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槐的鸳鸯腿和戳脚都不能占得上风,眼看长力不继,鲁少芬却越打越勇,若照这个局势斗下去,他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梅山槐当然不会甘心就此落败。就在这时,场间陡然亮起一道豪光,梅山槐忽然抽身退出战圈,抖手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来。
这口剑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一抽出来便光华夺目,可谓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
梅山槐提剑在手,气势大增,只见他轻快敏捷,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仗着宝剑锋利连续抢攻,迅速夺回了先手。手中剑颤而不倒。软而不弱,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
原来他的杀手锏是在身上暗藏了一把软剑。
有兵器对无兵器,习武者有个说法叫空手入白刃,东瀛人称作是无刃取,通常只会发生在境界差距较大的两个对手之间。势均力敌的强手之间较量,有兵刃的一方显然要大占便宜。
鲁少芬的格斗经验本就大大逊色,对方一亮出兵器来,气势也为之夺,顷刻间胜负的天平便倾斜了过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梅山槐的剑法精湛,出手就是杀招,鲁少芬缺乏这方面的准备,一时间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生死搏杀,赤手空拳看身体素质和绝活儿的威力。一旦动用了兵器,对招式就有了更高的要求。梅山槐这口剑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功夫,鲁少芬在体术修养方面不占优势情况下,根本没有可能赤手空拳挽回局面。
这擂台比武并没有不许动用兵器的一说,生死搏杀,连枪都可以用,更何况是一口剑。
李牧野看的惊险,担忧不已,正要喊认输的时候,在台上的梅山槐忽然耍了一招金蛇乱点头,猛刺小芬的咽喉。鲁少芬转身避让,但梅山槐的剑是软的,手上一抖,那剑便拐弯儿奔着小芬的颈动脉割来。这一下来势太快,鲁少芬避无可避,只好就地一倒,随即在台上连续滚动,试图从梅山槐的剑势中挣脱出来。
梅山槐岂肯放过她,赶忙挺剑追刺。
忽然间,砰的一声!
鲁少芬手里多了一柄带轮式手枪的短刀,正是借着滚地的功夫从小腿暗藏的刀鞘里拔出的,为解燃眉之急,顺手开了一枪。子弹刚巧打在梅山槐的软剑上。梅山槐吃了一惊,手上停顿了一瞬。小芬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起,眼中陡然放光,反手亮刀,快如闪电!短刀出手的刹那刚好反射阳光,照在梅山槐的眼中。
这一刀无论力道,时机,角度都堪称妙到毫巅。用的是标准的军方近身刺杀技巧。
梅山槐被那一枪惊了一下,但他毕竟不凡,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一看鲁少芬拔刀近战迫到眼前,知道其中凶险更胜之前拳脚较量百倍,赶忙吐气吸胸,整个人平着向后暴退。
他的想法是软剑长,一寸长一寸强。鲁少芬的短刀短,拉开了距离自然是要吃亏的。可就在他退出去的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鲁少芬的短刀的确够短的,但它却并不只是短刀。
第二枪响了,小芬全凭感觉对着梅山槐就是一枪,这个距离内,换做玄尘来在料敌失误的情况下也未必能躲开。子弹在梅山槐当胸爆开一团血花。鲁少芬电射追击,一刀斩在梅山槐的脖子上!
功夫是杀人技,体术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冷兵器时代,武器才是这门技术中最重要的部分。
鲁少芬一刀挥出,梅山槐老大一颗头颅飞起滚落,血喷出来,她收刀转身,不可一世的风采深深印入到李牧野脑海中。小芬昂然走向李牧野,到了近前说道:“大叔,今后这个家由我来守护。”
擂台继续,洪门总会连输了两阵,第三阵不能再输了。这次出来的是聂静河。
这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已经有五十岁,在海外的名头极大,不逊于李梦柏。
霍泽派出了霍族三代子弟中最出色的霍弘毅。这位年轻的天才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上去做炮灰的。
所以在霍泽的指示下,他干脆的认输了。
聂静河不战而胜,百无聊赖的走回到本方阵营中。
洪门总会方面第四个登场的是李梦柏。
李牧野效法霍弘毅,也没登台就直接认输了。
这本该是属于霍泽的战争,但李牧野的感觉却是老霍在试图把自己推向台前,这未免有些太不寻常。李牧野根本不在乎不夜城和洪门总会之间谁胜谁败,更不想被霍泽利用当枪用了。之前老崔和小芬已经打赢了两场,可谓是仁至义尽。剩下的问题还是交给他自己去解决吧。
小芬坐在身边,轻声问道:“大叔,你就一点都不想去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吗?”
李牧野道:“如果只是想好好活着,就没必要一定得扬名立万,咱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是时候跟这件事说拜拜了。”说着,站起身来冲老崔摆摆手示意准备离开。
“怎么?”小芬诧异的:“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不打算看最后一阵了吗?”
“没什么好看的,输赢都跟咱们没关系。”李牧野道:“老霍这厮不地道,利用咱们帮他打擂台,又借这件事向李中华卖好,白无瑕也来了,咱们要是现在不撤,她就该误会我要给李中华当儿子去了。”
小芬跟着站起身,问道:“怎么这么复杂啊?”
