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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老道

  所有院被集中到同一个地方进行最后任务的考核,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同样的,同一个任务该如何竞争,如何判断谁才是这次任务中的优胜者,也成为了少年们争相探讨的热门话题。

  为了不落后其他竞争者,五个院的少年们几乎同时选择了在同一天出发,大家一起走的话,这一路可以相互照应不说,也能防止有人捷足先登。

  得益于此,接取了龙殿任务,一直暗中跟着大部队的丰影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单独找第八院的麻烦,最后只能暂时离开,先完成他自己的任务,回过头再去找第八院的麻烦了。

  奔行月余,少年们终于抵达大卫与大名的边境,也就是此次任务考核的地点。

  途中自然少不了遇到龙患,少年们皆出手斩灭,拿去途经的衙门换取骨牌。

  到达边境处,少年们没有直接前往军营,那里是重地,守备森严,没有统帅的军令,任何人胆敢靠近,都会被强弩弓箭射成筛子。

  此事自有龙殿去交涉,少年们不必理会,但在军令到达之前,他们需要在边城中住上几日。

  陆锦年一路来最遗憾的事情就是这次去的不是鸣涧县,那边龙门客栈他都混熟了,还有师娘在地楼保驾护航,一方面能获得任务的更多线索,另一方面还不耽误他寻找师父的下落。

  可惜,这一切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龙殿选择考核地点多少带有时效性和随机性,哪里发生了合适的龙患,他们就选择在哪里进行考核。

  他们这次来到的是庄合县,是大卫和大名交界的一座县城,此地地广人稀,商贸往来比鸣涧县还要冷清几分。

  让陆锦年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边境是龙患最活跃的地方,也是靠近边境的城池,人多人少暂不提,但商贸往来绝对不比繁华的大城差。

  为什么?

  当然是驻留在这里的猎龙人多,他们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只要商贾胆够大,跑上一趟就能赚回好几年的收益。

  就拿鸣涧县来说,那地方龙患频发,本地人早就跑光了,剩下的都是外地来这边做生意的商贾和大大小小的猎龙人,每日流动的金银难以计数。

  但庄合的情况和鸣涧大不相同。

  首先庄合人多,这里指的是本地人,也就是常说的平头百姓。

  庄合人多是平头百姓,没有儒、释、道三家的手段,也没有猎龙人的本事,在龙兽面前不堪一击,可愣是将小小的庄合县城塞满了大半。

  其次是庄合的外地商贾太少。

  按说这么多人的庄合县,又有猎龙人在,商贾们应该打破头往这里钻才对,可陆锦年观察了一圈下来,发现这里的商贾很少。

  城中各类门店多是本地人开设,偶尔有那么一两支外来的商队,也都是一副遭了大难的落魄样子,哭丧着脸,车上的货物能卖就卖,卖不了也不多做停留,中午来的,下午日不落就走了。

  最后就要说到猎龙人了。

  猎龙人靠猎龙养家,猎杀的龙兽越多,赚的钱就越多。

  这钱是朝廷给的,由龙殿监察,官府不敢不给。

  庄合县边境龙患不比鸣涧县少,军中还遭了大难,应该是猎龙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才是。

  可偏偏整座县城里见不到多少猎龙人。

  陆锦年粗略的算了一下,从城东头走到城西头,见到的猎龙人总共不超过三十人,算上那些没有出门的,能有一百人都顶天了。

  相对一个边城来说,一百个猎龙人真心太少了,还没有鸣涧县的龙门客栈人多。

  县城里的猎龙人就如此稀少了,那么庄合县的龙门客栈里能剩下多少人?

  按照鸣涧县的比例计算,敢驻留在龙门客栈的猎龙人不会超过二十人。

  当然,也不排除庄合县的龙门客栈里卧虎藏龙,所有房间都住满了厉害的猎龙人,只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哥,咱们还要走到什么时候?不是说出来玩嘛,我都走累了,还没找到好玩的吗?”被陆锦年忽悠出来的潘振南抱怨起来。

  “马上就找到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地楼吗?一会儿就有人联系我们了。”陆锦年说道。

  潘振南一听这个就来劲了:“我动了,暗号对不对,哥你这一路不是在玩,是在找地楼的联络方式,好给他们留暗号……可是不对啊,我没见你在墙上还有门柱上写字啊。”

  陆锦年见他这反应,忽然间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头一回和师父去地楼的时候,他也是这反应吧?

