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不算漫长却充满细节的相处中,在侍奉部的教室里,在处理各种委托的过程中,在那些充满火药味又不乏机锋的对话里。
她无法否认,自己确实在一点点地更加了解这个“此世”的比企谷八幡。
她看到他在执行那些糟糕透顶的“自爆”计划时眼中偶尔闪过的痛苦与自嘲,看到他在面对真正的不公时隐藏在刻薄话语下的、笨拙的正义感;
看到他对妹妹小町毫不掩饰的宠溺与温柔,也看到他在被自己尖锐的言辞戳中要害时,那副狼狈又带着几分“被说中了”的尴尬模样。
这些细节,与记忆副本中的形象重迭,却又因为是发生在身旁而更加鲜活、更加触手可及。
偏见的冰层,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真实的温度融出了细小的孔隙。
理智上的“警惕”依旧存在,但情感上的“好感”,那种因为理解、共鸣、乃至是看到对方身上与自己相似的笨拙与坚持而产生的好感,却如同顽强的藤蔓,沿着这些孔隙悄然生长。
她无法欺骗自己。
即使戴着有色眼镜,她依旧能看到他灵魂中那些吸引自己的特质;即使告诫自己要保持距离,她的目光仍会不自觉地追随他在侍奉部的一举一动;
即使对另一个世界的“罪行”耿耿于怀,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比企谷八幡,目前为止所展现出的,依旧是那个在笨拙中追求“真物”、会为了他人而行动的、本质上与自己同类的少年。
这种认知与情感的拉锯,构成了雪之下雪乃当下最为复杂难言的心境。
她无法反驳苏云清,她确实在“警惕”的同时,不可抗拒地对他产生了好感。
这份好感,或许不如“未来”那般明确炽烈,却更加真实而沉重。
它不是命运剧本的简单重复,而是在知晓一切可能性,包括最糟糕的那种后,依旧被同一个灵魂本质所吸引的、带有个人意志的选择。
干物妹小埋:“该说不愧是大老师吗?”
干物妹小埋:“哪怕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坑’了,却仍然散发出了属于自己的魅力。”
小埋看着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什么的雪之下雪乃,不由自主地感慨道。
她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和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
孤独者中的奇才:“应该说是那个世界的比企谷八幡。”
孤独者中的奇才:“他与我,并不是一个人。”
孤独者中的奇才:“至少,对于雪之下来说是这样。”
比企谷八幡苦笑着说道。
看到聊天群里关于“另一个自己”和雪之下的讨论,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确实为那个世界的“自己”感到高兴。
庆幸于那个世界的他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与雪之下雪乃错过。
但另一方面,这种被迫将“自己”与“另一个自己”区分开来,甚至对方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受潜在迁怒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雪之下雪乃:“呵,你知道就好。”
雪之下雪乃淡淡的说道。
她没有否认比企谷的说法,甚至可以说是默认了他的划分,聊天群中的比企谷八幡和她身旁的比企谷八幡是不同的。
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比企谷八幡对于雪之下的回应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在心底又苦笑了一下。
他大概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毕竟,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某个平行世界的“雪之下雪乃”做出了某种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面对眼前这个雪之下时,心态大概也会变得相当复杂吧。
普普通通的群主:“对了,由比滨结衣这一次应该没喜欢上比企谷八幡吧?”
普普通通的群主:“毕竟最初的她只是对比企谷八幡有好感而已。”
普普通通的群主:“是后面逐渐的相处中才喜欢上的。”
普普通通的群主:“但这一次你已经事先看完了记忆副本,知晓了未来,她总不可能还喜欢上比企谷八幡吧?”
苏云清突然想到了由比滨结衣。
聊天群中的“比企谷八幡”之所以会走向与雪之下雪乃、由比滨结衣两人同时走到一起,根本原因在于他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寻常的日常世界,而是融合了“四谷见子”与“咒术回战”世界观的世界。
正是因为共同踏入了神秘侧,他们之间的羁绊才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和深度不断加深,最终导致了那个“特殊”的结果。
但雪之下雪乃所在的世界,明显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超自然力量的“春物”世界。
在这样的背景下,人际关系的发展理应更接近“原著”的步调和逻辑。
更何况,在提前看过了“记忆副本”、知晓了未来可能的情感走向,甚至对“IF线”结局耿耿于怀的雪之下雪乃本人,理应会有意识地进行一些“干预”,至少会避免让事态朝着那个方向发展才对。
毕竟,由比滨结衣最初对比企谷八幡的好感,更多是源于感激和好奇,是在后续长时间的相处中才逐渐发酵为深刻的喜欢。
只要在早期稍加注意,就能改变。
但看到了苏云清这句问话的雪之下雪乃,却没有立刻回应。
她保持了沉默。
这突如其来的的沉默,让聊天群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普普通通的群主:“???”
干物妹小埋:“???”
把大古熬成汤:“???”
月光下的魔术师:“???”
孤独者中的奇才:“???”
苏云清、小埋、大古、黑羽快斗等人,甚至连比企谷八幡自己都忍不住打出了问号。
雪之下雪乃这反应,不会真像他们想的那样吧?
灯塔首富:“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托尼史塔克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说道。
雪之下雪乃:“.”
雪之下雪乃:“你们也知道,最开始的结衣,只是对比企谷产生了好感而已。”
雪之下雪乃:“之后的相处也基本上都是在侍奉部,我们三个人一起。”
雪之下雪乃:“这种情况下的相处,你们告诉我,能有什么办法阻止结衣对比企谷产生好感?”
