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想起了自己世界的许多事情,想起了光与暗的博弈,想起了文明之中许多人在不同立场、不同理念下的选择。
有时候,简单的“善”“恶”,根本无法概括一个复杂生命体的全部。
尤其是,当这个生命体的人生,被时代、命运、他人的选择以及自身的执念共同扭曲成一个难以言说的形状时。
路法是恶人吗?是的,从行为与结果来看,他是。
但他又仅仅只是一个“恶人”吗?
恐怕也不是。
在那层“恶”的表象之下,是被背叛的忠诚,是被践踏的荣耀,是对幽冥军团的责任,是一个被命运和仇恨改写了人生轨迹的灵魂。
评判他的善恶,或许并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在完成了复仇之后,他依旧选择了去履行那份最后的“责任”。
路法:“不需要对我的人生如此在意。”
路法:“我所做的,该做的,只剩下这一件。”
路法:“过去的执念已消。”
是的,已消。
对于路法而言,他的人生,他的选择,他的罪孽与悲剧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一段已经“完成”的历史。
他不需要他人的理解,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他人站在任何立场上对其进行剖析与评判。
所以,他说:不需要在意。
听到路法的话,感受到他话语中那份不掺杂任何矫饰的“了结”之意,群里的其他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安慰?他不需要。
惋惜?他不在意。
评判?他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既然路法已经如此明确地表态,那么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显得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冒犯了。
于是,话题的重心,也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其他方向。
普普通的群主:“说起来,冬马和纱,小木曾雪菜,你们最近怎么样?”
普普通的群主:“加入聊天群之后还习惯吗?”
苏云清向小木曾雪菜和冬马和纱问道。
她们是不久之前加入的聊天群,然后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之外,上线的时间虽然有,但是很少在聊天群中说话。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实力差距太大了,她们的世界只是一个没有超凡的日常世界,而他们现在,就算是最弱的,也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了。
这种实力之间的差距所带来的位置的不平等让她们不太敢在聊天群中说话。
小埋、霞之丘诗羽她们之所以最开始没有这样,也是因为当时作为群主的苏云清自己也不算什么强者,而且聊天群的人也不多。
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片刻的停顿后,小木曾雪菜在聊天群中开口 小木曾雪菜:“非常感谢关心,群主。”
小木曾雪菜:“聊天群真的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呢。”
小木曾雪菜:“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手足无措;不过,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除了最开始的“记忆副本”让她有些不适应之外。
“白色相簿”的故事。
让她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重新审视自己曾经经历过、以及未来可能会经历的一切。
那场贯穿了整个青春的、缠绕着三个人的、甜蜜与痛苦并存的恋情。
她看到了自己的挣扎,看到和纱的痛苦,看到春希的摇摆,也看到了所有人在那个雪夜之后,走向的不同的、也并不圆满的未来。
那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感觉。
就仿佛将自己的人生剖开,放在显微镜下冷静地分析。
最初的震撼、羞耻、痛苦与不知所措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奇异的、仿佛从深深的泥沼中挣脱出来的轻松感。
很多曾经在心中纠结不已、无法释怀的情感与疑问,在那种“全知”的视角下,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答与释然。
而且。
小木曾雪菜:“和纱她,现在和我是朋友了哦。”
小木曾雪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
这大概是加入聊天群以来,对她来说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在那个被命运安排好的未来上,她们本应是最亲密的“情敌”,是分享着同一份痛苦与甜蜜、彼此伤害又彼此理解的、关系复杂到极点的存在。
但是,在提前知晓了一切,在跳出了那个特定的、封闭的三人关系之后;那些还没发生的纠缠不清的情感与伤痛,一下子就变得没那么多的感觉了。
尤其是在聊天群中其他群员都在追逐了更加强大的力量、悠久的寿命之类的东西的情况下。
就显得她们在未来所追逐的情爱格局很小。
都已经加入了聊天群,怎么还能去追逐那么无聊的情爱呢?
但和冬马和纱的友情是一定要去建立的。
冬马和纱:“嗯。”
冬马和纱:“只是有时候太吵了。”
冬马和纱在小木曾雪菜之后,也在聊天群中说道。
小木曾雪菜:“诶?我哪有很吵?分明是和纱你总是一个人待着,我才不得不多说点话嘛。”
小木曾雪菜的回应带着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熟稔的亲近。
她似乎已经很习惯冬马这种别扭的表达方式了。
冬马和纱:“一个人待着很好,安静。”
冬马和纱:“不像某人,连看个记忆副本都要不停地发表感想。”
小木曾雪菜:“因为那些故事本来就很让人在意啊!比如之前看到的那个,路法先生的过去,不是很让人难过吗?还有很多其他的......”
冬马和纱:“所以说你太容易被影响了。”
冬马和纱:“而且,吵。”
小木曾雪菜:“这是感性!再说了,和纱你不是也一直在看吗?上次看到某个场景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
冬马和纱:“停!没有的事!”
小木曾雪菜:“好好好,没有没有。”
小木曾雪菜:“不过,最近练琴还顺利吗?”
小木曾雪菜:“你之前说遇到了一个难点。”
冬马和纱:“还行,自己练了几天,勉强过去了。”
小木曾雪菜:“那就好,有机会的话,真想再听你弹琴呢。”
冬马和纱:“你要听随时......”
