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在阵前听到王敬武要求两军阵前会面,不由冷笑。李良在一边道:“将军切勿前去,眼下两军阵前,众目睽睽之下,很容易遭人误解。眼下王敬武穷途末路,实不用理会于他,免得徒惹宋节帅等人猜疑。”
李璟听后也觉得有理,当下直接从鞍上取下祖传角弓,搭上箭紧张弦远远的瞄准王敬武,直接就是一箭发去。阵中的王敬武应声而落,镇东军的将士见那王敬武足足距离阵前有百步之远,李璟居然一箭就把王敬武射落,不由大喊威武,三军振奋。牙兵那边却是齐齐惊呼,几名亲兵冲上前来,李璟张弓搭箭,一箭一个,连八箭,将八个冲到阵中来的亲兵全部射死在两军阵前。
王彦温亲自执盾冲到阵前,救回王敬武。救回后众人才发现,那一箭直接将王敬武身上的铠甲射破,正中胸口。幸好王敬武的铠甲里面,还贴身戴着一块护心铜镜。那护心铜镜被李璟射中,一个深深的凹痕。刚刚王敬武就是被这一下震的昏了过去。王敬武被推拿醒来,拿着那面一个凹洞的护心镜不由怔怔出神,他已经从刚才敌阵中的喊声知道那箭是李璟射的。
一箭之威竟然如此,而且还一箭一个的连射死了他的八个亲兵。那可是他的精锐亲兵,每一个都是至少十里挑一的勇士,却被李璟一箭一个。再一想起那日李璟麾下镇东军骑兵的骠悍威猛。当下不由感到一阵绝望。
王敬武拔剑欲自刎。诸将士苦劝。王敬武说:“现在我军新败。军心士气低落,那李璟如此厉害,我看也无法逃脱。大家不如就斩下我的首级去降李璟,不失一场富贵……”
众人也都是跟着王敬武的老将,不少甚至是从王敬武的父亲时就跟随王家了。这个时候,也不由的激起心中血性。都咬牙切齿喊要与李璟决一死战,宁死不降。其它牙兵受此感染,士气提升。都欲与镇东军决战,来个鱼死网破。王武将见状心中激动,军心还可用。
“既然大家愿意与敌决一死战,那么现在便分发干粮,吃饱之后正是天亮,到时我们与敌死战,夺一条生路。”王敬武大声道。万余青州兵和淄齐兵当下分发干粮,饮水休整。待到天边一抹鱼肚白出现在东天的时候,叛军开始结阵出击,而此时李璟也同时下令进攻。
两军一万余人马就在淄水东岸展开决战。王敬武部败兵一万一千余人,而李璟的镇东军将近五千人马。王敬武摆开的是三才大阵。李璟这边则摆开了偃月阵。
两军脚步声隆隆,缓缓靠近,接近百步内后,开始是相互弓箭射击。镇东军这边虽然只有一万人,可却人人配弓,而且基本上有盾。足足半个时辰的弓箭对射,李璟这边的损失并不大,反倒是给叛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看着相互箭来弩去,李璟有些可惜来的时候没有火药库存了,要不然,带上一些飞火,这个时候用组装炮车抛射进叛军阵营,一定能给他们造成极大恐慌。
经过互射之后,两军接于接战,开始近战。不过就在此时,青州兵发现,这些镇东军虽然一直在试图近战,但其实他们打的还是防御战,两军一接近,镇东军前阵就竖起了无数面巨大的方铁盾,然后就是盾后的无数八尺长枪。后面还有诸多的弓弩手在阵后不断的放箭,他们愤怒的发现,这哪里是野战,根本就是在打一场攻城战。虽然没有城墙,可这盾墙并不比一般的城墙差。
青州兵和淄齐兵不断的想要撞开那盾阵,可又哪有这么的容易,前面的士兵不断的在长矛手、刀盾兵和弓弩手的组合进攻中倒下。攻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原来好不容易提起的那点士气也都消磨尽了。
就在叛军的攻势越来越委顿的时候,镇东军盾墙后面一直暂时兼任着弓手的陌刀兵突然从盾墙后涌出。大喊着杀字踏着沉重的步伐,披着厚厚的铠甲举着丈长的陌刀杀了出来。
陌刀军只有在最关健的时候出战,每每奇兵的盾阵把敌人挡在阵前,然后后面各兵种组合出击,打对方打的进退不得,最后节奏接不上来后,那个时候陌刀军就会突然扫荡而出。跳荡刀盾兵这个时候则在陌刀军的左右,掩护出击,配合反冲锋。
一瞬间,镇东军就已经打出了一波极为漂亮的反冲锋,将叛军杀的节节后退。
一直在认真观战的李璟大为点头,经过许多场刀与火的战场检验之后,镇东军虽然还不能完全算是一支精锐,可起码眼前的这几个人集中了镇东军最精锐兵马的营头,已经十分不错了。一挥手,李璟沉声道:“骑兵出击!”