  想到这儿,陆锦年不禁莞尔一笑,说:“那还能让你看见?看见了还叫暗号吗?这得有神秘感。”

  潘振南恍然大悟,煞有介事的说道:“对,神秘感,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陆锦年摇了摇头:“教你读书习字是让你多学点东西,你可倒好,全浪费在话本里了。”

  潘振南讪讪一笑,弱弱的反驳:“那我也是为了尽快熟悉江湖啊,话本里的江湖,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等晋升了龙卫,在外行走江湖,我不得防着点?”

  陆锦年倒是没打击他,话本江湖,重点不在江湖,而是话本。

  写话本的人未必真的经历过江湖,他们只是知道看话本的人想看什么,所以才写出了这一系列的恩怨情仇。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话本要写的出彩、写的合理,一些真人真事儿就少不得要去多方打听,所以话本江湖,虽有八分是假,但也有两分是真,看一看也无妨。

  二人站在街上没多久,就有一半瞎老道来给陆久算命。

  潘振南觉得好笑,就让他算算自己二人的身份来历、过去将来。

  半瞎老道哪里真懂这个,张口一通胡诌,连潘振南儿女双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天可怜见,潘振南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潘振南气不打一处来,揪着老道就要打他一顿。

  陆锦年上前分开二人,老道趁机溜之大吉。

  “哥,你拦我干什么,那老瞎子胡说八道,我要撕了他的嘴!”潘振南吼道。

  陆锦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哪里见他瞎了?他刚才跑的时候可是脚下生风,一个磕绊都没打啊。”

  “啊?对!他没瞎!他骗我!”潘振南后知后觉,更生气了。

  陆锦年哈哈大笑:“别生气了,走吧,带你去地楼。”

  “地楼?”潘振南一脸疑惑:“不是说要对暗号,等人来接头吗?怎么现在可以自己去了?”

  “人已经来了啊。”陆锦年说。

  “哪儿呢?”潘振南找了一圈,没见着可疑人物。

  但他很快愣住了,扭过头来满是不可置信地问:“哥,你该不是要告诉我,刚才那个半瞎老骗子就是地楼的人吧?”

  陆锦年点头夸赞道:“聪明,就是他,不然你以为这条街道那么宽敞,我们又是一副猎龙人打扮,他一个瞎半仙儿怎么就来找我们算命呢?”

  潘振南惊呆了:“我的老天爷,还能这样?也太隐蔽了吧?我一点都没发现!”

  陆锦年暗暗摇头,心说:这可一点都不隐蔽,人多的时候来这么一出,自己揭穿老道再追上去是合情合理,可人少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就是欲盖弥彰了。

  庄合县的地楼已经疏忽大意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说这里的官面根本不在意地楼?

  陆锦年的脑海中飘过几团迷雾,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删去,深吸一口气,拉着潘振南跟上那个半瞎老道。

  半瞎老道确实是地楼的人,他看到陆锦年腰间佩戴的风令,又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于是主动上前引路。

  他引着二人来到一座门扉紧锁的僻静院落,人如鹞子翻身,直接越过墙头不见了踪影。

  陆锦年看着院门上的牌匾不禁笑出声来。

  这竟是间赌坊。

  常理来说,赌坊里人多眼杂,绝对不是洽谈机密的好地方,可如果是把地楼藏在赌坊里,那自然是从正门进去比较好,这样能掩饰动机,被人瞧见也不会引起其他的怀疑。

  可现在半瞎老道引二人从赌坊后门入院,这要是被人瞧见了,指定要怀疑二人的动机目的。

  不过,这些都是庄合县的地楼该去想的事情,轮不到陆锦年来管。

  再者,半瞎老头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陆锦年没有犹豫,和潘振南一起翻阅墙头进入院中。

  赌坊的后院没有小厮和打手,搭建好的演武场很久没有动过的痕迹,石锁和沙包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但唯独院子里的地面打扫的很干净。

