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晚宴的宾客很快就会过来,两人并没有太多时间交谈。
两位特使与韩兼非擦肩而过的时候,韩兼非突然转过头去,看向那位叫做罗曼诺娃的副特使。
“看上人家了?”注意到他的异样,梅薇丝揶揄道,“是挺漂亮的,要不要我给你撮合一下?”
当着媒体和宾客的面,她不敢大声,韩兼非却若有所思。
“不是,我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韩兼非努力去想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教团女司祭,或者说,这位女司祭为什么会给自己带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在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后,他又深深地看了那个漂亮女特使一眼,这才收回目光。
很快,源智子和赵小南出现在红毯尽头。
赵小南今天选择的男伴是鹧鸪,源智子则叫库里亚来撑场,在看到韩兼非后,两个女孩眼中都闪过一丝欣喜,但碍于媒体的关注,没有太过表现出来。
在一年前的纪录片宣传下,赵小南是新罗松家喻户晓的女英雄,尤其是这次在奥斯迈大撤离中表现突出,更是引起了几乎所有媒体的关注,她表情僵硬地应付着面前的每一台采访无人机和记者的话筒,源智子则提起裙摆一路小跑到韩兼非面前。
她今天依旧扎着一条松散的马尾辫,似乎嫌身上的礼服露得有点儿多了,双手抱在本就没什么可露的胸前,库里亚尴尬地跟在后面,对韩兼非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什么时候回来的?”以前几乎不怎么穿鞋的源智子,踩着一双足以让她崩溃的高跟鞋小跑过来,开口问道。
“下午,”韩兼非说,“我本来以为会很快,没想到耽误那么长时间。”
“听黑曼巴说,上次你也是这么消失的,后来就到我们海山了。”
韩兼非不好意思地笑笑:“上次没经验,这次顺利多了。”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赵小南才摆脱媒体的纠缠走过来。
她依然留着一头刚刚盖过耳垂的短发,穿着一身黑色短连衣裙,胳膊和手上都有黑色的紧身衣物遮住疤痕,修长的脖子上带着一个皮质项链,跟当年第一次去梅薇丝家那次很像。
韩兼非终于想起自己看过的那部老电影,里面的小女孩好像叫玛蒂尔达。
“没骗你吧。”韩兼非摸了摸她的头发。“是不是比你还早到?”
赵小南看了看源智子,又看了看在一旁跟刚刚到达的厄普顿·格兰特说话的梅薇丝,撇了撇嘴。
韩兼非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投向院外。
这次,红毯尽头停着的是一辆集团的公务用车,从车上走下一对看起来有些拘束的夫妇,在两人中间,站着一个穿着新罗松传统服装的小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少年。
赵小南回过头,忍不住咦了一声:“她怎么来了?”
“那时谁?”韩兼非虽然看到那个小女孩,但的确不认识。
“那个小厘米,你忘了?”赵小南说,“渣男。”
韩兼非挠挠头,想起了这个曾经被赵小南提前送到撤离船队的小女孩。
这一家四口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媒体的注意,小女孩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突然像发现宝贝一样,眼前一亮:“爸爸妈妈,姐姐在那边呢。”
说完,她挣脱父母的手,一路小跑过来。
赵小南微笑着蹲下来,伸开双臂。
小女孩从她身边跑过去,扑到梅薇丝怀里。
韩兼非几乎可以看到赵小南额头上出现的三条黑线了。
好在一位端着酒水晚宴侍者走过来,韩兼非赶紧从托盘上拿过两杯果酒,递到赵小南手中。
赵小南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白眼狼,”她放下酒杯,恨恨地说,“小的也是。”
这时候,小厘米的爸爸妈妈才赶过来。
“啊,原来是您!”如今已经是新移民民意代表的男人认出脱下戎装的赵小南,连忙走过来,郑重其事地向她鞠了一躬。
“你谁啊?”赵小南故意不去看他。
“长官,我是那个……奥斯迈星港那个,您救了我女儿……”
“不认识。”赵小南转身就走。
刚好有人过来跟梅薇丝说话,她把小厘米放在地上:“你先自己玩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再去找你。”
小厘米看向自己父母的方向,刚好跟赵小南的眼神对上。
大眼瞪小眼。
小女孩终于认出了这个姐姐,颠颠颠地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赵姐姐!”
赵小南脸上稍微缓和了些:“你还记得我呀?”
“嗯!”小女孩虽然有些怕她,但还是大声说,“爸爸说,是赵姐姐救了我们一家人,让我一定记着。”
赵小南脸上这才浮现出笑容,蹲下来抱起小姑娘:“姐姐再给你拿点儿糖。”
“姐姐,我不想吃那种酸的糖了,可以吗?”
韩兼非和源智子站在一旁,微笑着看赵小南由阴转晴的表情。
抛开别的不说,她才23岁啊,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还只是个大女孩而已。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跟赵小南说过,有机会要到教团去买一些那种可以抹平疤痕的药膏,对源智子说:“你们先聊着,我去问点儿事。”
说完,他向安静待在总督府大厅一角的两位教团特使走去。
谢菲尔德主教看到韩兼非走过来,提前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互握放在身前,静静地等候。
韩兼非微微点头:“主教……先生,抱歉,我能不能跟这位……呃,女士说几句话?”
谢菲尔德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端起自己的酒杯,安静地退到一旁。
韩兼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对面前那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司祭说:“呃,那个,怎么称呼?”
那个个子几乎跟他差不多高的女司祭看过来时,那种奇怪而又熟悉的异样感觉再次出现,韩兼非又是一愣。
“奥萝拉·阿西莫芙娜·罗曼诺娃。”女司祭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奥……什么诺娃?”韩兼非回过神来,却全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叫我罗曼诺娃吧。”这位教团的高级神官说,“韩先生有什么指教吗?”
“哦,”韩兼非把那种异样感觉放在一边,“是这样,司祭女士,我听说贵国……贵教团有一种能够消除疤痕的……”
“大人。”女司祭冷冷地打断他。
“什么?”韩兼非一愣。
“在我们那里,如果称呼教职的话,要叫大人,女士只有叫姓的时候才能用。如果想用敬称,你可以叫我‘罗曼诺娃女士’或‘司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