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处。
一片狼藉。
随处可见焚烧的景象。
甚至还有火焰汹汹数丈之高,火海连绵。
“我本是天音寺的僧人,照理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担任焚香谷谷主一职。”玉连城面露犹豫之色,仿佛是在做一个极难的抉择,最终神色变为坚定:“当然,目下我已还俗,只算天音寺俗家弟子,所以云师兄若真要我当谷主,也并非不能接受。”
碧瑶掩嘴一笑,这大闹焚香谷,还要做焚香谷的谷主,倒也真符合玉叔叔的风格。
其余一众长老弟子扔沉浸与掌门落败的震惊事实之中,李洵怒喝道:“普真,你如此放肆,当真以为我焚香谷无人吗?”
若真让玉连城坐上焚香谷谷主之位,或许对于其他弟子长老而言,只是换了一个谷主而已。
但他李洵是云谷主的亲传弟子,将来最有可能坐上谷主位置的人,如何甘心?
“此人盗我焚香谷神器玄火鉴,重伤一众长老,甚至连谷主被其暗害,实乃我焚香谷不共戴天之大敌仇人。”
说话间,李洵已从怀中取出一块刻着“玄火”的令牌,这令牌是云易岚传给他的,可短暂代行谷主权利:“众弟子听令,结‘玄火焚天大阵’。”
‘玄火焚天大阵’乃整个焚香谷仅次于“八凶玄火法阵”的最强之阵,需一百零七位修炼焚香玉册,且功力相当的弟子,外加一位功力深厚之辈担任‘玄火之心’,相互呼应,召唤九幽玄火,焚烧青天苍穹。
而李洵正是二代弟子的‘玄火之心’。
一众弟子犹豫片刻,但瞧见李洵手中的玄火令,最终纷纷驭起法宝,按不同的方位站定,鼓荡发力,组成玄火大阵。
当阵法雏形完成之际,一股灼热的气息呼啸而出,玉连城更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随时都可能将他燃为灰尽。
身为“玄火之心”的李洵同样祭出法宝九阳尺,衣衫猎猎作响,目光看向玉连城,带着肃杀冷酷之色。
他不信,玉连城先战一众长老,再战云谷主,会一点损耗都没有?还能接下这‘玄火焚天大阵’。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以‘玄火焚天大阵’对付我,若我真成了谷主,将来小心给你们小鞋子穿。”玉连城呵呵一笑,神态平缓从容,绝不像法力耗尽,深陷大阵的表现,反而像是在自家疆土出游,以审视目光巡视臣民。
李洵冷哼一声,九阳尺在空中缓缓旋转,积蓄炽烈而恐怖的力量,随时都可爆发出强绝霸道的力量。
“洵儿,够了!”
就在这气氛极为紧张,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之际的声音响起。
“师父。”李洵神情激动,向云易岚看去。
云易岚盘膝而坐,满头白发如霜,无论谁都看得出是一位风中残烛的老人。
但他当了数百年的谷主,威势之重,仅仅坐在那里,就予人山岳般沉重压力。
“师父,普真说你将谷主之位传给了他……”李洵面露激愤之色。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被云易岚截断,冷冷道:“不错,从此以后,普真神僧就是我焚香谷谷主。”
李洵僵住了。
不但神情僵住了。
整个身体都已僵住了。
其余一众弟子长老也比李洵好不了多少。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玉连城呵呵一笑。
普泓上人、道玄真人、云易岚这正道三大支柱中,另外两人都有浩然正气,刚正不阿。为维持正道,可随时不惜自身性命。若他们遇到眼前相似的情况,只怕会不惜和玉连城拼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但云易岚是野心勃勃的枭雄人物,也更容易屈服。
云易岚已半只脚踏入‘玉阳境’,自诩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但也是对手难寻。
但先前的交手中,玉连城负手掠空,天地宇宙间的一切光彩都仿佛被他一人吸纳。就仿佛悬挂高天,亿万年永恒不灭的大日。即使只用目光去探寻,就足以让人双目一白,头脑晕眩。而凡是靠近他的人或物,更是将在瞬间焚烧成灰尽。
