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玉成幽怨的眼神,苏咏霖笑了笑。
貌似他在无意间完成了一套凡尔赛式的操作,让赵玉成幼小的心灵遭到了剧烈的冲击。
嗯,以后还是要稍微控制一下这种行为。
“这不重要,现在没有打过败仗,不能保证我未来就不会打败仗,关键是积累经验,吸取教训,从中获得宝贵的成长,这一次败仗,你就吸取到了不能直接与金贼骑兵野战和军队训练必须要跟上这两个经验,以后你就不会犯错了,是不是?”
赵玉成叹了口气。
“那倒也是,此次战败,让我印象深刻,今生难忘,所犯的错误一定会竭尽全力的避免。”
“这就对了,为将者不怕失败,就怕失败之后不能获得成长,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那是最可悲的,那样的人也永远不会成为名将。”
苏咏霖温声道:“能吸取经验,知耻而后勇,反思自己的错误,予以改正,那么将来也一定可以成为名将。”
赵玉成有些意外。
“雨亭叔,我也能做名将吗?”
“当然可以。”
苏咏霖笑道:“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只要你肯努力,不放弃,你就可以成为名将,我很看好你。”
苏咏霖是光复军第一名将,他说的话很有分量,很值得信任。
处于谷底的赵玉成被鼓动了,重新燃起了心中的念想。
早餐之后,赵开山派人来请苏咏霖开会,说是要商谈一下接下来光复军的整体走势。
苏咏霖感觉这次会议上如果不能把握一下会议走势,赵开山迟早又要把之前做过的事情再来一遍,到时候情况可就不好看了。
苏咏霖怀着这样的想法,带着自己的一群部下来到了赵开山的中军大帐,与赵开山嫡系部队的将领们一起列席会议。
这次会议赵开山压根儿就没有提起过孙子义,显然赵开山已经把孙子义排除出了光复军的决策体系之中,不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苏咏霖不出意外的话,原本应该也会被他排除。
但是眼下他的威望太高,对光复军主力颇有恩情,中高级军官都吃他的这份恩情,所以就算赵开山再怎么不乐意,也无法将他排除在外。
于是苏咏霖代表胜捷军加入了此次决策会议。
决策会议由赵开山主办,赵作良主持。
赵作良在会议开始之前显然对当前局势做了一番了解,做足了功课,于是在正式的商讨开始之前,他先对当前局势做了一番阐述。
从眼下光复军的态势,金军的态势,还有山东之外的局势,他都做了一番讲解,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眼下的情况便是如此,山东之内,已经没有可以威胁光复军的金贼军队,山东之外的各地金军也不能单独对光复军造成威胁,眼下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是空前的优势巨大。”
说完,赵作良就坐了下来,把发言人的位置交给了赵开山。
赵开山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多亏了苏将军的果断决策和战功,咱们光复军已经在山东东路和西路获得了巨大的优势,金贼主力已经覆灭,无法对我军造成更大的威胁,所以我们眼下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进取山东西路、大名府路,以此为根基,继续进取!”
众人为之鼓掌,表达对赵开山这个决策的赞同。
苏咏霖也并不反对。
但是他并不想让赵开山掌握主动权,到时候乱搞事情让他很被动,于是赵开山发言之后,苏咏霖主动表示希望发言,阐述自己的想法。
赵开山没有反对。
于是苏咏霖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以为,在山东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我军必须要把目光放得更加长远,考虑更加长远的问题,比如,该如何继续行动,以更快更好的推翻金廷,获取最后的胜利。”
苏咏霖发言的同时,赵开山看了一眼赵作良。
赵作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示意让他稳住,不要多言。
于是赵开山不动声色,等着苏咏霖继续发挥。
昨晚,赵开山睡的很不安稳,下半夜的时候更是从梦中惊醒。
梦里,他还是光复军的领帅,但是却是一个光杆司令。
他和苏咏霖对峙,但是他身边的所有人,李啸,陈乔山,包括儿子赵玉成都站在他的对面,站在苏咏霖身边,对他横眉冷对,毫无情感。
“值此乱世,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带领吾等走出活路,所以苏将军才是唯一的领帅人选。”
李啸如此说道。
“苏将军战功卓著,金贼闻风丧胆,若不跟随苏将军,吾等岂能得胜?”
