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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一章 不可能

  顾诚玉闻言大惊,“什么?不可能。”

  他从毯子上坐起,面色微沉,双眼迸发出利芒。

  老师浩然正气,说一生中唯一做下的愧疚之事,便是以老师的身份要挟自己,让自己娶姚梦娴。

  老师是多么光明磊落之人,怎么可能做下此等下作之事?

  就是因为自己娶姚梦娴一事,老师还对自己愧疚不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与夏清这等奸臣贼子为伍?

  顾诚玉是万万不信的,他不信!

  薛淼讶异万分,他不明白顾诚玉为何会突然这般激动。

  他远离权势已经多年,在河村平淡又封闭的日子过久了,哪里还能知晓朝堂的动向?

  他哪里知道顾诚玉竟然是梁致瑞的小弟子呢?

  就连茗墨和茗砚都惊讶万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夏首辅与梁老爷向来不对付,怎么可能一起狼狈为奸呢?

  顾诚玉沉着脸,他语气生冷地道:“说吧!将当年之事说清楚。”

  薛淼见顾诚玉面色难看,与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截然不同,好似正在压抑着心中那翻滚的情绪。

  知道顾诚玉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薛淼也不再踌躇。

  “慧明帝十九年,夏清还是刑部尚书。一日上朝,他突然弹劾堂兄,说堂兄通敌卖国,勾结外邦。同时,还有许多官员出来作证,其中就有礼部尚书何耀申、原户部尚书梁致瑞等。那梁致瑞听说如今已经致仕了,可他致仕前已经官拜内阁首辅。”

  顾诚玉紧抿着唇瓣,背在身后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没有打断薛淼的话,他倒要听听薛淼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哼!活该,那梁致瑞这么早致仕,说不得就是和那夏清狗咬狗,最后棋差一招,被捋了官职。”

  薛淼冷哼一声,出言讥讽道。

  “放肆!”茗墨闻言指着薛淼厉声喝道。

  梁致瑞是大人的老师,岂容这个老头如此污蔑?

  顾诚玉脸上已经浮现出不少的怒气,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侮辱朝廷命官,纵使你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注意你的言辞。”

  既然薛淼还不知道梁致瑞是自己的老师,那他还是先别泄露为好。否则,这老头就不愿再开口了。

  毕竟他自认为是仇人的弟子就在面前,薛淼怎么可能再提当年之事?

  而他绝不相信老师是这样的人,只有知晓当年之事,追查下去,才能还老师清白。

  “是!”薛淼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愿意在这上面与顾诚玉纠缠。

  毕竟顾诚玉是朝廷命官,听到他骂那些官员是狗,听不过去,也有可能。

  “当日夏清拿出了人证物证,皇上大怒,即刻便命人将堂兄抓进了大理寺。接下来的事,便没了悬念。从薛府中搜出了大量通敌的书信,每一封上头都有堂兄的私印。在别家府上安插暗探;收买皇上身边的内侍;收受贿赂;纵容族人圈地,抢占良田;族中子弟嚣张跋扈,强抢民女;放印子钱,逼良为娼;还送美人和财宝笼络人心等。各种罪名纷沓而来,堂兄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薛淼越说越气愤,有些罪名都是子虚乌有。

  至于在其他官员府上安插暗探,收买皇上身边的内侍这些,是品级高的官员都会做的事。

  为了打探各家府上的动向,为了揣测皇上的心思,哪位官员不想这么做?

  薛皓祯当时身为首辅,权势滔天,这些做法实乃稀松平常。

  顾诚玉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在朝为官,这些做法都是司空见惯的,他也在其他官员府上安插过暗探。

  “或许你家堂兄就如夏首辅所弹劾这般,是个通敌卖国的奸贼呢?”

  顾诚玉不爽薛淼之前污蔑自家老师,于是便出言讥讽道。

  虽然对薛皓祯此人有几分好奇,更有几分敬佩,但他不能容忍薛淼如此侮辱自己的老师。

  官场博弈,有输有赢。你输了,只能说你技不如人,纵使你是被人暗算的又如何?

  虽然顾诚玉也希望自家老师是个正义人士,但若老师真的做下了错事,让他完全站在薛氏一边是不可能的。

  薛氏的遭遇确实令人扼腕,令人惋惜,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纵使老师做错了,顾诚玉又真能将此事推翻,让老师为他犯下的错负责吗?

  不!他不知道!或许他不会吧!说他自私也好,三观不正也罢!

  那是待他如亲子的老师,谁能忍心将真心爱护自己的老师送上绝路?

  “不,我了解堂兄,他绝不可能这么做。即便其他罪名都是真的,勾结外邦的罪名也绝无可能。我一直在为堂兄办事,堂兄对我极为信任,他有许多隐秘的事都是交代我去办。大衍朝勾结外邦却有其人,但绝不是堂兄。在这之前,他已经在搜集罪证,他曾和我说过,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将罪证呈到皇上的御案上。对于勾结外邦,通敌卖国之人,堂兄是尤其痛恨的。”

  薛淼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开国皇帝嘉仁帝当年对堂兄有知遇之恩,堂兄曾发誓过,士为知己者死,当为大衍朝肝脑涂地。嘉仁帝临死前,堂兄还在他的龙榻前许下承诺,此生绝不会背叛赵氏。”

  “没想到嘉仁帝才死了十多年,堂兄就被人污蔑,落得如此下场。”

  薛淼深深叹了口气,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这先帝驾崩时的情形,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你当时还在场不成?”

  顾诚玉语气不善,难道这薛皓祯回来还和自家堂弟说这些?

  “我当时还真就在场,当时先帝驾崩,堂兄正在京郊的庄子上避暑。堂兄身子一向虚弱,骑不得马,还是我骑马送他去的皇宫。一路颠簸,堂兄的身子更为不适,我只得跟着搀扶。当时宫里因为先帝驾崩有些大乱,竟然也被我给跟了进去。”

  要是照往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官员应召进宫,身边决不能带随从。

  然而先帝驾崩之时,当今皇上的六弟勤王正在造反,谋夺皇位。

  那时勤王已经带了兵马进宫,宫中大乱。当今皇上与勤王短兵相接,谁还能管得到这些小事儿?

  “你说当时薛皓祯已经找到了罪证,那些罪证在哪里?而勾结外邦之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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