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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防备

  听风苑。

  “禀地公!杜林尚未赶至紫竹苑,便已被泰公亲随于半道截杀!”

  张宝眉头微拧,挥了挥手。

  “退下吧。”

  “诺!”

  单膝跪于地上的一道黑影恭敬称诺,继而身子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还真被你言中,这张渊可真是够迫不及待的。”

  张宝轻笑一声,看向对面盘坐的张梁。

  张梁摇摇头,无奈道:

  “先有武安马氏,后有安熹豪强。

  单这两番纠葛,便已说明那小子之秉性。

  休看他平常皆是淡然之态,真要是仇敌,又或者是潜在之敌,他可不会优柔寡断。

  根据风部谍卷,那名唤赵毅的可是与杜氏有不小仇恨。

  张渊即便是为了收拢赵毅之心,也定然不会放过杜氏。

  兄长此番既已应允张渊,又何必再遣人给杜林传信?

  如此而为,若是被张渊知晓,怕是会生出不满之心来。”

  张宝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

  “那杜林毕竟是跟了为兄八载之人,虽然接触较少,但终归是为为兄、为圣道做出了不少贡献。

  若是有可能,为兄自然也想替他争取一条生路……

  至于你所担忧之事,倒是不必在意。

  为兄又并非是让杜林逃跑,他张渊不满个哪门子劲?”

  “兄长此言倒也在理。”

  张梁细细一想,点了点头。

  其后,张梁又疑惑不已道:

  “这张渊究竟是从何时、何处得来的奇术?

  若是他早有这奇术,那其父怕是也不会蒙难。”

  张宝思考半晌,最终摇摇头道:

  “这谁也说不准。

  不过那小子曾在太行山躲藏数载,想来是如大兄一般,也是自某处深洞获了奇遇吧。”

  张梁认同的点了点头,其后眼神一闪道:

  “张渊此子委实妖孽的紧,他能够加入我太平道自是一大喜事。

  但,为弟又忽然有些担心……”

  张宝嘴角一咧,意味莫名道:

  “阿弟可是在担心那张渊雀占鸠巢?”

  “不错!”

  张梁急忙点头,随后追问道:

  “兄长也有此忧?”

  “那是自然。

  张渊一手奇术太过骇人,尤为关键的是,其智略更相当妖孽。

  若是不加以挟制,将来圣道会变成何样,谁也说不准。”

  张宝轻叹一声,随后却又精神一振。

  “不过咱俩能看出之事,大兄自也早已瞧清。

  而且大兄也已不着痕迹的对其做出了限制。”

  张梁顿时一愣,满脸茫然道:

  “限制?大兄都将那小子之职权威凌在你我二人之上了,又哪里做出了限制?”

  张宝哈哈一笑,摇头道:

  “阿弟还是看的太浅薄。”

  “怎么?”

  “大兄的确是将张渊之权定为圣道第二,但大兄说的可是所有事务。

  若是换个说法,那便是张渊可参合所有圣道事务,但却不主责任何一部司!

  也便是说,张渊并无实际统御之部司。

  如此一来,张渊手下便未有直接调拨之人马。

  将来他即便有异心,也根本无法行事。

  此外,大兄也不曾调拨任何一个核心弟子投入张渊麾下。

  在圣道,张渊除了他的那几人之外,便始终是孤家寡人。

  即便将来他能够扩充人手,也根本无法与圣道原有的核心弟子相比拟。

  因而,大兄给予张渊之权,看似极高,实则象征意义大于实际。

  这便是大兄的高明之处!”

  听完张宝的解释,张梁顿时双眼大亮,神情亦是轻松不少。

  “还是大兄高明,不知不觉中便掌控了大局。”

  张梁啧叹着,旋即却又皱眉道:

  “只是,那张渊还是太平学宫之宫主。

  若是入了学宫,那便是张渊之门生、弟子。

  众弟子得其教导点拨,怕是会……”

  张宝不屑一笑道:

  “呵!圣道核心弟子皆身负要职,可无法在学宫久待。

  顶多大半月,他们便要分散离去。

  如此短暂之时间,张渊难不成还能让他们背弃我三兄弟?

  区区十天半月,怎抵得上十余载之栽培恩情?”

  “兄长所言在理。”

  张梁轻舒一口气,随后轻叹道:

  “若是张渊乃咱胞弟便好了,如此也不用担心祸事。”

  “胞弟自是不可能,不过让其成为真正的自己人,倒也不是没得办法。”

  张宝摩挲着茶杯,徐徐出声。

  “嗯?”

  张梁先是一愣,继而灵光一闪道:

  “兄长是说妍儿?”