  陆锦年两眼一扫,目光落在半掩的柴房门上。

  除了通往前院的门帘,就只有这间柴房最为可疑。

  不用想,这欲拒还迎的门扉定是那半瞎老道留下的。

  二人快步进了柴房,掩上门,就如同触动了某个机关,柴房里“嘎嘎吱吱”的轻阵了几下,一堆柴火横移了开来,露出后面遮挡的密道。

  陆锦年直接一个好家伙。

  赌坊的柴房从来不是用来放柴火的,它最大的用途是关那些欠债不还或是还不起的赌鬼。

  伙计们在在这里动点私刑,逼着他们用房地妻女抵债。

  就这种地方,拿来作为地楼的秘密入口已经非常不智,关键是搞出个这么白痴的机关……真是一点不怕被官兵找上门啊!

  陆锦年很少佩服人,但庄合地楼的主事绝对是个人才。

  话不多说,二人顺着密道进入地楼。

  地楼常见有三层,分别代表不同级别和不同人物所具有的地位。

  庄合又特立独行,只有一层不说,空间还很闭塞,满屋子的霉味,地板上结了一层蜡油,滑腻腻的。

  陆锦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哪里是地楼,给人当地窖都一百个嫌弃。

  进得楼来,陆锦年放眼四周,连同引他们来的半瞎老道,总共也才十个人,其中一半还是地楼的伙计。

  陆锦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可是地楼!

  地下信息的汇聚之所!

  居然没人!

  庄合到底是怎么了?

  陆锦年叹了口气。

  看到这样的地楼,再联系庄合县的古怪,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次考核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老骗子!你干嘛装瞎子骗我!”

  潘振南没陆锦年那心思,他一眼看到了半瞎老道,立马上去揪住了对方的胡须讨要说法。

  半瞎老道活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不讲武德的傻小子,当即疼的直咧咧,捉住潘振南的手大喊道:“好汉别揪!好汉别揪!再揪就掉了!”

  潘振南没想真把半瞎老道怎么样,只是心里憋了一口恶气。

  此时见半瞎老道告饶,登时松了手,哼了一声说道:“以后不许再骗人了。”

  半瞎老道摸着胡须翻了个白眼:“好汉,老道干的就是这个行当,你不让我骗人,那我吃什么?”

  “嘿!你还有理了!”潘振南撸起袖子,作势又要去抓半瞎老道。

  半瞎老道吓了一大跳,泥鳅一样从潘振南腋下穿过,钻到陆锦年身后躲了起来。

  “风令使,你可得管管这位朋友,这里是地楼,不是他胡来的地方。”半瞎老道喊道。

  “好了,振南,别惹事。”陆锦年拦下了潘振南。

  潘振南冷哼一声,用力瞪了眼半瞎老道。

  半瞎老道见陆锦年镇住了不讲武德的傻小子,摸着胡须嘿嘿一笑。

  “老汉,你可知这地楼管事在哪儿?我想见他。”陆锦年直奔主题道。

  “啊?地楼管事?你见着了啊!”半瞎老道说道。

  “嗯?”陆锦年闻言一愣,目光在地楼里重新扫了一圈,没见到特别的人物。

  “哪呢?”他问。

  半瞎老道伸手在陆锦年眼前晃了晃,然后收起三根手指,引着陆锦年的视线往他自己身上一指:“我啊!”

  “你?”

  “就你?”

  陆锦年和潘振南异口同声,二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半瞎老道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双手背在身后,傲然道:“不错,就是我!”

  “噗!”潘振南没忍住笑出声来:“你可算了吧,就你还地楼管事?地楼要是有你这样的管事,那离被官府铲除也就不远了。”

  陆锦年没说话,但看表情也是这个意思。

  地楼虽说是地下势力,但能在官府眼皮子底下以买卖各种机密情报为生,就足以说明地楼这个组织的背景和实力是非常强大的。

  地楼管事,不敢说此人有多高强的武艺,但肯定是不缺乏背景的。

  可眼前这个半瞎老头,实力差不说,也看不出半点有背景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堂堂地楼管事,跑出去给风令持有者引路……这也太儿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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