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五四泥菩萨自身难保 浩瀚无垠的星空,繁星如珠,闪烁于天幕之上。宛若无尽浪花翻涌的深海,藏匿着不可窥测的隐秘。
星河之间,小世界若隐若现,有的如幽影潜行,匿于虚空深处,无声无息。有的与人、魔、灵三大主世界交错纠缠,光暗交织,似明似灭。
星辰无数,天宇无边,谁又能道尽这苍穹之下,究竟埋藏着多少无人知晓的神秘?
而眼下的无为子却不为这壮阔景象分神,只专注于手中那一道光芒四溢的星盘。
只见得星盘之上星芒流转,如活水般交错奔涌。每一缕微光都好似携带着无尽的信息,将某处虚空的秘密尽数呈现在他的眼前。
而他则微微眯眼,目光落在星盘某一处旋转的光点上,似乎锁定了一切。
只见他面前的虚空中,看似一片虚无。却隐隐透着一股古怪的晦涩之意,如同有无形之手遮蔽其真形。
而他身旁,一道魅惑十足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是欲魔的虚影与他并肩而立。只见他周身黑雾缭绕,倩影勾魂夺魄,双眸如璀璨的幽光,深邃得如同能够摄人心魄。
虽然他仅仅是虚影而来,却宛若实体一般。微微侧身,注视着无为子手中的星盘,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和深意的同时。
还轻启朱唇,咯咯一笑,笑声如细针刺耳,令人心神微颤地道:“无为子,老娘这次可真是为你拼了命。”
只听得他声音轻佻的同时,竟还带着几分调侃与哀怨地道:“也就是我,否则还能有谁肯耗尽三界如此之多的资源,才将一个藏得如此深的小世界,从虚空中硬生生扒出它的影子?”
而无为子闻言则捋须轻笑,他神情淡然如常,仿若早料到对方的埋怨,慢条斯理地道:“欲魔,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这泥菩萨再狡猾,又岂能逃出你我的掌心?再说他一身本事不过尔尔,唯擅藏头露尾罢了。如今既然找到他的老巢,又何惧他再如何顽抗?”
谁知欲魔闻言眉目一挑,突然冷笑一声地问道:“哦?可我总是怀疑,若他真如你所说的如此厉害,当年怎会着了你的道?他就没算出,今日会命陨你手?”
无为子他被此言呛得轻咳两声,道貌岸然之态顿失,略显尴尬地自辩道:“欲魔,你也知大能之上,万法不侵,命格自有天佑,岂是区区泥菩萨就能尽窥的?”
而欲魔见无为子露出窘相,被自己挑逗得道心有失,不由得咯咯直笑地道:“也就是他当年与主世界纠缠太深,留下诸多因果痕迹。”
“又被你留了个心眼,将一切与他有关的因果之物统统都收集起来。否则就算给我一万年时间,也未必能翻出这等藏得滴水不漏的小世界。”
“这次你可千万别给弄错了,徒费我百年功夫!”
“放心!”无为子将星盘一拨,眼神中透出一抹精光,好似胜券在握一般地道:“你这话老夫又如何不省得?而且老夫还要靠他,让人界那些什么掌教、圣主全都大吃一惊。”
“更何况,就算不是为你。老夫也还指着他,修为再进一步,直接踏上天人之道呢!”
而欲魔闻言则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妙曼身姿暴露无遗,令得无为子道心乱颤的同时,更嘻笑道:“既如此,那就快些动手吧,莫让泥菩萨给溜了!”
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无为子手中的星盘已然陡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震鸣。
“咚!”
