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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光宗耀祖

  现在家里住的人多,四亲六眷加上帮忙的阿姨,足有十几号人,地委宿舍楼的室一厅已经挤不下这么多人。

  老何早早地摆开了他珍藏的波尔干葡萄酒杯,红酒已经醒了大半个小时,昏睡的葡萄酒美人应该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散发着拉菲酒独有的芳香和美色。

  王力群和谢凌对这个院并不陌生,两人也不当自己是外人,不用他人招呼,很自觉地围坐起餐桌。

  王力群招呼着何军说:“何主任,恶客上门,千万莫怪,这都是领导害的,大中午还非要留我们开会。”

  何军摆摆手:“家里人多,不差你们两个,都是剩菜剩饭,你们将就吧。”

  何军说是残羹冷炙,何母端上的一盆盆鱼肉,却分明刚刚出锅。

  金泽滔照例先看了孩,个孩睡觉时间不一,此时,老大顶顶正瞪着圆鼓鼓的眼睛,跟着手中的奶瓶较劲。

  老大不爱旁人喂食,有人帮忙端奶瓶,一定会手舞足蹈咿呀反对,自从他能勉强侧着脸自己进食,吃奶和玩奶瓶就成了他的爱好。

  金泽滔帮忙扶正奶瓶:“爸爸肚饿了,分我一半。”

  顶顶疑惑地眨了眨眼,金泽滔做了吸奶嘴的动作,顶顶吐出奶嘴,挥舞着手,哇哇直叫。

  奶奶今天又来看孩了,端着一把椅,慈祥地看着俩父对话。责怪说:“小猢狲。你跟孩争什么食。也不害臊。”

  金泽滔取过奶瓶,对着瓶底拍了一下,就飞溅出一柱奶水,用嘴接住,还大声地咂了咂嘴,顶顶咯咯地笑,笑得小舌都露出来了。

  金泽滔将奶嘴送了回去,顶顶拼命用舌头挤出奶嘴。咿呀地叫,金泽滔开心说:“好儿,知道你爸没吃午饭,这是让我吃啊。”

  奶奶看得老怀大慰,搂着顶顶就一顿乱亲:“宝贝儿,心肝肉,小小年纪就知道疼爸爸了。”

  顶顶挥舞着手脚,抓着奶奶的脸,张大着嘴,准备迎接爸爸挤出来的奶水。却见爸爸又将奶嘴对着他自己在挤奶水,急得哇哇乱叫。

  金泽滔还以为顶顶没有尽兴。又往嘴里挤奶水,顶顶终于怒了,小嘴一扁,大哭。

  当金泽滔明白顶顶这是要自己往他嘴里挤奶水时,奶奶又是搂着顶顶猛亲:“瞧我的小宝贝多聪明,知道吃进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爷爷站在门口表示强烈不满:“你就变着法宠孩,都让你给教坏了,慈败多败!”

  奶奶踮着小脚冲着爷爷怒目而视:“就你这土鳖教,那是糟蹋孩,一个跟粉灰打交道,一个跟黄土较着劲,还有一个提着个篮满大街叫卖,没一个出息,唯一的闺女,还傻乎乎地让人拐走了,离远点,我就怕你这身土腥冲了孩的聪明气。”

  边说边挥舞着两手象赶小鸡般把爷爷往门外推,爷爷气得直哆嗦:“闺女被人拐跑也怪我?从小到大,花囡囡就没离开过你,整天护着小鸡崽一样的怕被狼叼了,真被叼了,全都埋汰我。”

  奶奶呯地将门关上,连带着金泽滔一起关在门外,门里还听着奶奶抱怨:“说起来生气,不是小滔福星高照,这辈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的花囡囡,你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咦,我的小滔呢?”

  金泽滔拉着犹自气呼呼的爷爷说:“爷爷,一起喝一杯,正好有两同事来了。”

  爷爷已经吃过中饭,听到能喝一杯,早把和奶奶的怄气忘到爪哇国去了,笑呵呵地随着金泽滔来到餐厅。

  老姑抱着刚醒过来的立立撇着嘴跟母亲念叨:“爸妈一拌嘴,就拿我说事,好象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母亲逗弄着还不断打着哈欠的立立,说:“小滔都说了,生命在于运动,感情还要互动,老伴老伴,不拌拌嘴能叫老伴吗?不吵不闹的日最是无味。”

  母亲也是好斗分,总会为自己欺压父亲找到理论根据。

  金泽滔和爷爷一起来到餐厅的时候,何军人已经开始碰杯,爷爷一屁股坐了下来,满满地倒了一杯酒,迫不及待地加入队伍。

  王力群和谢凌不敢怠慢,连忙和他相碰,说:“老支书,你可悠着喝,老人家看到了,当心禁了你的杯。”

