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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玉虚门下

  北宫城内,一座气势磅礴,恢弘的院落中。

  “烛龙见过各位叔伯。”

  一个头着紫华冠,体态修长的男子向着身前一字落座的数人拱了拱手,而后落在另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神色愈发恭敬,作了一揖,道:“爹!”

  “坐吧。”

  将爱子打量一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北宫纯阳亦是禁不住眉峰一挑,北宫烛龙的修为进境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是这份欣喜转瞬又被他强压下去,不过十载年月有此进步,虽是难得,但相较于诸天之中那些立于巅峰的奇才,终究还是差了些许。

  “这还未到归省之期,你不在宫内加紧修行,又是所为何事?”

  对于独子北宫烛龙的脾性他最是了解不过,骄傲自满,目中无人,自以为身在北宫家,便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对于修行之事亦是多有懈怠,不肯用心,所以见得他修为进步,非但不开口赞赏,反倒是略带一丝怪责的问询。

  北宫烛龙应声坐下,相较上次归来,这气机愈发内敛,俨然已有了化脉中期的修为,只差些许便可步入巅峰境,拜入玉虚宫修行,委实是他人生的一大转折,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身的实力是何等重要,想起昔日的所为,不禁有些后怕,若真如此庸碌一生,便是北宫家再厉害,他自己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此次的确是未到归省之期,之所以下山却是奉得师门之命,否则,他也不愿无端耗费修行的时日,见爹询问,抬眉望了眼皆是有些疑惑的诸位仙林长辈,回道:“爹,孩儿并非贪图享乐,此次归来,乃是奉师尊之命,本欲前往下界,只是顺道回来探望一番,待得三日后,便会离去。”

  “呵呵,纯阳兄你可是多心了,老夫早就说过,烛龙他入得玉虚定会疼改前非,用心修行。”

  一位老者轻言笑道,“烛龙啊,你且与老夫说说,你在玉虚宫师承哪位仙尊啊?”

  北宫纯阳轻抿一口茶水,亦是看向爱子,他却亦是有些好奇,至今为止,也是未曾询问过北宫烛龙师承何人。

  北宫烛龙执手一礼,“子虚前辈,晚辈师尊前辈亦是认得的,师尊他老人家还不时向晚辈提及过前辈你。”

  “噢?”

  老者来了兴致,略有些诧异,他虽亦广交天下修士,朋友众多,但这玉虚宫的修士却还真识不得几个,主要是玉虚宫乃三重天顶尖修门,其地位便似天剑宗之于一重天一般,里边修士尽皆实力不俗,自然便有些傲气,寻常修士,当真难被他们看在眼中。

  “唔!你先别说,让老夫猜上一猜。”

  老者摇头晃脑,思量片刻,吐出几个名讳来,只是一一被北宫烛龙摇头否认,好一会儿,他亦是想不起究竟还认识什么玉虚宫中的大人物,只能罢手,开口询问。

  “师尊乃是百里渊。”

  一语惊人,在座之人无不动容。

  “什么?百里渊?”北宫纯阳最是失态,毕竟北宫烛龙乃是他的儿子,其师承何人,于整个北宫家而言亦是至关重要。“当真是太阿仙尊,玉虚十长老之一的百里渊?”他仍是有些不确定,再次问道。

  在得到北宫烛龙肯定的答复后,方才神色欣喜的快步上前,不由分说的一手探出,北宫烛龙却也没有躲避,任由着父亲将自己手腕把住,少时,北宫纯阳松开其手腕儿,深深望了他一眼,“好澎湃的剑意。”

  他此言一出,其余诸人亦是知晓了北宫烛龙方才所言不假,能让北宫纯阳这等三虚修士都身感澎湃的剑意可是不多,更遑论还是在一个化脉修士身上,那便更是非比寻常了。玉虚百里渊之所以被世人称为太阿仙尊,原因便是他手中有一柄地阶巅峰剑兵—太阿,此间名列天下剑兵前十,乃太古奇兵,而百里渊亦是玉虚宫十大长老中唯一钻研剑道的修行,一身剑术出神入化,难有匹敌着。这么看来,北宫烛龙身负骇人剑意,确是深得百里渊真传不假了。

  “好,好,好..!”

