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兰说完就有点愧疚:“是我多嘴了,不该和娘子说这些事。”
娘子都要出嫁了,真没必要去管她们。
傅念君平静道:“这也没什么,她们母女始终和傅家脱不开关系。”
他早都想好了,傅梨华那边,就是做妾,她也会送一份礼过去,而姚氏那边,若是她情况有所好转,自己出嫁后要否接回来也全听钱婧华做主,钱婧华在府里站稳了脚跟,又有傅琨傅渊父子全力相护,就是做主在后院辟一个小院子出来给姚氏独居,也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她是傅家堂堂正正的少夫人,背后还有娘家吴越钱氏撑腰,以姚氏的出身和过去的劣迹,根本影响不了她半分。
第二天,傅念君吩咐郭达再去打听打听周毓白的消息,然后让仪兰挑了些东西送去林家给傅梨华。
她不想见傅梨华,给她些东西算作添妆也是仁至义尽了。
仪兰回来后只说那边情况不好,傅梨华几乎是看不到原先的样貌了,只扒着她像救命稻草一样。
从何时开始,自己身边的丫头都是傅梨华的救命稻草了,傅念君觉得有点讽刺。
“算了,随她去吧。”
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想再管。
对于大多数人,她一向都是心如铁石。
周毓白却还没有回城,淮王殿下离京是秘密,不能宣之于众,但是算算时日已经拖延了好几天,傅念君担心,郭达和几个周毓白的人也开始不安。
“我哥哥和郎君一道走的,只是我送出去的信鸽,没一只回来的,娘子,我、我真是不知道啊!”
郭达一副苦瓜脸,向傅念君请罪。
傅念君道:“我知道是我难为你了,你这几日在家休息休息吧,替我把何丹叫来。”
何丹是新收入府的护卫,和大牛大虎一起,如今负责傅念君身边的护卫之事。
他原本是郭达兄长郭巡手底下的人,没有进过王府,但是一直是周毓白培养的。
郭达老大不情愿,出了门以后就被芳竹嘲讽,“该!让你办事办不好,现在不叫你办了你又不乐意。”
郭达朝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肯理她。
想来自己当初也是郎君身边的得力助手,来了傅家,不但是地位全无,现在还要受你一个小丫头的奚落,真是忍不了!
傅念君没有空留意郭达的情绪,她叫何丹来交代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她让他去淮王府见张九承,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周毓白近况的,就只可能是张九承了,其次,她再让他去上元节时自己与周毓白相见的首饰铺里买首饰。
她知道那里多半不会有线索,不过是周毓白手底下产业之一,但是此时她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她没有办法得到他的消息,唯一能做的事,想来想去,只有这两件了。
到傍晚的时候,何丹就回来了,只是告知了傅念君张九承张先生说会再跟他联系,到时就让他去首饰铺里等就行,因为现在张九承自己都还在追踪周毓白的消息。
“张先生让娘子先放心,郎君吉人天相,手底下有那么多高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何丹为人严肃,说话也是冷沉沉地一字一顿。
傅念君忧心忡忡,她怕周毓白出事。
但是转念一想,他手下有张九承为首的幕僚团体,还有单昀、陈进、郭巡等高手,更有董长宁等江湖势力,自己的担心根本无济于事,她手下这些人也派不上任何用场,她如今能做的,确实就是坐在家里等张九承的来信。
他说了一定会赶回来娶她的。
他也一定知道他在等她。
隔天,傅念君一边继续准备自己的婚事,一边继续等待。
芳竹却过来向傅念君细声禀告,说是傅宁来了。
她知道傅念君格外在意这个傅宁,这傅宁似乎不是什么好人,便一直留意着。
傅宁何时有资格能够这样堂堂正正地被请进傅家了呢?
傅念君了然,问芳竹道:“爹爹见他了?”
芳竹说:“这倒是不知道,我现在就去看看。”
傅念君点点头。
傅宁要入国子学读书,之前肯定是要来傅家“感谢”一趟的,只是能够直接畅通无阻去见傅琨,这说来就有些微妙了。
傅念君让仪兰拿了斗篷,要出自己的院子。
傅宁到傅家来,她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与其坐在这里干等,不如去外头走一圈,若是能和傅宁见一面,或许她会有所发现也未可知……
她心里一直转着这样的念头。
算起来,她其实重新活过来以后,都没有和傅宁面对面说过话。
她心里的疙瘩很难消除,所以总是有意识地逃避他。
傅念君没有怎么仔细看路,仪兰在她身后微微地虚扶了她一把。
“娘子小心。”
傅念君站稳,抬起眼睛,却不妨看见斜刺里假山中一个身影冲出,一下就往她扑过来。
仪兰马上大声叫起来,傅念君赶忙闪开,却还是被那人抓住了袖子。
傅家如今的护卫很多,听到动静,原本守在廊下的护卫立刻冲过来两个,一下子就到了她们面前。
傅念君觉得眼前之人有点面熟,忙打断要把人拖走的护卫。
“慢着。”
她没有像仪兰那样一惊一乍的,而是眯了眯眼打量眼前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傅家小厮的衣裳,却不合身,小帽底下还能看到乌油油的头发。
是个女子。
“把头抬起来。”
傅念君命令她。
那人浑身一颤,似乎受了极大的震撼一般缓缓地仰头,仪兰在后头也低呼一声。
因为这黑瘦的小厮不是旁人,正是一张脸脏兮兮不复以往圆润漂亮模样,只是满眼含泪望着她们的傅梨华。
傅念君觉得一阵头疼,她挥手让两个护卫放开她。
“你们站远一些,我认得她,没事的。”
护卫们相视了一眼,这才领了命走到廊下站好,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傅梨华身上不肯放松。
傅念君打量傅梨华这一番狼狈不堪的模样,心想她为了摸进来大概也费了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