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兼非当然没有死。
在被甩下车后,他的身躯重重的向大树撞去。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撤去动能屏障,伸出左臂挡在胸前。
巨大的冲击顿时让他的左臂脱臼,但带来的缓冲却救了他一命。
韩兼非顺着树干缓缓滑下,躺在泥土和腐烂树叶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从嘴角汩汩地流出。
不用检查,他知道,除了左臂,自己的肋骨只怕也断了几根。
肋骨可以先不用管,但胳膊必须先接起来。
这样想着,韩兼非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用力从泥土中把自己拔出来,右手抓住左臂往上一顶。
“咔嚓”一声脆响,左臂接了回去。
远处的林子中传来一声爆炸,隐约可以看到悬浮车燃烧的火光。
“糟了!”韩兼非暗道一声不好,强忍疼痛一瘸一拐地向悬浮车坠毁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鸣,他停下脚步,将自己隐藏在大树底下,看到一辆武装悬浮车从头顶飞过去,缓缓降落在林地中,从中走出两个全副武装的人。
他咬紧牙关跟了上去,从冰铁戒指中悄悄拉出一根坚韧的纳米细丝。
在过往的战斗中,这根细丝曾多次挽救过他的性命。
韩兼非无声无息地走到两名武装人员身后,看到其中一人蹲下查看脚印,另一个人向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其他方向。
他屏住呼吸,从树木的阴影中跳出来,一手捂住那个武装分子的嘴,另一只手甩出纳米丝,轻轻一抹,悄然无息地结果了他。
借着火焰燃烧的声音掩护,他轻轻将那具尸体放在地上,等检查脚印的武装分子站起身时,再次如法炮制,解决掉另一个袭击者。
然后,他从尸体上取下一把手枪,向袭击者开来的悬浮车走去。
在上车前,他停下来,想了想,拖着受伤的身躯走回去,将两个袭击者的尸体扔到燃烧的皮卡车中,这才摇摇晃晃地开着武装悬浮车离去。
他本想回库珀太太的农庄找罗曼诺娃,可转念一想,刚好可以借此机会隐藏起来,只要自己消失,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找罗曼诺娃的麻烦,便掉转车头,向北滨市的方向驶去。
在距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韩兼非把悬浮车开进一片湖泊中,默默记下车盖上的徽记,只拿了两盒手枪子弹,沿着公路徒步走进北滨市区,在一处废弃农产品加工厂中躲了起来。
在逗比的帮助下,他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简单给自己断裂的肋骨做了个小手术,又从附近偷了一身当地人的衣服,这才在废弃厂房中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在小雨中的路边摊上吃了一顿早餐后,他从电视新闻中了解到,教区主教大人将会在市民广场进行演讲,便抹了抹嘴,混在人群中来到广场上。
然后,他看到罗曼诺娃在雨中拦住了主教大人的路,库珀太太家那个少年则默默跟在她身后。
看着女司祭和主教大人一起上了严密保护中的专车,他才悄然从人群中退出来,向北滨市郊区的方向走去。
在来的路上,他看到一间私掠海盗聚集的酒吧,根据经验,这里应该是那些私掠团招募船员的地方。
他可不是那种挨了打还能忍气吞声的主,既然罗曼诺娃已经安全,他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直到傍晚时分,那间叫做“暮光”的酒吧才开始营业,韩兼非跟在一个私掠团海盗身后,走进那家黑暗中的酒吧,在进门的一瞬间,从他身上顺手牵羊,拿走了一包带芯片的电子货币。
私掠团做的都是不怎么见得光的买卖,自然不能用教团的信用体系,所以这些私掠海盗有自己的一套货币体系,可以用这些带有防伪芯片的实体硬币来兑换一定面额的教团币。
这些硬币使用某种无机非金属材料,看上去晶莹剔透,又十分瓷实,完全不记名,非常适合这种交易。
只不过,这种硬币和教团币之间的汇率,是会随着联盟与教团之间的走私行情浮动的。
韩兼非把那些硬币拿出来,钱包顺手扔进门口的垃圾箱中,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吧台前,扔出一枚硬币。
吧台中的侍者看了一眼硬币,端上一杯清水。
“我想找个队伍,”韩兼非说,“能不能给指条路?”
侍者笑道:“新来的吧?按惯例一块钱跟你说说规矩,想问正事另付钱。”
韩兼非像是被水呛到,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请讲。”
“那些消息灵通的人会把最近打算干的买卖报给我们,在电子纸上誊出一张菜单,每天一更新,两块钱一份。”侍者伸出两根手指。
韩兼非毫不犹豫地掏出两枚硬币,丢在桌子上。
侍者这才收起桌上硬币,把一份酒单递给韩兼非:“这是今天的菜单,看上哪个自己去找他们聊吧。”
韩兼非拿起“菜单”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各种走私船的线索。大部分线索是关于近期什么时间有艘什么等级的船从哪里出发,预计哪天到达的,那些私掠团显然在联盟那边也有一些眼线。
如果哪个私掠团看上哪艘走私船,就会在后面盖上自己的徽记,一般情况下,其他人就不会再去碰这艘船了。
韩兼非看时,菜单上大部分走私船都已经盖满了电子章戳,他一条条看过去,在一艘标记为“象”的船后面,盖着一个熟悉的徽记。
和韩兼非在袭击他和罗曼诺娃的车上看到的徽记一模一样。
寒假费指着那个徽记问侍者道:“这是谁家?”
见侍者笑而不语,他又丢过去一枚硬币,侍者收起硬币,才指着徽记开口道:“新来就这么大胃口,敢接象级的单子,喏,九牛私掠团就在东边第二个包间,你自己去问问吧。”
韩兼非喝完杯中的清水,向九牛私掠团的包间走去。
他低头穿过酒吧嘈杂的人群,走到东边第二个包间门口,伸手刚要拉门,那扇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韩兼非后退一步,侧身让出道路,右手摸着手枪,左手隐隐护住胸前的受伤的位置。
那人却发出一声惊呼:“韩……”
他的话还没喊出口,强行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压低了声音问道:“老板,您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