看着两人这种自然而熟络的交流,苏云清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普普通通的群主:“看来你们相处得真的很好呢。”
普普通通的群主:“那北原春希呢?”
普普通通的群主:“是选择接触,还是直接不相干?”
苏云清挺好奇她们在看完记忆副本后对北原春希准备怎么做。
是选择接触,但是不像记忆副本中那般,只是作为朋友,还是干脆直接不和他产生联系。
冬马和纱:“我有雪菜就够了。”
冬马和纱在这一点上,没有嘴硬,语气平静的说道。
她的世界,剧情尚未开始,她就不认识北原春希,自然也不提之后朦胧的好感与注意,更不存在痛苦、摇摆、伤害与别离。
那种注定会伤害自己的情感,她根本没想过让其升起。
小木曾雪菜:“北原君,就算没有我、和纱,也有自己的朋友。”
小木曾雪菜:“既然未来已经发生改变,那么他也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再和我们产生联系。”
小木曾雪菜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她展现出来的意思却和冬马和纱一样。
既然双方都选择不让未来的情景重现,那么又何必接触呢?
她已经看清了自己未来可能陷入的情感漩涡有多么令人疲惫和伤痕累累。
苏云清听出了她们话语背后的意思,点了点头。
普普通通的群主:“这样也好。”
普普通通的群主:“既然已经看到了不同的风景,选择一条让自己更轻松的路走,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的,理所当然。
在知晓了“未来”的痛苦模样后,选择避开那些已知的陷阱,去寻找新的、更好的可能性,这本身就是“聊天群”带给她们的“改变”的权利。
而且,北原春希这个人,怎么说呢......
哪怕明知道他身上有着不少闪光点,认真、努力、有责任感、对在意的事情会拼尽全力去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个“好人”,但苏云清对他实在很难产生多大的好感。
归根结底,他的性格与处事方式很有问题。
那种过于在意他人看法、总是试图面面俱到、不愿意或不懂得果断拒绝和割舍的“老好人”特质,在平和的日常中或许是优点,但一旦陷入复杂的情感纠葛,就极易演变成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折磨。
他的摇摆不定,他的“我都想要守护”却往往导致“全部失去”的倾向,他那种在关键时刻缺乏担当与决断力、习惯性逃避直面核心问题的做法,在苏云清看来,是一种隐性的软弱和不负责任。
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一种典型的“自我感动”式英雄主义。
总是把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看似伟大,实则是将问题复杂化,并在无意中给予他人不必要的期待或压力。
他的“好”,有时候并不是真正建立在理解对方真实需求的基础上,而是一种满足自我“被需要”感的行为。
当然,苏云清也清楚,北原春希并非故意这么做,他的痛苦也是真实的。
但知道归知道,是真欣赏不来。
不过也是时代原因,当时亚撒西比较兴起,到了后面就好很多了。
而且日常番男主之中,苏云清真正欣赏的本身也没有多少。
不过大老师肯定算得上一个。
与北原春希那种试图取悦所有人、结果往往伤害所有人的“伪物”温柔不同,比企谷八幡早早认清了自己。
秉持着“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的人生信条,宁可主动将自己置于被孤立、被误解的位置,也不愿虚伪地融入他无法认同的圈子。
更重要的是,比企谷八幡是在不断成长和改变的。
从最初的绝对自我牺牲主义,到后来开始学会接受他人的好意,学会用更加“正常”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去建立联系。
他不逃避自己的问题,也愿意为了在意的人和事去努力,哪怕这种努力可能会暴露他的笨拙和脆弱。
这种“真物”的追求,以及在追求过程中展现出的韧性和自省能力,是苏云清欣赏他的根本原因。
反观北原春希,他的成长更多是被命运推着走,在痛苦中摇摆,却很少有那种主动剖析自我、打破困局的力量。
说起这个,雪之下雪乃怎么样了?
上次加入聊天群,并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比企谷八幡选择了“完美的未来”,也就是同时选择了他的世界的雪之下雪乃和由比滨结衣之后,她可是相当生气的。
虽然在她的世界,她和比企谷八幡之间才刚刚相识,但是看过了记忆副本的她对比企谷八幡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甚至变得有些特殊,结果却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比企谷八幡“攻略”了那个世界的她和由比滨结衣两个。
不生气才怪。
普普通通的群主:“雪之下雪乃,你和你的世界的比企谷八幡已经认识了吧?”
普普通通的群主:“现在怎么样?该不会你都没允许他加入侍奉部吧?”
苏云清好奇地问道。
雪之下雪乃:“关于这个问题,首先,我还没有幼稚到会因为其他平行世界发生的、与我所在世界因果关系薄弱的事件,就完全否定或迁怒于一个具体的个体。”
雪之下雪乃:“那是缺乏逻辑和理性的行为。”
雪之下雪乃:“其次,比企谷他已经加入了侍奉部;这是在看到记忆副本之前就已经发生的事实,我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随意更改已经做出的决定。”
雪之下雪乃:“至于现在......”
雪之下雪乃:“他依旧是那个会说出各种歪理、行事方式让人完全无法理解、有时候甚至让人感到恼火的家伙。”
听起来像是批评,但熟悉雪之下的人大概能听出,这其实是一种相当特殊的认可?
或者说,是一种已经开始习惯甚至默认了对方存在的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