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官人,进来坐坐吧?”
“我家里有特殊招待,包您满意!”
京城的边缘地带,已然是一副典型的农村模样。
卢忠带着自己召回的几个手下正假扮成远方来客,游走在这地方。
石亨的大部分家丁都被他留在了这儿。
因为他在京城里的宅子并不是很大,是藏不住太多人的。
为了让自己装的真点,卢忠和手下人这几日说话都刻意带上山东那边的口音。
好在他们的祖籍都是那儿的,三代过去还没被京城雅音同化,说话还算不容易被揭露身份。
只是没有想到,走到这边属于石亨的庄田时,竟然被一户农家的汉子给拦住了。
对方眼神精明得很,还透着懂得都懂的迷蒙之气。
卢忠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遇上兔儿爷了。
毕竟太祖高皇帝实在是个细节狂魔,不但管了官老爷的手跟脚,还定下规矩管了官老爷的下半身——
以老朱同志的规定,官员但凡敢出去嫖娼,要杖六十,而且出行不允许携带妾氏以及其他女人。
这就有点让老爷们为难了。
除了三妻四妾这种“优良传统”,去青楼豪迈的放纵男子气概也是士大夫喜爱的方式。
身边怎么可能没人伺候呢?
奈何朱太祖威严过重,老爷们想来想去,最后念着皇帝只是不准带女人,可没说不准带男人啊!
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权贵之间亵玩**的风气就流行起来了。
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种风气流传到民间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妓院这种东西被皇帝多次下旨嫌弃,所以女人不来男人来,明朝人玩的比后世还猛。
像京城这种重地,管制必然比其他地方更严格,有些外来官员上京述职或者外地人来做生意,没有老婆陪着也没办法去找红颜知己,只能憋着一身火气。
可好客的京城百姓怎么舍得他们这么辛苦?!
在某些隐蔽的角落,指不定就有一块绣帕或者一顶男士头巾,“不小心”落到了某位官人头上,然后要么凹凸有致,要么互相拔剑。
卢忠对此是知道的。
如果是个好看的,那他也就一笑而过,然后打黄扫非。
可对方长的是个典型的农家汉子,卢忠便笑不出来了。
他直接上手。
“唉?”
“唉呀!”
汉子突然被强人所难,反扣住的双臂让他疼的嗷嗷直叫。
“哼,像这样也敢出来招客?你屁股是镶金的吗?!”
旁边的小弟因为大哥受到了骚扰,替卢忠愤愤不平的说道。
卢忠无奈的呵斥,“我不是那种男人!”
“就是,我大哥怎么看得上你这种丑的?!”
这也许就是自己落魄了,还能三言两句招过来旧手下的原因吧。
如果不是这三位身上自带的憨厚气质,他也不会让他们跟着自己伪装。
卢忠心里安慰道。
“你一个农家,竟然敢在家里做这种勾当,今天就给你移交官府,好好治你的罪!”
“相公?!”
一边的农家院子里,一个抹脂涂粉的女人跑出来,看见汉子被卢忠扣住,当场惊呼。
然后随着她推开院子门,里面又走出来了四五个壮汉。
“嘶——”
卢忠的三位小弟猛吸一口冷气,心想这田够肥沃够宽敞。
娶了她没成人渣也是坚挺。
不过这样看来,之前的汉子就是个清白人了。
“你们抓他干什么?”
女人冲上来就要解救丈夫,一身脂粉味冲了卢忠一鼻子。
那五个壮汉也围上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们。
卢忠来了感觉,操着一口山东腔喊话,“你们是什么人?”
多男配一女,这比例估计是遇上梁山好汉了。
对于官府来说,这“梁山”上的,可都不是好东西。
“给我放人,知道这是谁的人吗?”
一个彪悍的汉子上前,大力推开卢忠,来了个狗熊救猛男。
“我好声好气的请你们照顾生意,结果还给老子装正经人呢!”
农家汉子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手腕,心里猜测面前这几个很有可能是练家子,不然哪来的这么大手劲?
不过没关系,
他们这边也都是好吃好喝供出来的打手,武力根本不用担心。
卢忠四人背靠背凑在一块,呈现防御姿态。
“现在是朝廷整风时期,你们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下流的事,难道我就不该管吗?”
“你们还摆出这么一副态度,难不成要和朝廷对着干?”
卢忠大声喊道,仿佛他就是正义的代言人。
谁能想到他只是因为农家汉子长的丑还敢出来揽客,才怒而为民除害的?
“我管你娘呢!”
“朝廷?朝廷也管不到老子!”
“你个外地来的不识得京城水深,把握不住这里的门道,也难怪一来就撞爷爷我手上!”
五个汉子齐声大笑,根本没有把穿着朴素的卢忠四个放在眼里。
现在也不是地方官朝觐的日子,他们不怕卢忠有什么惹不起的身份。
只能去卢忠等人的外地口音说得太好,直接把人迷惑住了。
“给我抓了,先搜刮了钱,然后把这几个不长眼的打一顿扔田里去!”
杀人是不至于的,
但坏人好事和随便充烂好人,就很让放肆惯了的壮汉们不爽。
卢忠本想反抗,但冷静一想,这里是石亨的田庄所在,这几个壮汉能过的如此快活,八成跟石家脱不开关系。
于是他果断认错,主动交出几人身上的永乐通宝和散碎银子,给壮汉们道歉,“我们几个初来乍到,的确不识好汉,还请手下留情……”
“这些钱财就当赔礼了,等会儿我们自个儿就滚地里去,不必各位动手。”
“只是不知道各位好汉是哪家的?下次来我也好避免一下,不然又闹出这事儿……只怕是不好的。”
那些壮汉被私养久了,也没多少心思,再者第一印象认定卢忠几个是外地来的普通人,听卢忠好声好气的道歉,又主动奉上不少钱财,就无所谓的告诉他,“我们可是石亨石侯爷的家丁,你以后眼睛放亮一点!”
“石侯爷的家丁不得被他养在府里看家护院?来这儿干嘛?”
嫖娼还得特意出城找农家夫妇,还凑五个过来,那这精力有点严重啊!
“关你娘事!”壮汉哼声转头,带着同伴跟农家那两口子打算回院里,继续刚才快乐的事。
“这还真与我有关系。”
卢忠长叹一声,在五个壮汉横眉冷目重拳出击之前,他从衣服里掏出朱见济赐给他的一把小型火铳,指着对面。
自北京保卫战后,当地老百姓对于火铳还是识得一二的,特别是卢忠不但自己掏了枪,旁边的三个也各自拿出了小刀和弩箭。
反射的寒光让人不得不相信,这是能杀人的硬货。
在场的唯一女性当场花容失色。
壮汉面对这些东西,悔恨起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天真。
早知如此,就该在卢忠示弱的时候,上去往他那宽松的裤裆里摸两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