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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洪兴罩我去战斗

  洪兴当时便几乎要流出些黄的白的来,想着方才信徒的线报,只好咬紧了牙关,可浑身仍僵成一条冰棍一般,被人硬梆梆得拖了出去。

  外面的信众见着洪兴师傅被拖了出来,当时便要向前拥上来。近卫营带着人马阻在前面,才硬是把洪兴架到了营地前的一片空地上。

  “僧人洪兴,妖言惑众。奉白莲军统领军令:斩!”沈元这次终于得了机会,站在洪兴面前,高声宣布着终审判决。

  洪兴身后的两人,便将他的脖颈用力得按在一方青石上,另一人抽出了弯刀,一刀把他的僧袍衣领挑开,钢刀带着股寒气,架在了洪兴的后颈上,只激得他颈后暴起了一片鸡皮。

  不是说试试我么?这样还不算视死如归?这时候洪兴也顾不了许多,感觉着那弯刀己经离开了后颈,想来正被人高高举起,下一刻便要落下来,让自己身首异处!

  “白莲降世,普渡众生,弘我佛法,吾道大兴!”洪兴终于下定决心,猛得咬了一下舌尖,扯着脖子吼了起来。

  “弘我佛法,吾道大兴!”信众们见到洪兴师父身在屠刀下,竟然还能好整以遐的诵念佛谒。顿时敬佩得哄闹起来,有些信徒便要不管不问的冲上去舍命救下洪兴师父。

  “肃静!”徐横财见状,一抽弯刀,挡在众人与洪兴之间喝道:“咱们是白莲正宗弟子,不可妄听妖言。谁敢上前闹事,与妖僧同罪!”

  话音未落,忽得半空中炸响一道雷响!天空中片片白莲花瓣飘落下来……

  在场所有人皆都愣住,就连举着刀要斩洪兴的刽子手,也惊得连退了三四步,望着那白莲一片片飘落在洪兴身上,握着钢刀的手颤抖着……颤抖着,终于“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洪兴师父显灵了,白莲降世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所有人腿脚一软,俱都跪在了当场!

  白莲降世,普渡众生,弘我佛法,吾道大兴!……

  乌压压的一片人群,静静的跪拜在地上,只有洪兴慢慢得挣扎着站起身来,抖落了身上的白莲,轻轻的诵着那佛谒。

  徐横财难以置信得看着一地的莲花花瓣,再看看洪兴,嘴角动了动,终于低下头,跟着一起诵道:“白莲降世,普渡众生,弘我佛法,吾道大兴!”

  洪兴缓缓得走向他的信众,双手缚在背后,脚步轻轻,冬日的寒风,拂得他僧袍飘飘,好象下一刻便要羽化而去。

  众人都静静得合什望着洪兴,望着他走过了方才要杀他的徐横财时,忽然微微一笑,轻轻道:“你,还不醒悟么?”

  徐横财脸上抽搐了几下,手掌因为用力,关节也变得发白,身子晃了一晃,手起刀落!斩去了洪兴身上的绳索。抱拳躬身行了一礼道:“拜见白莲使者!”

  洪兴闻言,终于放下心来,适才的一切,他自己也好象在梦中一般。那天降的白莲是什么来历,他也不敢去深究,只是……不用死了!这点看来非常明确。

  “轰!”

  一道气流声响起,方才要行刑的地方,忽然莫名的燃起了一团大火,吓得周围几人跳去了一边。

  那火势一下燃的有一人多高,把那一地的莲花瓣燃得精光。

  洪兴一回身,眼中惊疑之色一闪而过,却立刻拜在地上,口中诵道:“多谢佛祖显灵相救!”

  “佛祖显灵了啊!佛祖显灵了啊……”信众们也俱都拜下身去,拼命的磕起头来,徐横财鹤立鸡群一般的站在当场,心中只是恨恨道:难怪钟哲安你不来,偏教我来监斩!

  “扑通!”一声,徐横财也无奈得跪在了众人之间,随着洪兴一起拜起了那团火焰。

  “禀告白莲使,钟统领求见。”门外守卫的兵丁一掀帐帘,禀报道。

  “请!”洪兴放开怀中的女信徒,挥手命她出了营帐,拉扯好身上的僧袍,微笑着准备面对那位钟统领。

  这帮人把自己推上神坛,所为者何?洪兴一时倒还想不明白。只是从死到生,这一遭走下来,身心俱是疲不堪言,收了戏,被人送到营帐,他便向着守卫(或是监视着)的兵丁要了些酒肉,还叫了名女信徒进来服侍着。这会儿,听到钟统领过来,洪兴便知道,这谜底终于要揭开了。

  “让我做白莲使?”洪兴眉头一拧,望着一脸坦然的钟统领,忽然笑了笑道:“那我若是命你撤了营外的守卫,再叫上几十名信众来守着,可好?”

  “咱们也都是您的信众。换来换去的,可不麻烦么。”钟哲安笑道。

  “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帮我演了那场大戏,是想我做些什么,也不妨直说,只要与小僧有益,也不是不能商量。”洪兴傍晚几乎死了一回,现在知道他们要利用自己,反倒不怕了。

  钟哲安笑了一笑,终于开口道:“我管军,你管民。我在前面打鞑子,你便教化百姓,积极投军,奋勇杀敌。来日得了这花花天下,你便是国师,咱们各得其所,洪兴师父……意下如何?”

