周一上午,第一节数学课。
数学老师王磊正在黑板上写着题。
他写完后,对着讲台下的学生说道:“这些题目都是考试能考到的,快下课了,大家把题目抄下来,有时间做一下。”
程立学把黑板上的题目抄完后转过头看了眼林初恩,发现她正直直的盯着黑板,眼睛连眨一下都不眨的。
然后,因为长久不眨眼的关系,她那狭长好看的眸子里便出现了水雾。
程立学:“……”
这小丫头莫不是水做的,这也能哭啊?
只是很快,程立学便发现不对了,此时林初恩又快速的挤了下眼睛,然后低下头在本子上写起了字。
程立学瞅了一眼,正是老师在黑板上写的第一一道题的题目。
程立学六题都抄完了,她竟然还在抄第一题。
程立学趴在桌子上,怕她发现自己,小心翼翼的偷瞄了起来。
只见她写了几个字后,又瞪大了眼睛看起了黑板,不一会儿,眼睛里又堆积了起了一些水雾。
然后她快速落笔,又写了几个字。
如此周而复始重复了几次后,程立学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这道题写错了,黑板上写的是26,不是36。”程立学道。
“哦。”林初恩闻言,快速地改了起来。
“你有近视是吗?”程立学忽然问道。
“没,没有。”林初恩道。
“没有的话,为什么将36改成26呢?老师写的明明写的就是26啊!”程立学道。
林初恩不吭声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成绩会下降的原因吧?”连黑板上老师写的内容都看不见,这能出成绩就有鬼了,怪不得她语文成绩不错,其它科会那么差,因为只有语文这一科,是只需要背就行的了,但即便如此,她看不到黑板,语文也无法像其小学时那样能拿到很高的分。
“我,我没得近视啊!”林初恩的眼睛红了起来。
没近视的话,就不会睁大眼睛等着眼里有泪水的时候才会去抄题了,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借助泪水,才能短暂的恢复视力。
只是这句话,程立学并没有说出来。
前世程立学在读高三的时候也得过近视,那时候也是像她这般,挤一挤眼睛,只要出现泪水,视野便会重新恢复清晰。
她不想承认,大概是觉得有近视是个很丢人的事情,而且往往近视也会代表着歧视。
很多人对待有近视的人确实很不友好,越小便越是如此,程立学在上小学时,那些带着眼睛的同学,也没少遭人歧视,什么四眼,小眼镜的外号,一通乱叫,那还是城市里,近视戴眼镜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像这小镇上,如果出现一个戴眼镜的,指不定会遭受到多少人的歧视。
所以林初恩即便是知道自己得了近视眼,以她的性子,也不敢与人说,更怕别人知道。
说实话,或许是怕被人知道,她做的已经挺好了,很多近视眼的人,看东西时都会眯着眼睛,这也是近视眼最大的特征,基本上这样的人都是近视眼,但林初恩却没有,她抬头看人时的眼睛与常人无异,这就说明,在看不清东西需要眯眼睛时她强忍着不去眯着,以此来让自己没有这个特征。
若不是程立学坐在她身边看到了这一幕,也很难猜到她得了近视。
或许是因为自己藏着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再加上过往的遭遇,让她越来越自卑,也越来越不敢抬起头,因为抬起头,就会有被人发现自己是近视眼的风险,而低着头,便很难被人发现,这样时间久了,也就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敢与人交往了。
小学时代的林初恩虽然胆小软糯,但却不会像现在这般一直低着头,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我不会告诉别人,我敢保证,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程立学说完,给她递过了一张纸。
只是林初恩并没有接过程立学的纸,而是用手擦了擦,然后泪眼朦胧地问道:“你,确定不会告诉别人吗?”
“嗯。”程立学点了点头。
“你想用这个取笑我可以,但,但能不能在没有人的时候?”林初恩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取笑你干嘛?”程立学没好气地问道。
“那你以前为什么要取笑杨文波。”林初恩问道。
程立学:“……”
杨文波,就是当年小学时坐在程立学旁边的那个四眼仔。
“你跟他不一样。”程立学道。
“是因为你喜欢我吗?”林初恩幽幽地问道。
程立学:“……”
“林初恩,你怎么胆子那么小,自信心却那么大啊?”程立学无语地问道。
“没有自信啊!”林初恩皱了皱鼻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摞纸,道:“都是上课前放到我桌子上的,我还没来得及扔。”
程立学拿过来看了看,发现竟然全都是情书。
程立学对这些情书没什么兴趣,重新还给了她,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喜欢你做什么?胆子那么小,又那么容易被人骗。”
“嗯嗯嗯,那就好。”林初恩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是,你就那么怕我喜欢你吗?”看着她的笑容,程立学心底很不是滋味,就算是讨厌自己,也不用表现的那么明显吧?
“我不想跟别人谈恋爱。”林初恩道。
“这和怕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程立学问道。
“你喜欢动手动脚,你要是喜欢我,会对我动手动脚。”林初恩很认真地说道。
“那是以前。”程立学道。
“现在也是,之前你就摸了我的……”林初恩俏脸微红,最终没有好意思说下去。
程立学懒得继续跟她争论下去,道:“都下课,你还不去把你那些情书扔垃圾桶里?”
“哦哦。”林初恩将那些情书拿起来,然后低着头走到垃圾桶,将情书扔进了垃圾桶内。
看着她低着头马尾轻摇的背影,程立学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两世年龄加在一起都已经四五十岁的程立学,在面对她时依旧跟小时候一样,无法真正冷静沉稳下来,跟她相处,一直都很毛躁,有些本来根本不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
比如那次她被水烫伤后牵她的手用嘴吹她的手面,以及后来强硬的拉她的手给她涂抹药膏。
这都是不经过脑子下意识做的事情。
人说三思而后行,少年不该如此不沉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