  北宫纯阳重新落座,一连道出三个好,其余众人从初时的惊愕回过神儿来后,亦是纷纷祝贺,能被玉虚长老收为弟子,那可算前途无量了。

  “贤侄啊,没想到你竟有这般际遇,难得,难得,本尊当初一次顺水人情,想不到却是赠对了人。”

  说话之人正是当初举荐北宫烛龙前往玉虚山门参加弟子试炼的听雨阁黄长老,见得北宫烛龙有此成就,亦是颇感欣慰。

  听雨阁与玉虚宫同为三重天脊柱修门,不相上下,但他黄羽空有着三虚境修为却只是个听雨阁长老,直至如今都没有资格加入内门,自然比之玉虚宫十大长老之一的百里渊差了不知凡几。

  北宫烛龙笑了笑,看向出言的黄羽,拱手道:“这得多谢黄长老一语点拨,否则烛龙怎有今时今日。”

  黄羽轻笑一声点点头,以前他的确对这终日沉迷酒色的世家子弟心生不屑,不过如今却亦是不能居高临下了,说不得再过数十年,百年之后,他还得仰人鼻息了。

  得此喜讯,自有一番开怀畅饮,借此机会,一向不怎过问北宫烛龙修行之事的北宫纯阳亦是细下询问起来,听得愈发欣喜,每每听得妙处,便毫无顾忌的拍手叫好,育子百十载,总算让他有了一丝扬眉吐气之感。

  半日很快便过,众人亦都渐渐告辞离去,临行前亦是不忘与这太阿仙尊的弟子私下言语叮咛一番,尽尽长辈之职,北宫烛龙亦是耐着性子一一送过,实则,他亦很是享受这般感觉,多少年来,这些个父亲交好的仙林长辈,何曾这般正眼瞧他?

  “龙儿,你过来。”

  入夜,厢房中,北宫纯阳亦是破天荒唤上了北宫烛龙的小名儿,神态祥和。

  “想不到,你十年来,竟走出如此仙途,爹很欣慰。”他掌着北宫烛龙的臂膀,幽幽叹道:“爹也知晓,你娘亲走得早,你自小便是疏于管教,走了不少弯路,但知错能改,为时不晚,咱们北宫家,日后便需得你来振兴了。”

  北宫烛龙对于北宫纯阳口中的娘亲几乎是没有丝毫映像,听得他忽然言起,心中自然亦无多少感觉,只是在听得要他振兴北宫一族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怔,不动声色道:“孩儿资历尚浅,虽是有些成绩,但亦远远比不得众位叔伯,更遑论,爷爷他老人家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有他在,谁敢欺我北宫分毫?”

  “哼,一把老骨头,几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若将家族全然放于他们手中,我北宫家早就不知覆灭多少次了。”

  说道此处,北宫纯阳一改儒雅姿态,满脸冷意。

  听得这般在旁人耳中大不敬之言语,北宫烛龙却没有丝毫意外,反似习以为常,只是仍旧略低着头,默不作声,不附和,也不辩驳。

  “老爷,老爷.....!”

  这时,远远传来一阵呼唤声。

  北宫纯阳略一皱眉,却是家中奴仆前来,经得询问,露出一丝诧异,自言自语道:“这时候,那老骨头找我做什么?”

  那年迈家仆顿时一个激灵,身子颤了颤,却好似未曾听到北宫纯阳“老骨头”三字,细声回道:“小人也是不知,不过....。”

  他言辞一顿,看了看一旁离家多年的少主,轻声道:“不过应是与烛龙少爷有关。”

  “与我儿有关?”

  北宫纯阳略一沉吟,轻扬了扬手,家仆佝身退去。

  “龙儿,你且随我去看看吧。”

  “是,爹爹。”

  幼时起,在整个北宫家中,北宫烛龙几乎是天不怕地不怕,无人约束,唯一能让他心生忌惮的便是稳住家主之位数百年的爷爷—北宫易。

  夜胧青纱,夜半时分的北宫城渐渐少了喧闹,归于一片静谧,唯有那花红酒绿的烟花场所仍旧彻夜笙歌,不时传出欢声语调。

  “你这双眼为谁所伤?”

  听雨阁厢房内,北宫素儿双手抱膝,安静坐于床头,向着同样静坐于此整整一日的青蛮低声问道。

  初时,想要赶他离开,可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走,好似一块磐石,任凭雨打风吹,我自巍然不动。

  如此,二人足足僵持了一日,就这般静默,最后,终是心平气和后的北宫素儿先开了口。

  “素儿姑娘,你饿不饿?”

  青蛮突兀的问询一句,好似未曾听见她方才之言。

  “不饿,你若饿了,自己走。”

  北宫素儿蓦地提高一个音调,言罢轻咬着唇,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青蛮妥协,却不想他这般敷衍。

  沉默片刻,青蛮起身,离去。

  “你....!”

  好似被一口气呛住,在青蛮关门的刹那,她再次黛眉深锁,只是出乎她的意料,片刻之后,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还是方才之人,只是此刻他手中多了两个正冒着腾腾热气的瓷碗。

  在北宫素儿一脸惊愕的目光中,青蛮摸索着将瓷碗递上前去,“我都有些饿了,你怎会不饿,快,趁热吃了吧。”

  北宫素儿略微皱了皱鼻子,熟悉的香气从瓷碗中飘出,不用见得,便是知晓这碗中之物乃是她平日最为喜爱的莲子羹。

  “你是怎.....。”

  她本是下意识的想要询问为何知晓自己所食喜好,只是话到嘴边,又一阵沉默。

  “猜的。”

  青蛮飒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模样很是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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