李璟身后的传令兵旗手立即摇动旗帜,又有专门的号角开始吹动骑兵进攻的号角。呜呜的进攻号角声中,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控鹤与飞骑二营的骑兵将士们都飞快的翻身上马,策动战马,向着已经开始支撑不住的叛军发动最致命的一击。
李居义率控鹤军杀入叛军左翼,离镇海则率飞骑营突入了叛军的右翼。两支骑兵所向披靡,无人可挡,一直杀到了叛军的中军。
叛军大乱,李璟率领做为预备队的飞鹰营全军压上,大军掩杀。
全军鸣鼓进击,大败叛军,斩首三千余级。李居义和张镇海更是俘虏了两翼的两个青州兵马使,衙后兵马使封让、前院兵马使周荣,以及都将以上三十多人。
李璟全军追杀,王敬武军几尽溃败,眼看追到了河边。这时已经有许多叛军顾不得河水湍急。直接跳入了河中。王敬武身边只有百来人也被逼到了河边。几个亲兵弄来一根木头让他抱着,把他拉过了河,到了对岸。过了河后,才发现身边只余两三千败兵。不由面如死灰,见李璟已经追到了岸边,不由咬破手指写了一封血书让一个亲兵送过岸去。
“信上写了什么?”李良问。
李璟淡淡道:“王敬武希望我们放他一马,说如果我们放他一马,他立即让王敬把登州水师交与我们。”
“就这?”
李璟点了点头。不过事实上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一点。为了保命,王敬武不但写了血书,而且还提出把登州水师都交给他外。更加重要的是还提了一点,意思就是让李璟不要赶尽杀绝,不然鸟尽弓藏。不如暂且留他一命,这样宋威以后有他牵制一二,也就不会马上去找李璟的麻烦。”
王敬武这是在劝他养寇自重,若是以前,李璟可能不会同意。但是先前王敬武没有把刺史之位给他,只给他一个防御使时。他心中就有一点不满了。更何况,大军攻入青州城。其它各军都忙着抢劫,宋威却马上让镇东军来追杀王敬武,李璟不免猜测也许宋威有过河拆桥,想要借王敬武消耗他一些实力的打算。
李璟不说话,郭承安和李良两个聪明人便都已经猜测到了几分。这个时候也不说破,只说:“叛军已经被我军大败,只有少数逃过河去。河中水急,不如一边打扫战场,一边修建浮桥?”
李璟便知道两人的意思也是同样了放过王敬武的意思,反正王敬武逃也是逃往淄齐,他在西,登州在东,也是扯不上关系的。要烦也是让宋威烦去,王敬武一点残兵也是折腾不起多大的浪来的,不过却是可以给宋威找些麻烦,消耗他一些心神精力。当下便点了点头,全军开始打扫战场,一边慢慢往山里伐木,准备搭桥。
等到正午过后,宋威、康承诲自带一万兵马前来,留崔芸卿坐守青州。一见到宋威,李璟立即笑着上前报喜道:“我军淄水河畔大败王敬武叛军,斩敌首三千余,俘虏三千余众,其余叛军四散而逃了。另外俘虏原衙后兵马使封让,前院兵马使周荣及者将以上三十多人。”
“王敬武呢,是否被诛杀?”宋威问。
“这个,暂时还没有发现他的尸首,有可能已经被冲入河中,也许已经逃脱。”
康承诲道:“王敬武的败兵只剩下三千余人,就算跑,也跑不了多远。李军使,你为何不追击?”
李璟轻笑了笑:“将士们昨夜刚攻下青州,水都没喝一口,其它兄弟部队们还在青州城快活的时候,我和弟兄们就一路追击来了。在这里,又以五千对叛军万余,血战半日,弟兄们疲惫不堪,一天下来水米未进。更何况,不是我不追击,而是实在是淄水水深,我军又多有马匹,没有浮桥可过不去,这不正在伐木修桥嘛。要是副帅能够早点带兵赶到,那王敬武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宋威在一边听出李璟似乎有些怨言,想想觉得李璟刚击败了叛军,是有大功一件,当下便道:“李军使和弟兄们辛苦了,你们暂且在此休整半日。造桥追击之事,就由康副帅带前军负责吧。另外镇东军的将士们立下大功,便赏李璟绢一万匹,镇东军都将以上军官每人百匹,伙长及队头等军官每人二十匹,余皆赏赐十匹。”李璟在旁边谢过,宋威这下倒是大出了回血,算下来,差不多去了十万匹绢一下子。
回了本部,李璟便下令全军丢下伐木造桥的事情,全军休整。下午,康承训率人造好了五座浮桥,便带着人追下去了,宋威本想让李璟一起跟上。不过李璟借口手下兄弟疲惫,又多有受伤,要多休息半天。等宋威一走,李璟立即给青州的崔芸卿写了一封信,说是登州来人急报,登州水师王进做乱,他带兵担心登州安宁,先赶回登州去了。至于王敬武这边,反正王敬武大部都被歼灭,只余一点残兵,他相信有宋威和康承训出马,定然会马到成功,便就不再跟着去了。
写完信后,李璟把信交给一个亲兵让他送回青州。李璟也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往北撤兵往博昌城去了。第二天到达博昌之后,李璟便率兵坐上了怒涛营的船,直接顺着济水入了海,然后一路返回了沙门镇。
等宋威收到消息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看着崔芸卿送来的信,宋威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沉默了半天,最后将信放在火上烧了,化成了一团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