  张宝扶着短须微微颔首道:

  “不错,若是张渊成了妍儿之夫婿,那便不用太担心旁的。

  不过,大兄对妍儿溺爱的紧,此事终归要看大兄之意思。

  若是有朝一日大兄有了给张渊传授太平经之心思,那便说明大兄已对张渊有了极高认同。

  届时,我等再提出此项提议,应可促成。”

  紫竹苑。

  阎象刚刚褪去外衣,正准备吹灭火烛入睡时,屋门忽然被敲响。

  “先生是否已安睡?”

  听清来人声音,阎象急忙披上外袍,顾不得穿戴靴子,便直接上前开门。

  “哈哈,是承刚兄啊,快快请入。”

  阎象拉开门扉,一脸笑意的将赵毅请入了屋内。

  “不成想先生已准备安寝,倒是承刚孟浪了。”

  赵毅扫了眼屋内,又看向只蹬着软袜的阎象,歉意一笑。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承刚兄只要愿意,何时前来都可。”

  阎象爽快地笑着,将赵毅迎到软塌上坐下。

  日后他们便是真正的同檐人,而赵毅在主公张渊心目中的分量,阎象自然十分清楚。

  是以,他可不敢怠慢。

  “承刚兄,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阎象替赵毅及自己各自倒了一杯米酒,继而轻笑着发问。

  “要事倒也谈不上。”

  赵毅双手接过阎象递来的酒杯,随后略一沉吟道:

  “其实,承刚此来,乃是向先生道喜。”

  “道喜?”

  阎象顿时一愣,手中的酒杯亦是停在了半空,满脸的茫然。

  “承刚兄,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先生成为同道中人,并顺利保得一命,自是大喜事一件。”

  赵毅淡笑出声,语气很是平和。

  但就是这十分平和的语气,却惊得阎象手臂一颤,杯中米酒都溅落出少许。

  “这……呵,呵呵,承刚兄此言,愚弟为何有些听不太懂……”

  阎象脸色僵硬的笑着,顺势放下酒杯,将颤抖的手臂收回,掩在了披着的外袍下。

  “先生不必惊慌,既然承刚此番开门见山同你交谈,自然不会对你不利。”

  赵毅莞尔一笑,喝下杯中米酒后,继续开口道:

  “其实当初先生短匕淬毒之举,承刚看的一清二楚。

  而承刚出现在竹林边缘,也非是在防备外来贼子,而是在专门等候先生。”

  阎象身子越发僵硬,苍白的脸色下,是愈显苦涩的自嘲。

  “既如此,那当初为何还要饶过在下?”

  “因为在先生图谋行刺主公之前,主公便已然猜到。

  但主公极为看重先生,不忍、不愿先生就这般丧命。

  是以,特地嘱咐于承刚,让承刚只需将先生惊退便可,切不可下杀手。

  但承刚对先生之举颇为不齿,心中也多有怒气。

  故而,承刚已暗下决心。

  最迟今日,若是先生还不知悔改,那为了主公之安危,承刚便不得不狠下辣手!

  主公惜先生之才,不忍戕杀。

  但承刚却容不得先生远遁他方,对主公之性命、大业带来威胁!

  所幸,先生做了明智之择。

  如此,承刚自是不用再狠下杀手。

  日后,你我二人便是主公之近属,还望先生莫要辜负主公之期望及宽厚,与承刚一道,为主公大业尽心竭力!”

  赵毅道出了前因后果,但却将其中的一些内容做了更改。

  他之所以要如此,自然是为了让阎象对张渊生出愧疚之心,同时也是在避免让阎象对张渊生出危险的念头来。

  此等恶举,他必须要替主公背下。

  在赵毅看来,这乃是他应尽之职责!

  阎象顿时呆在原地,眼中神情无比复杂。

  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竟然还不曾动手,张渊便已然猜出了自己之心思!

  但更让他胸口有些发堵的是,张渊明知自己之恶念,竟然还不忍杀了自己!

  他并不认为这是张渊的愚善,因为他已了解到张渊此前的种种举动,更亲眼见证了张渊处置杜林命运时那淡漠的眼神。

  这些事迹都说明,张渊绝非是愚善之人。

  那张渊还不忍杀自己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很看重自己之才华!

  老实讲,阎象虽对自身所学很有信心,但也不至于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之人。

  可张渊对他的这般重视,却让他无比惭愧的同时,又生出万分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

  某一刻,阎象忽然腾的起身,继而朝着张渊屋宇所在方向跪拜下去,以额头触地,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阎象利索起身,直接端起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饮尽瓶中之酒。

  紧接着,阎象却是猛地自枕头下摸出了牛皮刀鞘,而后抽出短匕便朝着自己的左手砍去。

  赵毅看着阎象额头上的淤青,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但阎象之后的动作却是吓了他一跳,急忙闪电般窜起,出手拦下。

  “先生这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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