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地,慢慢地,娓娓道来。
轻轻地,重重地,拉扯伤口。
站在舞台中央的咖啡王子,似乎全然没有花费力气,但整个灵魂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消融在旋律之中,一字一句都能够深深感受到音符背后的力量,层层叠叠地、无声无息地,充盈着摄影棚的角角落落。
不知不觉,就已经彻底沦陷。
“拜托,无法……呼……吸……”一步,再一步,又一步,伴随着高音的节节攀上,仿佛能够真实感受到灵魂深处的那种窒息,仿佛能够真实感受到钳制住脖子的那种压力,却在触碰到极致的瞬间又一个回落,小心翼翼地诉说着内心的挣扎,“成为你的玩偶。”
刹那间,灵魂就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拜托,口干……舌……燥……”一阶,再一阶,又一阶,全面释放的高音覆盖全场,灵魂深处的无助与哀伤缓缓渗透出来,撕心裂肺的痛楚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出来,却不是为了求救,而是渴望得到回应,男人颤颤巍巍地卸下面具展露内心的柔软:
“敞开心扉,爱我……”
这是他的心声,也是他的呐喊,还是他的嘶吼。
从四拍延续到八拍,从高音推向另一个高音,压抑了再压抑、积蓄了再积蓄的力量终于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滔滔不绝的高音如同疾风骤雨般在整个摄影棚之中展开狂轰乱炸。
浑厚却轻盈。
哀切而悲伤。
心脏,就如同被重锤撞击一般,闷闷得喘不过气来,在高音释放之中不由模糊了眼眶,却哭不出来。
震撼的颤栗从天灵盖之上洒落,一阵接着一阵朝着四肢传递,整个人都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轰轰轰!
轰轰轰!
全场,掌声雷动,哪怕第一部分才刚刚演唱完毕,心潮澎湃就已经无法压制,必须鼓掌才能够宣泄情绪,否则胸腔和大脑就要炸裂开来。
就连李锡也不例外。
忘乎所以地直接站立起来,以起立鼓掌的姿势表达自己的崇高敬意,浑然不管艺人评审团的其他同事们依旧全身心投入音乐之中,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涌动之中,热泪盈眶地鼓掌着,如同失魂一般彻底沦陷。
但是,站在舞台中央的咖啡王子却依旧显得从容镇定,侧耳倾听着现场乐队的吉他弦音,放任自己的情感在旋律之中悄然蔓延,每一个细胞都敞开怀抱细细感受着音符的激荡,仿佛自己就是旋律的一部分。
“拜托,请停止吧。”
当第二段开始的时候,咖啡王子的歌声发生微妙的细腻变化,如果是前面如同喃喃自语般的倾诉,那么现在就是挺直腰杆地呼唤,尽管痛苦尽管悲伤尽管绝望,却依旧用尽身体里残留的最后一丝力气,遍体鳞伤地挣扎着站立起来,勇敢地打开胸膛、敞开心扉,将鲜血淋漓的心脏暴露出来。
眼眶里,盛满泪水。
但歌声却不曾停止。
“笼中鸟儿,已经疲倦;你不是,很清楚吗?再好好想想,到初次见面的那条街道走走吧,我很孤独。”
虽然轻盈,却足够勇敢。
虽然渺小,却足够坚定。
咖啡王子就这样艰难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那历经沧桑、尝遍苦涩的唏嘘隐藏在音符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需要高音释放,一句低语的“我很孤独”也能够深深感受到那股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
如同轻盈振翅的蝴蝶,翩翩飞舞地落在深秋金黄色的树梢,瑟瑟寒风在斑斓枫叶之间穿行,树枝哗啦啦地响动着,摇曳生姿,看似随时都可能被撕成碎片的蝴蝶却在狂风之中牢牢抓住树梢,阳光勾勒出那双翅膀的细腻纹路,脆弱却坚韧,沧桑却坚毅,迸发出动人的美丽。
“我无法变得,你希望得那样完美无缺,只是一个寂寞的灵魂而已。”
沉浸着时间的磨练、浸泡着岁月的摔打、饱含着生活的坎坷,轻轻诉说出来的情感却透露出太多太多,鸡皮疙瘩冒出来之后就再也无法消失,感叹与震撼更是如同惊涛骇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停不下来。
就连金九拉都不由耷拉下肩膀,重重地靠向椅背,仿佛所有力量都被抽走,放任自己在旋律之中漂流。
悲伤与哀怨,苦涩与痛楚,孤独与伤痕……千言万语的错杂,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道明白的?
模糊的视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咖啡王子,然后就可以看到他将话筒干脆利落地摘下来,左手抓住话筒架、右手握着话筒尽情高歌。
“拜托,无法……呼吸……成为你的玩偶。”
刹那间的嘶吼,情绪直接炸裂开来,仿佛呼吸瞬间被掐断,下一秒泪水就已经挣脱眼眶束缚烫伤脸颊。
“拜托,口干……舌燥……”
却见咖啡王子左手紧握成拳,一下再一下地击打着自己的心脏,甚至能够清晰地从指尖感受到那种窒息,即使用力捶打着心脏也依旧无法压制撕心裂肺的痛楚,所有绝望所有悲伤全部化作歌声释放出来。
砰砰。
砰砰。
心脏撞击的声响让眼眶里盛满泪水,整个世界就在歌声之中模糊成一片,时间和空间全部失去意义,只是沉浸在这短暂的瞬间里,深深陷入无边无际的悲伤之中,就连自己的存在也不再具备任何意义。
“敞开心扉……”缓缓地,左手张开,如同天使振翅一般,就连拳头也舒展开来,演变成为打开的翅膀,话筒也跟随着高音徐徐上扬,整个胸膛完全打开、整个身姿完全舒展,最后酣畅淋漓地完成爆发。
“爱……我……”
一层。
再一层!
伴唱团的声音在轻轻哼唱着,“拜托,无法呼吸,成为你的玩偶。”
咖啡王子的歌声却彻底挣脱了枷锁,肆意翱翔,“啊啊啊……”不是简单的高音,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嘶吼,滔滔不绝的能量一层再一层地劈头盖脸砸下来,攀升一个八度、再攀升一个八度,冲破天际。
却在触碰到九霄云外之际又重新拉了回来,用低沉到伤心的嗓音低低哼唱着,“嗯嗯嗯”。
一直到气息即将消失的之后,猛地拉开话筒,从内心深处再次爆发出一个高音,“耶!”只是话筒已经完全拉来,音响里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沧桑,然后就淹没在伴唱团的歌声里,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内心深处的涟漪却正在爆发出惊涛骇浪的汹涌。
如此深沉,如此错杂,如此汹涌,如此脆弱,如此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