陈乔山如此说道。
“父亲,您虽然是我的父亲,但是您实在是不会打仗,会打仗的只有雨亭叔,我要跟随雨亭叔,不再跟随父亲了,还请父亲退位让贤,让雨亭叔做领帅吧。”
儿子赵玉成如此对他说道。
赵开山大惊失色,惊恐不已,看向苏咏霖的时候,看到苏咏霖满脸都是嘲讽的笑意。
“兄长,我也不想这样的,奈何人心所向,我实在是无法推辞,只好就任领帅之位,还请兄长退位让贤,予我方便吧。”
苏咏霖话音一落,他那边黑压压一片人山人海中传来山呼海啸般退位让贤的声音,声势之大,直接把赵开山吓醒了。
醒来之后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确定那是个梦,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但是砰砰直跳的心脏让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他左思右想不安全,不能就这样再次睡去,就让人把赵作良喊来了。
于是他成功把赵作良从睡梦中折腾醒。
赵作良怀着万般的无奈,揉着眼睛来到了赵开山的军帐内,看到了走来走去满脸不安的赵开山,一声长叹。
“开山,又怎么了?”
赵开山见赵作良来了,立刻走上前来。
“叔叔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你听我说。
接着赵开山就和赵作良说起了他做的梦,说完以后就跟赵作良商量该怎么限制苏咏霖的势力,确保自己的势力不断增大,确保自己身为光复军领帅的身份地位。
赵作良那是相当无奈,感觉赵开山是在自己吓自己,一个梦也能被吓到这个地步。
“其实我以为根本不需要这样,开山啊,你想想,你有多少军队,咱们家人掌握了多少军队,苏雨亭只有一支胜捷军是真正的心腹,人数少,根本也不会威胁到你,你何须如此介怀呢?”
赵开山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全。
“不,他的声望已经很高,要是放任下去,哪一天他对我不满了,振臂一呼,就会有很多人跟随他,离我而去,到那个时候,谁能保证他一定不如我,不能拥有更大的势力?
整个光复军除了咱们自己人掌握的几支军队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军队,领头的都是些墙头草,稍有风吹草动都能摇摆不已,我如何能相信他们?
他们觉得我强,就能跟随我,抛弃孙子义,那么万一他们觉得苏雨亭更强,当然也能抛弃我跟随他,这样的事情难道不会发生吗?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叔叔,你不担心吗?”
赵开山满脸紧张,满眼都是疑虑。
赵作良算是明白了,不把苏咏霖限制住乃至于废掉,赵开山不会放心。
但是……
“就算你真的把苏雨亭限制住了,他也不反抗,到时候金贼大军来了,金主带着几十万军队南下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赵作良这话把赵开山问住了。
这次一战充分暴露了光复军野战上的弱势,光复军成军时间短,训练不足,精锐不多,对付敌方敌人还行,若是对付完颜亮的大军,恐怕还是有些问题的。
而光复军诸将里,只有苏咏霖有正面击溃金军步骑的能力,只有他能办到,废了他,还有其他人能顶上来吗?
真的很难说了。
可赵开山还是不放心。
“光复军那么多将领,不至于只有一个苏雨亭吧?到时候脱颖而出的肯定不止他一个,我看李啸和陈乔山就挺不错的。”
赵作良摊开双手。
“目前看来,只有一个苏雨亭,李啸和陈乔山可没有那样的战绩,开山,你可要想好啊,你想限制苏雨亭,但是除了苏雨亭,还有谁能正面抗衡金贼步骑呢?”
赵开山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赵作良。
“要是我继续放任苏雨亭壮大自己的势力,光复军还能姓赵吗?都不姓赵了,光复军的存续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叔叔,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