李牧野道:“其实一点都不复杂,老霍一心一意想抱李中华的粗腿,他李中华对我的念想,也知道我无意江湖争霸的勾当,所以就想借这件事把咱们拖到他的船上,帮他打了擂台,也巩固了跟李中华结盟的关系,甚至他还想借这场擂台让我跟洪门总会结下梁子,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你或者老崔,哪一个出了事,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可你一个人肯定没办法对付洪门总会,最后就只有借助李中华的力量。”小芬终于领悟,道:“这个老霍怎么这么坏,在他那基地里,弄一群孩子跟我玩儿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人也有天真烂漫的一面,挺可靠的。”
“江湖枭雄能有他今天的地位,怎么可能会天真?”李牧野看着已经登台的霍泽,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咱们就这么离开,足以表达我的意思了。”
“你刚才说白无瑕也到了,咱们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白无瑕是冲着我才来搞破坏的,现在我表明了态度,她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李牧野道:“她心里最忌惮的是李中华,可以说是这世上最不希望我跟李中华走到一起的人,我这一走,她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小芬有点懊悔:“早知道刚才就不下死手了,咱们现在没摆明立场,却把洪门总会狠狠得罪了,以后在北美的生意难免要遇到更多麻烦。”
李牧野宽慰道:“这个没什么好遗憾的,当时在擂台上,你没有多大优势,那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你没受伤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那种情况下,得罪人已经是次要的事情了。”
三人不辞而别,动身离开的时候李牧野特意向白无瑕之前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悄然离开了。
数日后,霍泽的黄金和情报送达了。
黄金被李牧野通过布鲁克的关系,存进了文森特的银行集团。情报则直接交给小芬转达给总参陈炳辉。李牧野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对小芬的尊重,同时也向阿辉哥挑明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我身边做了什么样的安排。
小芬一开始有一点惶恐,她解释说:“曹老师最初传艺的时候没有提过加入总参的事儿,只是后来陈炳辉大哥找我谈了几次,他说了很多关于国和家的道理,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所以就……”
李牧野打断她的话,道:“我不在乎你有其他任何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小芬有些感动,低头垂泪,几乎不大敢面对李牧野的眼睛,道:“大叔,我知道不该瞒着你,但陈大哥说这是组织纪律,必须得遵守,为的是国家的利益,我也觉得我们中国挺不容易的,陈大哥说你有特殊的海外背景,又从小学了一身本事,是天生的搞情报的料,他派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帮助你……”
“那时候你大学还没毕业,老曹过来以后,你才下决心跟着我干的。”李牧野道:“这事儿我能理解,你一直接受的都是正面教育,有这样的情操和思想是正常的,后面你跟着我遭遇了许多危险,咱们俩的感情是经得住考验的。”
小芬道:“大叔,我虽然是带着任务留在你身边的,可我敢对天发誓,我对你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我爱上你,甚至比我加入总参军情局的时间还要早些。”
“我信。”李牧野温和的:“对于一个曾经用命来陪我冒险,给予我无数次绝对信任,并且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我没什么好怀疑的。”
小芬道:“咱们在国内的生意之所以做不下去,其实我也是有些责任的,陈大哥那时候不希望你一直留在国内,所以就用了一点点手段,帮着陈淼把你引到了远东。”
李牧野道:“这些事,你不说,我心里也大概有数,阿辉哥希望我做什么事可以说是早有预谋,对于他把你安排到我身边这件事,我其实还挺感激他的。”
“我是曹少林的徒弟,也算是玄门中人,跟白无瑕肯定走不到一路。”小芬道:“大叔,如果有一天我跟她当面成为对手,你可不可以不要阻止我?”
“以你现在的实力和见识,根本没有机会跟她为敌。”李牧野道:“如果可以摆脱她的纠缠,我其实是求之不得,你别以为她和我的关系有什么特殊的,白无瑕这种人,若是不死在这种江湖争斗中,随便活个一百几十岁都不成问题,你看到霍泽是怎么对待家人的,就能想象得到比老霍更高一个段位的白无瑕是没有普通人的情感的。”
“大叔,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现在的境遇了。”小芬道:“你现在就像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李中华是一个,白无瑕又是一个,总参方面是第三个,踩破了哪一个都不行,而他们现阶段都在拉拢你,又都防着你选了另外两家,这可真太难了,真希望你能快些摆脱这样的局面。”
“我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但肯定不是现在,有些事你就不要操心吧,这件事结束了,你还回大姐那里带孩子,我估计短时间内陈炳辉大概不会再给你新任务,咱们先消消停停过自己的小日子。”
“你呢?”小芬问道:“我回家了,你准备去哪?”
李牧野道:“你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咱们这样的人要想在这座江湖中独善其身,要嘛就毫无价值,要嘛就得拥有令所有人深深忌惮的实力,否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想要打咱们的主意。”
小芬想了想,问道:“你该不会是对那湖底的宝藏感兴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