云易岚展开攻击,施展浑身解数,却无法伤到对方分毫。直至他以平生修为,召唤出‘玄天火龙’,玉连城方才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一尊法相菩萨法相横空,发出阵阵梵音,最终轻易将‘玄天火龙’镇压下去。
双方的差距太大了。
想来此前和一众长老交手,也只是为了将他引出来罢了。
若真让玉连城放肆厮杀,只怕整个焚香谷死伤惨重,再无成为天下第一正派的可能。
故而云易岚也就顺着玉连城的话说,要当谷主那就当吧。他在整个焚香谷没有亲信,就算真当上谷主,也不过只是挂个头衔,没有任何实权。
焚香谷。
藏书阁中。
玉连城正在翻阅焚香谷的镇派秘典‘焚香玉册’。
焚香玉册与天音寺大梵般若、青云门太极玄清道并列,是天下绝顶功法之一。
他目光在焚香玉册中扫过,片刻后,露出释然之色。
“果然,这世上不止是天书五卷,这焚香谷的传承也是一卷天书演化而来。”
玉连城从焚香玉册中,看到了天书的影子,只是与他的手的四卷天书不同,也与青云门的功法没有半点联系,想来就是新一卷的天书。
焚香玉册源自南疆古巫族的遗迹“玄火坛”,而玄火鉴则是昔年玲珑留下的宝物。
恐怕那位南疆最后一位巫女,之所以能有通天修为,甚至创造出兽神这等存在,也并非只是单纯惊才艳艳能够解释的。
天书,另一卷天书。
“或许得找个时间去瞧瞧那位巫女。”
至于焚香谷。
那也很好解决。
无外乎拉一派,打一派就是。
等以后长生楼建立,焚香谷变成焚香舵,更无需担忧。
数日后。
玉连城将焚香谷事物处理一番,并将焚香玉册融入天象道中,便向南疆深处而去。碧瑶需帮忙处理焚香谷之事,还要消化此前从天帝宝库中得到的天书,所以这一次没有跟来。
日照当空,映照在溪水中,灿然生辉。
玉连城从溪边走过,又穿过了一片横亘无尽的密林后,只听有水声轰隆如滚雷从前方传来。
他来之前,瞧过南疆地图,知道不远处有一条瀑布,壁立千仞,银河倒泻,飞珠溅玉,极为壮观。
玉连城神情一动,瀑布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分明听到了一阵妩媚婉约的歌声,甚是动听。却又不禁生出怪异的感觉,瀑布轰隆如雷鸣,寻常人就算大吼大叫,也要被水声盖住,但偏偏这歌声却能穿透所有杂声,悠悠扬扬,清晰无比。
顿时,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若是释放神念,可瞬间将方圆百丈范围的一草一木映照入脑海间,可未免少了几分情趣。
于是他足尖一点,如飞燕般灵巧,如闪电般迅捷,刹那掠道十余丈外的树枝之上。
从浓密的木叶间望去,立时就瞧见了一幅令人心动不已,难以忘怀的画面。
前方果然是有瀑布的,如银河倒泄,自上飞泄而下,垂入池水中,溅起水花无数。
池水上在有一块大石,常年受瀑布冲击,光滑无比,难以站人。
且瀑布冲击而下的力量,何止千钧,只怕瞬间就就能将一个壮汉冲飞出去,筋断骨折都算是运气事。
但在此时,那光滑的大石上有一条绝美的身影,轻松自若的沐浴,丰满的身子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白皙如绸缎的肌肤竟有些耀眼。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沿着那修长完美无锡的脖子,滚上那白玉般的高耸山峰。
她的歌声如珠落玉盘,整个人带着又如梦幻的美。
此情此景,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心动。
玉连城并未可以收敛气息,那女子似有所感,明媚的眼波一横,忽然向玉连城这边一转,歌声骤停。
若别的女子发现被窥视,一定会遮掩躲藏,娇呼出声。
但这女子眼波一转后,却出水芙蓉一般从瀑布中盈盈走出,将那绝美的身躯彻底显露出来。
虽只是惊鸿一瞥,却也足够惊艳。
下一刻,那女子就化作一只两人来高的巨大白狐,带起猎猎罡风,向玉连城扑了过来。虽是杀意十足,但那那中风情与优雅,却丝毫不减。
玉连城神容不变,在白狐将要扑到他面前,他身影轻轻一晃,躲了过去。
白狐一转一跃,就要再次扑来。
“我助你逃出玄火坛,你就是这般回报我么?”