如同远古战鼓,振动天地。紧接着,无为子与欲魔面前那片平静的虚空竟骤然裂开,漆黑如墨的裂隙中,一座宛如死地的小世界缓缓显现。
只见这小世界如同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污水横流,毒气弥漫,天幕黯淡无光。地面满是裂痕与枯萎的植被,好似一切生机都被吞噬殆尽。
无为子则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目光平静。而一旁的欲魔则轻哼一声,略带讥讽地道:“藏得倒是不错,不过看来他日子也不好过。”
“若不是这世界早已濒临崩溃,恐怕就算老娘倾尽手段,也还得再花个几十年才能将它给找到。”
而无为子则捋须而笑,淡然道:“既然现形,就说明它再无隐藏的可能。”
说完这句,只见他仅仅是一个跨步,就已然来到了一处洞窟的面前。显然凭他的大能修为,刚才仅仅是神识轻轻一扫,便已然将这个小世界彻底看清。
而就在这时,他身旁的欲魔虚影也同时冉冉而现之际。突然只见得无风自动一般,石窟之门直接徐徐打开,露出里面泥菩萨的身影出来。
只见得这会的洞窟之内,朦胧灯影摇曳,似欲燃尽,又似勉力挣扎。泥菩萨则盘坐石台,形如枯槁,满面脓疮溃烂,黄浊脓液淌下,腥臭扑鼻,宛若昭示这他那腐败的宿命。
然而他那双眼眸却深邃如古井藏星,透着不可窥测的诡谲。他的破旧袍服虽然污迹斑驳,枯指却缓缓拨弄三枚龟甲,“咔哒”声如命运之轮摩擦,沉寂而不容抗拒。
灯火明灭之间,他并未因面前的两名大能而有所吃惊。反倒是嘴角牵出一抹微笑,笑意淡漠,如同承载了无尽沉默后的讥讽与释然。
“两位终于来了!”泥菩萨声音如裂帛,如风刮过朽木,低哑却贯耳。“老衲早知今日此劫,泄露天机,命数将尽……而尔等远来,所求为何?欲将因果斩尽?”
他边说边缓缓抬头,脓疮挤压翻卷,满目凄然却无一丝恐惧。眼神如钉般定在无为子与欲魔身上,语气悠远,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地道:
“然则就算尔等皆为当世绝顶大能,又何以笃定,今日必定为老衲之终局?”
无为子闻言冷哼一声,似乎被泥菩萨这情绪激怒,不由自主地踏前一步地道:“泥菩萨,又何必巧舌如簧?”
“你自以为躲在这小世界中,枉自挣扎,便可尽此残生?呵呵呵,岂不知命数如因果之链,老夫此来,不也恰是证明,天道恢恢,疏而不漏?”
泥菩萨闻言低低冷笑出声,那笑声如同浸血的风琴,每一声都带着破碎与疯癫。他抬起枯槁的手指,抛出龟甲,三枚龟甲旋空,幽幽青芒如星坠碧波,勾勒出一道玄奥符纹。
只见他同时又歪头低喃,脓疮滴下黄浊,石台嗤嗤作响地道:“天道恢恢,疏而不漏?无为子,你眼中之命,不过黑白分明的判决,非生即死,非真即虚。”
“然而老衲刚才所卦,却窥见命运如虚空幽芒,非直线,非终点,而是无尽流转的残影。”
“你说天道恢恢,我却看天道如镜,虽能照出形骸,却难现真相。你想要问斩而来,又可曾细思,在你这笃定之中,是否却潜藏着天道未及的破绽?”
欲魔一听泥菩萨此言,突然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只见他倩影浮动,黑雾如纱绕身。
她好整以暇地半倚身躯,声音如细针破帛,娇媚中透出一丝冷厉地道:“破绽?咯咯咯,泥菩萨,你自身难保,又行将就木,还妄言什么天道纰漏?”
“我看在你这腐烂的残躯,不就是最好的注解?所谓的命运不过笑话罢了,算人者不能自算.....呵呵呵.....罢了,老娘好不容易从尘泥中挖出你来,可不是跟你在这耍嘴皮子的!”
“眼下你这小世界岌岌可危,痛快点,生死不过一瞬,难不成还想翻出什么浪花来?”说完她纤手一挥,黑雾化刃,似蛇般游弋,眼中尽是戏谑。
泥菩萨闻言则摇摇晃晃站起,他身影佝偻如枯藤,骨节咔咔作响。只见他咧嘴诡笑,声音如刀割裂帛,既嘲弄,又带些许狂热地道:“生死不过一瞬?”
“呵呵呵,欲魔,这生死只不过是一层束缚,但这束缚却又何尝否定你我曾经的存在?”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我都受制于死亡。就如同你们汲汲于向天道进军,而我则窥视命运的奥秘,难道我们不都是在消失的边缘起舞?”
“可也不正因为如此,这个边缘才如此重要?
他话音落处,龟甲青芒骤盛,玄符流转,洞外风云激荡,似天地共鸣。
一旁的无为子闻言眉头微蹙,冷声道:“笑话,什么边缘,不过是尽头罢了!而你在这疯言乱语,终究只是虚妄一场。”
泥菩萨闻言猛地抬头,脓疮挤压,眼如星火,声音陡然拔高,带一丝疯癫地道:“尽头?就如同命运、生死这样的难以捉摸一般。”
“在一个随时会被切断连接的世界里,我依然能够做出选择和行动,这是怎样的神迹?”
