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皇帝到现在为止居然还不清楚山东乱局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还有这样的事情?
山东都快没了,金国朝廷却还没有做出相对应的策略……不,是根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作良和赵开山互相看了一眼,相当惊讶、好笑。
其余众人也相互交流,感觉这件事情挺有趣的。
“这些官僚其实就是这样,欺上瞒下无恶不作,只要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能隐瞒就隐瞒,瞒不住了,就想办法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反正自己是无关的,之前我的一些部下截获了东平府尹耶律成辉给金主的密信,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写的吗?”
苏咏霖笑着环视众人。
赵开山忍不住的询问。
“怎么写的?”
“说来可笑,他居然写他是被统军使术虎思济和益都府尹徒单京胁迫,不得已而从之,甚至连自己的人身自由都被限制,只能签发命令,不能决策任何事情,否则就要被害。”
苏咏霖摇头嘲讽道:“可是我俘获他的时候,他交代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的自导自演,他想活着,就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撇清自己的问题,把脏水泼给其他人,他自己干净得很。”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666,表示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这些官僚居然是这样玩的?
天大的事请他们都敢瞒报,不让皇帝知道?
“这样说起来,哪怕是到现在,金主依然不知道山东发生了什么?”
赵开山顿时忘记了其他不快,一脸喜色地询问苏咏霖。
苏咏霖点了点头。
“这样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也不敢确定,因为咱们声势太大,已经打败了金贼正规军,让部分官员感到恐惧,所以决定上报皇帝告知真实情况,向皇帝求援。
一份密信被我拦截住了,要是很多人一起送,我一定拦不住,金主迟早会知道真实情况,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晚了,他一旦知道,一定会派兵南下,到那时候,才是我们正式对决的时候。”
赵开山缓缓点头,陷入了沉思,没说话。
李啸开口了。
“金贼虽然官员欺上瞒下,军官吃里扒外,可是毕竟有大量骑兵,十分凶悍,这是我军所不能及的,一旦大量骑兵南下,对我军来说,问题可就太大了,苏将军,您有什么对策吗?”
这个问题就非常严肃了,所有人都关心这个,赵开山和赵作良也看着苏咏霖,想知道他有什么应对策略。
苏咏霖点了点头。
“诸位都清楚,我军起事至今不过五个月,五个月的时间,只能让军队初成规模,不足以打造一支天下强军,尤其是骑兵,就算马具齐全,至少也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熟练。
而我们没那个时间,我也不认为这里的事情可以瞒住金主再有七个月的时间,他一定会在未来数月之间派兵南下进攻,到那时,我们的骑兵依然不是金贼骑兵的对手。
所以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若要取得胜利,必须另辟蹊径,决不能坐守山东,山东之地三面临敌,无险可守,若不往外进攻,则必然被消灭在山水之间。”
“出击?”
赵开山意识到苏咏霖进入正题了,看了一眼赵作良,便开口问道:“往哪里出击?北面?还是……西面?”
“都要出击。”
苏咏霖面色严肃道:“我们不能只靠我们自己和金贼作战,我们必须要发动广大中原愿意反金的仁人志士们一起反金,我们不能放任金贼用他们的优势来对付我们,我们必须要在此之前发挥我们的优势去对附金贼!”
“这……”
赵开山装作自己没想明白苏咏霖在说什么。
“金贼的优势就是骑兵多,战斗力强,而我们的优势则是帮手多,大义名分在手。”
苏咏霖缓缓说道:“金贼所依仗者,无非是骑兵,若步军对战,我不怵他,骑兵交锋,我也会感到头皮发麻,不能直视之,所以我们必须想要想方设法发挥我们的优势,打压金贼的优势。”
“那能怎么打压呢?”
陈乔山主动提出了这个疑问。
大家的视线也都集中在苏咏霖身上,俨然把这里当成了他个人的舞台。
苏咏霖侃侃而谈。
“金贼作战,一般是依靠本族女真正兵和汉人、契丹人与渤海人为主要组成的签军,其中女真正兵是作战主力,各族签军是辅助,辅兵,基本上是用来保障后勤,必要的时候也会派到前线送死。
而在其中,女真正兵数量较少,签军占据多数,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可能只有三万多人是正兵,其余都是签军,可以说没有签军,只靠女真正兵,金军的威势绝对没有那么强。
签军虽然战斗力弱小,但是其作用一样庞大,在保障正兵的粮食、装备方面,签军起到绝对的作用,签军多,则正兵多,签军少,则正兵也无法出动太多,因为后勤跟不上。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更多地方的豪杰们群起造反,最好达到举世皆反的地步,捣毁金贼可以用来征发签军的官府,让他们无力征调签军、粮饷,不能组织大军南下!”
说到这里,苏咏霖伸手握拳捶了一下桌面。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北伐,就是西征,打出去,打到外面去,每到一地就鼓动当地人跟随造反,把我们的威名传扬出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人数一多,金贼就算想扑灭也根本做不到!”
苏咏霖的这个想法引起了部分将领的高度兴趣。
李啸很激动,他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
“的确如此!金贼出征基本上都是正兵较少,签军居多,攻城作战的时候还会逼着签军在前,正兵跟在后面,如果可以让金贼征不到足够的签军,只靠女真正兵,怕是集合不了多少军队。”
陈乔山也表示支持。
“如果真的可以来一出举世皆反,就算金贼主力出动,怕也是头疼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平定!”
列席旁听会议的赵玉成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
“造反的人越多,金贼可以用于进攻的兵力就越少,骑兵虽然犀利,但要是人数过少,我们也根本不用怕!”
以这三人位代表的对苏咏霖较为亲近的将领们对此感到十分认同,觉得苏咏霖这个举世皆反的战略很有可行性。
他们热烈的交谈着,一时间军帐内的氛围十分热烈,把赵开山看的一愣一愣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苏咏霖一战获胜之后的威望之大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重要的军官,还有自己的儿子,好像都成了他的崇拜者,都赞同他的理念。
长期以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赵开山很是紧张。
赵作良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苏咏霖素来都是这样的人,打了那么大的胜仗,积累一些人心也绝对不是不能理解的。
只是那么多人赞同他,隐隐有追随他的意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让他尽快离开这里去河北发展看起来已经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了。
赵作良看向了赵开山,发现赵开山的脸色也很不好。
苏咏霖很少在这样的会议上锋芒毕露,怎么今天就锋芒毕露了呢?
赵作良可不想让苏咏霖这样激怒赵开山,以至于赵开山做出什么和计划相违背的事情。
这种事情操作的好就是神操作,操作的不好就会失掉面子又失掉里子,问题很大。
于是赵作良不着声色的拽了拽赵开山的衣角,用眼神示意赵开山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