是的,问题的核心就在这里。
由比滨结衣最初的好感,源于比企谷八幡救下了萨布雷。
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件的起点。
而在那之后,作为侍奉部唯三的成员,他们三人的相处几乎是必然的。
雪之下雪乃不可能阻止侍奉部的存在和活动,那违背了她的原则和责任感。
所以她根本没办法阻止。
更别说之前的她因为聊天群那个家伙的原因还对她的世界的比企谷有所偏见,完全不觉得自己还会对他产生好感,自然不可能阻止。
只能说,人的情感,尤其是在青春期这种特殊阶段所产生的好感,是不完全受理性预设或外部环境调控的。
雪之下雪乃:“结衣是一个感性、善良、且十分在意他人感受的人。”
雪之下雪乃:“她对于‘帮助了自己’的人,天生就容易抱有好感和亲近感。”
雪之下雪乃:“这种事情,我没办法阻止。”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略微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奈。
这才是让她最为难受的地方。
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结衣对比企谷的好感,更体现在侍奉部的那些委托上。
她不是“比企谷八幡”。
她无法效仿他那种通过“自爆”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那种方式本身就是她所不认同,甚至排斥的。
是的,排斥。
她并不想要看到比企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但那些委托,她却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解决。
或者说她想到的办法,最终无法取得应有的效果,然后又导致比企谷通过伤害自己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这种“知晓一切却无力改变”的感觉,让她很是迷茫。
灯塔首富:“好吧,我大概明白了。”
灯塔首富:“这确实不是靠‘做点什么’就能简单解决的问题。”
大秦九子:“与其说是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问题,倒不如说这是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
赢子念看着聊天群中他们的话,微微摇头。
他们似乎都有些低估由比滨结衣对比企谷八幡的好感了。
因为苏云清上传的记忆副本是动漫的缘故,所以他们根本不清楚由比滨结衣对比企谷八幡的初始好感有多深。
大秦九子:“在《春物》时间线的圣诞节晚会成功举办的“庆功宴”当天,结尾有着由比滨结衣的内心独白。”
大秦九子:“察觉到了,察觉到了从很久以前就自己察觉到的事,说不定的话就是那回事啊。”
大秦九子:“应该就是那样了吧。”
大秦九子:“明明一直思考着的,明明一直明白着的。”
大秦九子:“察觉到了不去询问,不去说,不去确认,不曾放弃的自己。”
大秦九子:“一不小心察觉到了的话,就已经没有办法再无视。”
大秦九子:“无法回头,也无法迈步前进。就算是错开眼睛也无法做到。”
大秦九子:“但是,已经完全察觉到了。”
大秦九子:“——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大秦九子:“虽然由比滨结衣是在此时才‘完全察觉到’,也只有到‘完全察觉到’的这一刻,由比滨结衣才算是喜欢上了八幡,此前的感情更像是一种强烈的‘好感度’。”
大秦九子:“但是这份好感度的开始,以及由比滨结衣的性格,注定了这份情感会伴随着时间和相处而不断地积累。”
大秦九子:“她是那种一旦认定了某种温暖和善意,就会不自觉地靠近、珍视,并在点滴相处中不断加深印象的人。”
大秦九子:“侍奉部的存在,恰恰为这种‘积累’提供了最完美的环境。”
大秦九子:“想要让由比滨结衣断了这份好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这份好感没有达到喜欢的程度时,有人向比企谷八幡告白,且比企谷八幡接受。”
大秦九子:“但是,谁能做到比由比滨结衣更快?”
大秦九子:“论初始好感度,由比滨结衣是最高的。”
大秦九子:“一色彩羽不行、平冢静不行、川崎沙希不行,雪之下雪乃,也不行。”
赢子念没有否定雪之下雪乃的意思,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即使是看过了记忆副本,知晓了“未来”,甚至对比企谷八幡抱有特殊关注和复杂情感的雪之下雪乃,在喜欢上比企谷八幡的“速度”上也无法超越由比滨结衣。
因为由比滨结衣的好感,始于那个最初的、无法替代的救助事件,并在后续的侍奉部日常中以一种天然、持续的方式不断酝酿。
而雪之下雪乃与比企谷八幡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在思想碰撞和理解共鸣中逐渐深化的过程,这个过程本身就需要时间。
更何况,以雪之下雪乃的性格和骄傲,她可能主动去“抢先告白”吗?
答案几乎是否定的。
即使她对比企谷八幡有了好感,她也会去等待这份好感达到更高的程度。
而这个过程,足以让由比滨结衣那份不断积累的好感,稳步迈向“喜欢”的门槛。
想要让比企谷八幡不喜欢由比滨结衣很简单,因为从始至终,比企谷八幡对由比滨结衣都只是将她当做朋友,而非是喜欢的人。
“春物”的创作者曾经就“春物”的故事中比企谷八幡在做什么有过说明。
要问“春物”的故事八幡在做什么的话,从头到尾就是“理解”这样的雪乃,八幡不是想着要恋爱,只是在理解雪乃的过程中“这家伙这种地方真可爱啊”,多次看到了这样的另一面,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好感。
因为这样我认为雪乃并不是正统“恋爱喜剧”的女主角,边想边写着八幡要是死的时候,雪乃能成为在葬礼上为他哭的人就好了。
“春物”的故事,就是雪之下雪乃和比企谷八幡的故事,至少在单纯的“春物”世界观,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