“就像那焰火依然燃烧,且愈发炽烈。即便狂风摧毁了一切,也无法夺去它曾经燃烧的事实。我下的每一句谶言,论断的每一个命运,难道不正是一种存在,一种抗争?”
泥菩萨那如枯木般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之中,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宿命感。
他伸出手来,点指洞外的星空虚影,喃喃地道:“你们可曾想过,所谓的尽头,或许不过是下一次的起点?而你们所掌控的一切,是否也是一种虚妄的镜花水月?”
欲魔闻言冷哼一声,轻抬纤指,黑雾幽刃骤然回旋:“真实?咯咯咯,老娘只知,这今日之后,你所有的‘真实’都将化作尘埃!”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寒光微动,似带一丝迟疑,却转瞬冷厉如霜。
泥菩萨闻言则忽然狂笑,脓疮崩裂,鲜血横流,溅洒石台。他以血染龟甲,青烟袅袅升腾,玄符之光愈发璀璨。他枯声高呼,犹如绝望中的凯歌:
“尘埃?欲魔,就算你强我千倍万倍,于天道之下,又何尝不过还是蝼蚁?其实我并不相信抗争,只是或许我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一种必然。”
“正如我们会死或许并不是一场悲剧,而是你我皆都存在的动力。”
“神明如若俯瞰,它嫉妒的,绝非是你我生而有限。而是这有限中,生出的无尽可能!”
泥菩萨说这话的时候,他周身青芒涌动如潮,洞外风啸雷鸣,似将命运的帷幕撕开一角。
窟内气氛更是凝滞如铁,无为子须发微颤,眼中寒光与迟疑交织。他沉声低语地道:“狂悖之言,妄图能叩动天道?”
欲魔则倚雾而立,红唇微扬,目光微闪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时他倩影微微晃动,随即掩唇轻地笑道:“哈哈哈,泥菩萨,你这疯癫之言听来倒也有趣,只可惜……老娘却知道只要活着,就比什么命运、什么因果更加真实!”
而泥菩萨则浑身血污,他佝偻着颤抖身影,站在龟甲青光中如狂风中的孤影。他笑声渐止,低喃不绝,仿若在诉说一场不属于人间的诗篇。
无为子则冷哼一声,他不再耐烦与泥菩萨置啄。而是目光冷然,右手捻出一道光辉,星盘再次震颤,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笼罩整个小世界。
光辉笼罩之下,小世界四周的虚空开始迅速崩解,漆黑的裂隙如同蚕食般吞噬掉一切。
泥菩萨却在光辉之中仰天大笑,身影渐渐被光辉湮没。但他那刺耳却又充满某种深意的笑声,久久回荡在裂解的虚空之中。
“呵呵呵,无为子,你从来都自诩想要成道飞升,但你又可曾想过,就算飞升之后,你又是否不过是一只大号一点的蝼蚁呢........”
刹那间,小世界轰然崩碎,泥菩萨狂笑骤断,虚空如墨吞没,连他佝偻身影亦化作虚无。
然后他的身躯则仿佛随风随化为尘沙一般,彻底变成一缕流光。最后与小世界一道,凝成一尊金漆的泥像,落进无为子的手心。
只见此时的无为子,虽然立于崩塌余烬之中。却手握泥像,面容端庄如古松苍劲,眉宇间仙气凛然,俨然一尊超脱红尘的得道高人。他广袖微垂,姿态从容若定,似与这残破虚空格格不入。
然而他半敛的眼帘下,双眸却暗藏贪婪光辉,如幽火在枯井中跳跃,隐秘而炽烈。
这令得他更是目光低垂,不让人看出半分,语调平静得仿若深潭无波地道:“这泥菩萨还妄堪天道,真是可笑。”
不过随着他话音落下,只见得他的目光好似愈发坚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而他攥紧泥像的指节微微发白,却泄露了一丝他心中翻涌的暗潮。
一旁的欲魔则纤手轻抚鬓边乱发,姿态慵懒,眼中却幽光闪烁,似刀锋藏鞘,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调侃中夹着试探地道:“无为子,我魔族既然已助你成此大事,你可别忘了回报老娘!”
而无为子身为大能,很快便强压心底的异样。他那对于大道的渴求犹如低吼的恶兽,深藏在道袍的阴影中。泥菩萨临死前的嘲笑犹如幽魂回响,却似乎并没有令他动摇,更不肯让欲魔看出半分。
只见他嘴角挤出一丝冷笑,沉吟片刻,终是淡声地道:“有了这泥菩萨,就算是河图洛书,也再无法限我分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