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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来了

  南京,2003年。

  夏日的骄阳炽烈地炙烤着大地,水泥路面上温度高得烫脚。民办三海学院的场上一场激烈的足球赛刚刚结束。

  “呸——”李义狠狠地吐出了一口老痰,浑身酸乏无力。又他妈输了!这下经管系的那帮二们又要兴奋一个暑假了!

  “嘿,哥几个,怎么了,这是?一个个哭丧个脸,被小鬼子虐了似得!”队长从远处走了过来,满不在乎地问。又不是第一次输!

  “去去去!别他妈拿小鬼子说事啊!哥最烦小鬼子了!小心我跟你急!”李义常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去参观,对那段历史还是很不服气的。堂堂四万万人口的天朝大国,居然被日本这么个撮尔小国给欺负,相关的历史书籍在这大学的三年看的多了去了,可还是一脑袋的茫然。

  “嘿——嘿——,急?你丫藐视我大日本皇军是吧?八格,不想共荣啦?死啦死啦的!”队长这个二货矮胖敦实,还真有几分鬼子像。

  “滚你娘了个腿!还大东亚共荣!要是老子在那个时候......”李义正火没处发哪!

  “哟,小呆,还上劲了不是?就算你在那个时候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小二混子一个。说不定就是江东门墙上的一个名字而已!你当你是谁啊?!”队长毫不留面子。

  “滚,滚!”上下铺的弟兄,谁也拿谁没辙!不过队长这死矮锉子的话深深地打击到了李义内心的某个幻想。

  换个空间,自己真的那么不堪么?

  没人能回答他!

  闷热的夏夜,连凉风都躲了起来。

  场尽头的水泥地上横七竖八的铺了一地的凉席。即将离校的男生们胡乱地躺了一地。

  “呼——”狂风刮过,乌云密布!闪远远的一明一暗。

  “快走快走,要下雨了!”乱哄哄的人群走了个干净!

  “噼咔咔!”雷声响亮。刺眼的亮闪下,烂醉如泥的李义仍在原地呼呼大睡!

  亮光闪过,人影全无!

  只剩不远处昏黄路灯下变压器下的四个大字——“高压危险!”

  ——————————————————————“哎哟!你妈!渴死老子咯!”李义终于在黎明醒了过来!

  咦?你妈!这是什么地方?蛙声一片的。自己光着身子穿了条大裤衩铺了张席子居然睡在一片田野里。四周空旷无垠,全是天地,哪有学校的高楼大厦?

  “哎,这是怎么了?”顾不得满身被蚊虫叮咬的痒痒,李义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开你妈什么玩笑!谁他妈干得?坑爹啊!”

  远远地,远处水塘边有个棚子,似乎是农村看鱼塘的。李义急急卷了凉席,拖了凉拖跑了过去。

  轰——“呱呱——呱呱——”水塘里的鸭子被跑过的李义吓得轰散开来。原来这是一个养鸭的鸭场。

  “哪一个啊?干什么?想偷鸭子啊?”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棚子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出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瘦条汉子。

  “哎哟,对不起啊!师傅,我是过路的。想问问这块是哪里!”李义连忙搭话。

  “噢——,”汉子上下打量李义,看他光了个身子,夹了个凉席,确实不象偷鸭贼的行头。“这块是菊花台唉。你要到那块嗄?”

  “啊?菊花台?我是三海学院的学生......,哎,我们学校就在这块的啊......”李义说着说着一下慌了!不会吧,不会是那啥了吧!

  “学校?不晓得!这块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学校?学校城里才有!”汉子被他说得头脑发晕。

  “师傅,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哎哟,我可不是什么师傅!”汉子养了一辈子鸭子,还从来没被人尊称为师傅一说。“这辰光嘛,可能寅时交卯时吧!”

  “嘢?什么寅时卯时?毁了!”李义一下急了,“现在是哪一年?”