  关于爷爷的称呼,刚开始王力群等人十分为难,称呼他老人家,他爱理不理,称呼他金老,他连忙摆手,那都是大长,大问家的称呼,可不敢当,称呼他爷爷,似乎又不妥。

  最后还是爷爷自己解惑:“咱金家是官宦人家,虽然我们金家祖辈和庄稼打交道,可我们老金家耕读传家,诗礼教人,做人一点都不马虎。”

  说到这里,奶奶虽然鄙夷,但也勉强能压住性没有当场发作。

  王力群等继续请教,爷爷矫情作态:“就比如老汉我,好歹也当过大队书记,可不能不将村干部不当干部,想当初……”

  奶奶当场拂袖而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给恶心出来。

  能迈进老金家大门的没有庸才,都是人精,从那天后,凡到金市长家作客有爷爷作陪的,一律称呼爷爷为老支书,爷爷也沾沾自诩为官宦人家老金家的官一代。

  爷爷瞪着眼说:“她敢!”却又忍不住心虚地往身后张望了两眼。

  金泽滔视若不见,何军等人也装作没看见,家里喝酒,不象酒店,杯碰酒尽,大家都小口地抿了一口,回味一番,十分自在。

  金泽滔还未起筷,王力群和谢凌齐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金市长,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祝贺你被推荐为省管后备干部,也祝愿你能在筹备组大展宏图,更上层楼。”

  金泽滔愉快地站起来和他们一一碰杯说:“筹备组是个苦地方,但对你们来说,却是个好去处,组织上没有推荐你们,我也要拉你们入伙,南门不是久留之地,你们俩都刚任命副市长不久,来筹备组蜇伏一段时间,既长资历,也出成绩,共勉吧!”

  何军欣然作陪,爷爷不甘落后,只是他满腹狐疑,小声地问何军说:“亲家,你说,这个什么后备干部是不是升官了?”

  何军呵呵笑说:“省管后备干部不是官,但也是好事,说明小滔已经进入组织视野,升官是迟早的事。”

  爷爷是个官迷,恨不得金泽滔一夜之间能做到中央长,他经常念叨说:“哎呀,就是不知道,这辈我能不能看到小滔的画像上咱家的灶台。”

  现在虽然是改革开放年代,但老家永丰村还是习惯每年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在厨房灶台边上贴一张中央领导的集体照,跟灶王爷无言相对,共同护佑农家来年风调雨顺,衣食无忧。

  爷爷虽然失望,但听说升官是迟早的事,精神也不由振奋,说:“那就好,那就好,应该庆祝。”

  爷爷说着庆祝,杯里的酒被他一咕噜全倒进了肚,谢凌转向何军说:“何主任,可能你还不知道,上午的省委工作召开的干部推荐测评,宣布成立永州撤地建市筹备组,永州地区即将成为历史。”

  何军动容,主动举杯:“永州撤地建市,这是永州上下梦寐以求的盛事,是多少永州老干部,老同志奋斗的目标,今天终于在你们手中实现,值得庆祝!”

  爷爷不管撤地建市是什么盛事,但能用酒庆祝,他十分乐意,等这一轮喝完,王力群笑着说:“上午的会议,还宣布成立西桥设县筹备组,永州又将添一县域。”

  西桥设县,本来就是永州撤地建市方案的重要内容,何军没有过意外,金泽滔跟他提过,但爷爷是第一回听说啊,手一哆嗦,举杯差点摔在桌上。

  如果不是金泽滔眼明手快,帮忙握住酒杯,老何当作宝贝一样珍藏的成套波尔多葡萄酒具就要成残。

  爷爷抖抖说:“小滔,你说咱们西桥要设县了?”

  老何不动声色地从爷爷手中拿走酒杯,顺便给他换了个普通高脚杯,金泽滔点了点头:“是啊,西桥设县是永州撤地建市方案的重要一环,已经正式启动。”

  爷爷手中的高脚杯终于在老何果不其然的目光中,掉落在桌上,滚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奶奶闻风而动,看到爷爷满面红光,脚边还摔破了一只酒杯,正对着自己傻傻地笑,勃然大怒道:“老头,你不是刚刚吃过饭喝过酒了吗?我让你喝了吗?谁准许你加量了?”

  奶奶虽然语气不善,但看到有客人在场,嘴上还是留情。

  爷爷嘿嘿笑说:“老婆,咱们西桥要设县了,咱们也是城里人了。”

  爷爷说到这里,忽然象想到什么,转身抓着金泽滔的手,急吼吼道:“小滔,你刚才说的那个筹备组不会就是西桥设县吧。”

  王力群说:“老支书,省里领导都找金市长谈过话了,金市长现在是西桥设县筹备组的组长。”

  爷爷颤动着嘴唇说:“那小滔就是咱西桥县的县爷了?”

  没等金泽滔回答,爷爷欣喜若狂地转身抓着奶奶的胳膊说:“光宗耀祖啊,光宗耀祖!”

  在老人家的心目中,孙在外地做再大的官,哪有衣锦归乡做西桥县的任县爷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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