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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威胁

  话一出口,朱戎就后悔了。

  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自己刚刚在惊讶下贸然开口,未免打草惊蛇了。

  果然如他所料,在听到他的嘶吼后,朱鸾转过了头来。

  “你醒了?”朱戎看着少女微笑着向他走来,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但出乎他的意料,女孩子脸上并没有秘密被发现的慌张,无比坦然地走到他的面前,戴上手套,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感觉怎么样?”她歪着头问他,一缕发丝飘荡在白皙的脸颊边,看上去竟然有点可爱。

  朱戎恍了一下神,随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在内心暗暗骂了自己一声。

  “还好。”朱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唔。”朱鸾应了一声,“拔毒之时自然轻快,不过等下要给你拔掉药罐,之后不到一日刀口就会痛痒无比,毒瘤更会溃烂如烫伤的溃疡般浮过你的全身,你不可抓挠更不可弄破,不然毒素会倒流进伤口内,不仅会前功尽弃,更有可能让你当场暴毙,你可明白?”

  “嗯。”朱戎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嘛,到时候如果你忍不了,我会负起责任来将你们绑起来的,”朱鸾对他莞尔一笑。

  她摘下手套,一边往还在浴桶里挣扎的朱玥那走去一边叮嘱道,“每次拔毒后要休息十日方可再次下药,总计要拔毒三次,鬼鸩历来下药要凶狠,何况你们这蛊毒积年累月非寻常药剂可解,在你们身上用的药是旁人的两倍有余,对身体的负荷很大。”

  少女回过头来,瞳孔深邃如斯。

  “如果想要活下去,就不要想别的事,先渡过这一关再说。”

  朱戎几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青石铺就的密室里,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外面的风雨被严实的挡在外面,在浓郁到刺鼻的药味里,朱戎再次失去了意识。

  朱戎感觉浑身像是泡在温热的水里,又像是在被母亲轻轻抚摸,虽然他从未见过母亲,但这种温柔又甜美的感觉,一定是只有母亲才能给予的吧。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戎儿!玥儿!”

  但耳边陡然传来的惊喜的叫声打断了他的陶醉,朱戎只好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朱戎睁开眼,看到曾祖母惊喜的脸,白老太君的脸上罕见的带着泪水。陈婆子站在不远处,也在抹着眼泪。

  明明自己现在感觉很好,为什么反而哭得像自己要死了似的。

  朱戎自虐地想着,脸上浮现熟练的笑容。

  “太奶奶,我没事。”他说道,“现在感觉还不错。”

  是的,经过这一次痛苦的折磨,他却品出了点和以往的那些“名医”不一样的味道来。

  少年眯起眼睛,回忆起堂妹怪异的举动,心里涌动着复杂混乱的想法。

  “马上估计就不好了,”他刚想起这个人,那人懒洋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朱戎扭动脑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那个搅动他内心的罪魁祸首坐在对面的一张拔步床边,正低头绑着什么。

  一连串压抑的嘶吼从对面传来,显示出声音的主人正在忍受非人的折磨。

  朱戎定睛一看,才发现朱鸾竟然在用布条将朱玥的四肢捆在床柱上。

  “你……”他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竟一下半撑起身体,但随即无力的跌落在床上。

  “别急,戎儿,”白老太君赶忙安慰他,“九丫头是怕六丫头抓自己的刀口,才不得已绑住她的。”

  “可……”朱戎着急地看着白老太君,“怎么能……”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虽然是这样的境遇,但朱玥从小一直被宠着长大,一般有什么治疗,朱戎都会让大夫先在自己的身上试验,等确认有效果了才会让他们治朱玥,所以朱玥在治疗上遭的罪算是少的。

  “你也别急着担心别人,”朱鸾给布条打上一个结,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的反应比你妹妹慢一点,但也快来了,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她话音刚落,朱戎瞳孔一缩,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痒突然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泛了上来。

  这次他上来先一把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克制住了不让自己发出不像样的声音。

  “戎儿,戎儿,”白老太君心疼地看着她,“难受就叫出来,没事的,憋在心里伤身啊!”

  朱戎往旁边看了一眼,倔强地摇了摇头。

  “真是的,”朱鸾站起身来,往朱戎身边走来。

  “忍得了吗?”她俯下身,注视着他的双眼。

  属于女子的,清新美好的气息拂面而来。

  朱戎忍不住望进女孩子的眼中。

  她的双眼像是宁静的湖面,朱戎凝视着她,体内魂魄仿佛被抽离躯壳般,身体上的痛苦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朱戎偏过头去,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虽然你的适应性比你妹妹要好,但绑还是要绑的,”朱鸾站直起来,含笑道,“即便你有意识的时候能忍得住不抓挠,但一旦你睡着,可能下意识的会去抓挠。”

  朱鸾从陈婆子手里接过一根布条,抓起朱戎的一只手,开始往床柱子上捆。

  “九丫头,绑轻一点,绑轻一点。”白老太君不断地叮嘱着。

  朱鸾手上不停,十指翻飞,朱戎灼热的四肢碰到少女冰凉的手指,这感觉非常强烈,让朱戎想不当一回事都不行。

  他不由得的瞥了一眼她的手指。

  能看到一个很小的刀口。因为伤口整齐,已经快要愈合了,看不到血迹。

  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想起药浴时那痛彻心肺的感觉,层层迷雾涌上朱戎的心头。

  他又悄悄看了一眼专注地给布带打结的朱鸾,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恨自己一直住在地下,消息很是闭塞,而现在,除了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妹摆布,也没有别的办法。

  到底为什么自己要受这份罪?

  害自己和妹妹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真想找到这个人,把他碎尸万段。

  朱戎在心底恨恨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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