  “嗨,你怎么啦?现在不是民国二年嘛!”这一下子汉子疑惑了。看这小伙子蛮有卖相的,原来头脑有点不清爽。怪不得管自己一个养鸭子的喊师傅哩!

  “啊——”李义顿时石化!民国二年,1913年!完了完了!自己他妈光屁股来到民国了!毁了!这下毁了!自己举目无亲,一无所有的,这下可怎么是好?!

  好在自己在那个时空是一孤儿,全靠政府关爱才一路上到大学。就算失踪了也没有太多的牵挂!可在那个时空虽然是屌丝男一个,可还有社会救济,也算衣食无忧。现在光条条的,那真是一无所有啊!指望民国北洋政府,还不如求老天掉馅饼哪!

  “嗨,头脑不好,啧啧,白瞎了一个好小伙子了!”汉子转身拿了一件摞了四五块补丁的粗布对襟褂子,“早上天气凉,喏,给你件褂子穿吧!”

  “哎,谢谢!”李义机械地结果褂子穿上。“大哥,给碗水喝吧!”

  “哦,好!”汉子转身又拿出一个黝黑的粗瓷碗,来到水塘边,略微拂了一下水面,自己先舀了一碗喝了。而后,又舀了一碗端给李义。

  “啊?就这么喝啊?”李义心里嘀咕了一下,好在看这鸭子塘水还蛮清的,也就咕咚咚一气喝下。还真是渴了,这生水居然还有一丝甜意。就是鸭子的丝丝腥味有点难受。

  “你是城里的学生啊?怎么到这块来了?”汉子拿着瓷碗,很八卦的问道。

  “唔——,是的!”李义词不达意的回答。“我...我到菊花台来玩的。酒喝多了,所以......”

  “噢——”汉子恍然道。心说你就吹吧!管我这么个鸭倌都叫师傅,还城里学生!“我也常去城里的!门西的陆老板,做鸭子的。你晓得吧,他家的鸭子老有名气了!我常卖鸭子给他!”汉子把自己所认识的唯一“名人”抬了出来。

  “哎?陆家鸭子啊?知道知道!”水西门陆家鸭子,那是那个时空南京有名的啊!现在就有名了?

  “哎!对喽,就是陆家鸭子!他家鸭子就是我养的!”汉子高兴起来,一副找到知己的模样!得意之余,自然得有所表示。“给,兄弟!”汉子走到棚子后面菜地里摘了两条黄瓜,递了一根给李义。

  这个时候的农民是十分艰苦的,一天两顿,半饥半饱。根本就没有吃早饭的意识。好在现在是瓜果季节,可以改善一下。不过也不是白给的。

  “你这个席子编的不错噢!啧啧,看这边子滚的多好!城里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汉子边将黄瓜往嘴里塞边夸奖李义唯一的财产。

  “你要喜欢就送你吧!”李义还真没把这凉席当回事。不就十五块一张嘛,还没还价哪!

  “真的?哎哟!那我多谢你了!”汉子嘴咬半截黄瓜,接过去凉席就抚摸上了。

  “切!得了宝贝似得!”李义心里鄙夷了一个。“大哥,再来两条黄瓜呗!”自己也不能太亏了。虽然这汉子给了一件破褂子,可说不定这凉席远不止这个价哪!黄瓜这玩意不抵饱,能多要点自己也平衡一下不是!

  “行,行!”汉子又摘了两条给李义。

  李义见他那个行,拿了黄瓜就告辞。

  “慢走,慢走!”汉子也急着要享受新得的宝贝凉席,“以后要买陆家鸭子你就讲是菊花台瘦条的朋友啊!肯定能少收好几个铜板的!”远远的汉子还交代了一句。

  “噢!谢谢!”李义回头挥了挥手!嗨,好几个铜板?好多钱么?切!

  不过,貌似某人现在清洁溜溜,一个铜板都不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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