玉连城负手而立,身形不闪不避,含笑看着那条巨大的白色身影。
那狐狸终于停了下来,背后九条狐尾缓缓晃动着,似能遮天蔽日,正是玉连城前几日从玄火坛放出来的狐狸。
一双妩媚的眸子看着玉连城,浑身皮毛仍是湿漉漉的,却给人风情万种的感觉,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异:“你竟然没死,也没被焚香谷囚禁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没义气的家伙。”玉连城摇了摇头。
“这个……我被关押了三百年,当时实力并未完全恢复,本是打算过段时间再去寻你,却不想今日……”九尾天狐面对这个问题也有些羞愧。抖了抖两人来高的身躯,光滑皮毛上的水珠顿时四下飞溅出去:“话归正题,你偷看我洗澡,可知罪否?”
玉连城皱眉不解道:“我为何要知罪那瀑布又不是你家的,至少你也应该竖快木牌,告诉路过的人里面有人沐浴,或者用纱帐围起来才对。”
那一双略显下叉的狐眼瞪大,怒道:“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说是生气,却予人一种美人娇嗔薄怒的感觉。
“我们都有错,不如各退一步,就当没有发生过。”玉连城笑道:“实在不行,我也脱了衣服去洗澡,你想看多久看多久,想怎么看怎么看,我绝不计较。”
九尾天狐眼睛又瞪大了:“谁要看你个臭男人洗澡。”
“没见识,想看我洗澡的多了去了,可以从焚香谷排到七里峒。”玉连城小声滴咕着,但凡了解白衣妙僧人气的人,都可以作证这句话半点都不假。
九尾天狐神情一肃道:“对了,玄火鉴你是从何处得来的?你认识我的儿子?”
玉连城衣袖一挥,张开一面气罩:“你能不能别抖水了,先化作人形,穿件衣服再说。”
“哼,不准偷看,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九尾天狐向另一侧跃去,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喂,谁会偷看一只大白狐狸啊。”玉连城耸了耸肩,将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我换好了。”
不多时,一道曼妙的身姿出现在玉连城面前。
玉连城上下打量着九尾天狐,先前只是惊鸿一瞥,现在才算是真正见到这九尾天狐化为人形后的具体模样。
她的唇是柔的,她的眼是媚的,她的鼻是巧的,她的眉是婉约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在香肩之上。
一身雪白的衣裳不知是从哪偷的,并不合体,显得有些宽大。披在身上,系上衣襟,却依旧遮不住缝隙间裸露出澹澹的白皙肌肤。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胸前极为饱满,顺着均匀的呼吸声波澜起伏。
由于刚沐浴更衣,肌肤上还有晶莹的水滴,看来更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九尾天狐只觉对方目光有若实质,俏脸一烫,别忍不住道:“喂,看够没有?”
“没有。”玉连城理直气壮,忽然又轻轻一声叹息:“先前我说错了。”
九尾天狐道:“哼,终于知道偷看别人洗澡不对了么?”
“不。”玉连城摇了摇头:“我若早知道这里有你这样的美人出浴,早就赶来了。而且屏声静气,绝不会被你发现。”
九尾天狐怔住了。
这家伙的看起来人模人样,可怎么会有这么厚的脸皮。
她本该恼怒,却又不太恼,忽然“噗嗤”笑出声来,娇靥如花,眉目含晕,澹澹的阳光照在她白皙光洁的脸蛋上,澹澹的绯红抹上她耳根,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你这家伙果然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