  只是初冬,沱河还没有冰封,萧瑟的北风吹得岸边的苇丛枯黄零落。一望而有些肃杀之气。

  新投白莲军的壮丁们,被选出了五百精壮,剩下的便移营泗州城下,多扎营帐,以做惑敌。而这选出的五百精兵,正跪在河边,听着白莲军白莲使者洪兴师父的诵经祈福。

  “只要诸位心中有佛,弥勒佛祖自会带着大伙飞渡劫难,直升入西天极乐,永不堕轮回之苦!”诵完了经文,说完了法理,洪兴振臂呼道:“舍身弘法,奋勇杀敌!”

  “舍身弘法,奋勇杀敌!”雄壮的口号声回荡在冬日的平原上,惊起了远处寻找草籽的鸟儿,扑腾腾得飞向天际而去……

  泗州达鲁花赤正望着城下连绵的营帐暗自叫苦。派去宿州求援的人早去了多日,可到现在还没回音。自家手下说是有一个千户所,可聚起兵来,也不过七百号人,老弱之兵过半!便是手里的刀枪,也俱是锈迹斑驳,用这些人来迎敌,怕是没什么指望的。

  “快,速再派人去宿州!急报求援,就说……五河乱匪己在围攻州城,我等正浴血死战,死伤枕籍,泣血盼望援军火速相救!火速相救!”扶着城头的女墙,泗州的州尹也咆哮着吩咐道。

  这里心惊肉跳的诸位泗州官员们并不知道的是:宿州万户府的五千援军早己开拔。只是两地相隔近两百里,行了数日,也不过刚刚到了灵壁,前锋刚刚渡过了沱河。

  “万户大人,过了这河,距泗州还有六十余里。”军中自有识途老马,向着领军万户介绍道。

  “传我将令!前路先锋今日再行三十里,便即扎营!中军今日过河后在河对岸整肃立营。明日先锋急救泗州!中军随后压上。”领军万户轻松得安排道。

  前锋五百铁骑,可是宿州万户府中最精锐善战的一部。皆是蒙人与色目人,个个马术精良,砍起那些乌合之众的乱匪,该当不在话下。那些白莲教的妖人,骗骗农夫婆子们还行,当真要打起仗来,却没几个成气的。

  前锋的千户正慢悠悠得骑着马儿前行,听到后面传来的将令,点头接了令。一挥马鞭吼道:“传将令,前行三十里,扎营歇马。明日跟我去砍那白莲妖匪的头换赏钱啊!”

  “哟喝!”骑兵们扬起鞭,把马儿催动起来,一路小跑得冲向前去,远远的听起来,好象一阵闷雷慢慢得滚动而来。

  徐横财正在阴陵山的半山腰间,远远得望着前面的官道。

  “来了!”身边的兵士紧张道。

  “这是探马!都给我藏好了!不许惊动他们!”徐横财自己也小心得伏下身来,钻进一片掉完了叶子的灌木丛中。

  洪兴伏在山头,望着山下的探马,身后却还有两名近卫营军士护卫或是说看守。自己这里只有五百来号人,能敌得过那些元军么,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可要是稍有惧意,只怕身后那两名跟班会毫不犹豫得斩了自己这颗光头下来。所以,这会儿他只是在心里默念着,真真正正全心全意的默念着佛经……

  “千户大人,前面便是阴陵山。过了山,还有四十里到泗州。”探马折回大队禀报道。

  “前方可有妖匪踪影?”

  “一路空空荡荡,并无妖匪行迹。”

  “好!过了阴陵山,再行十里,便即扎营!”领军千户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倒是还早,但是早有将令下达,自己也要省些马力。明日那剩下的三十里,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能赶到,人与马俱有气力,到时再把那些匪徒们荡个精光,自己这头功,怕是想跑都难。

  泗州若是还没破,这次相救,说不得达鲁花赤与州尹皆要有些意思送上。再去四下村里寻些年轻的小娘子来快活快活,若是她识情知趣,便带回去做个侍姬,若不然,享用完了,一刀砍了,只当是乱匪便罢!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领军千户的嘴角不由得升起了一弯淫荡的笑容。大军一动,升官发财皆在其中。这次,只盼着能多捞些钱钞。家中最可人疼的小妾,一直想要上一付最时兴的头面首饰,这次该当能帮她挣出来啦。

  阴陵山山势不高,形势却有些险峭,走在山脚下的官道上,领军千户忽然想起,这里正是西楚霸王山穷水尽的所在。现在看来,一山一水,官道夹在当间,若是遇了伏击,的确凶险的紧。

  “传令下去,加快行进!”

  刚刚说出话,却听着一连串的雷鸣声响了起来。

  “轰轰轰……”

  “怎么回事?!”千户努力安抚着座下的马匹,惊声问道。

  “地下有……”

  “轰!”

  又是一声响起,这次却是近在眼前,地面上猛得一声响,然后无数碎石砂泥飞溅起来。方才答话那名兵士,脖子猛得一歪,倒下了马去!

  “大伙儿快冲,冲过去!”望着眼前这段狭长的地形,领军千户心中一紧,大喝了一声,扬鞭催马,冲了起来!

  “舍身弘法,奋勇杀敌!”洪兴尖锐嘶裂的嗓音自阴陵山顶响起。

  而后,又有数百把声音同时吼道:“舍身弘法,奋勇杀敌!”

  紧接着,自山上滚下了无数的滚木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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