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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高台言笑

  伴随着“轰隆”巨响,一抹胭脂色出现在公审台上,定睛一看,却是个舞勺之龄的少女,稚嫩双手托着一把于常人而言还算小巧的锄头,锄身约莫三尺,头角晦暗无光,看似拙钝。

  她双目如水,盈盈打量一番,最后落在那道略微错愕的青色身影上,眉睫轻眨,两边嘴角蓦地上扬,“怪人!”

  在所有人还未回神儿之际,她却已踩踏着步子上前,身姿轻盈,全不顾,澹台青鲤三人呼之欲出的凛冽气机,在青蛮跟前站定,笑靥如花,歪着头道:“怪人,是你吗?”

  这好似戏剧的一幕让青蛮哭笑不得,望着眼前这张绽放灿烂的面庞,忍住想要抚摸她年幼发髻的冲动,低声问道:“你为何来了?”

  此时,他的心境犹是泥牛入海,顷刻便平静下来。

  “刚才我在那儿看着你舞那剑法,便认出了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她很开心,苦等三百昼夜的高人,总算是让她见着了,虽然为此踏出了爹爹所划的一亩三地,但她觉着无碍,甚好。

  司马云逸面色肃然,嘴角悄然抽搐,此刻,他仍在想着一个问题,这小丫头是如何破掉他所布下的禁制。目光略微动了动,将其仔细打量一番,最后落在她手中所握锄头上,若有所思。

  四处修士早已开始窃声私语,皆是言论这忽然而至,闹出这般动静的小丫头是何方神圣,方才还以为是个修为已至化境,返老还童的高绝人物,可细下一看,便推翻方才所想,修为再高,可意化容颜,这自身气息终究是不可能完全改变。

  好在不少修士实力欠缺,并未察觉到自这小丫头一上台,司马仙尊所布下的禁制,便是给破去一个大窟窿,甚至连带整体亦都支离破碎,否则便是这小丫头真是个年幼女子,他们也会认为是修行数百上千年的老怪物。

  楚山河从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儿来,瞥了眼一脸沉静的南枝木,缓缓道:“你认识这小丫头?”

  “不认识。”

  南枝木轻声回道,将手中的剑柄略微一松,兀自道:“蛮牛儿认识的,我有许多都不识得呢。”

  “她手中的锄头很古怪,虽然隐晦,但定非寻常之物,品阶至少可列入地阶。”

  楚山河略一感叹,道:“只是不知她的长辈又是何许人物,如此重宝,竟随意交给这么个小丫头,倒也不怕被抢了去。”

  “地阶异宝?”

  南枝木诧异一声,不是没有察觉这小丫头的不凡,只是亦未猜想她手中之物会如此不凡。

  “云琴师妹,这小女娃可是我派弟子?”

  华西峰首座诸葛丛云凝眉远望,半响,方才看向身旁的落霞峰长老,开口问道,他自然亦是瞧见了这小女娃用那锄头破开司马云逸禁制的一幕,好在心境够稳,才没有露出太过惊诧的神色,但心中亦是震惊不小。

  天剑十二峰,仅有落霞峰一峰之上收纳女子,若这小丫头乃是天剑弟子,自然也就落霞峰之人才会明了,而云琴仙尊便是执掌落霞峰一脉收徒事宜。

  她亦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忽然出现的小女娃,沉吟片刻,摇头道:“从未见过。”言罢,她又紧皱眉头,“她身怀我门天心诀之气息,便非我宗门弟子,亦定然与我宗门有着莫大渊源。”

  “是呀,不知是哪位前辈之后,今日返回宗门,想必,那位前辈亦身在不远处吧。”

  诸葛丛云轻笑一声,天剑宗立派已久,门下自是出过不少高手,在修为达到一定地步,而又未在门中担任些许职务的修士不在少数,他们便就去往二重天、三重天,游历天下,这些人,往往数十年不曾返回宗门一次,相隔数十载,甚至上百载,其人有后,亦是不足为奇。

  云琴仙尊微微颔首,亦是认为这可能不小,看向这小女娃的神色愈发柔和,轻笑道:“不知是哪位前辈之后,如此资质若不重归,岂不可惜。”

  “师妹怕是动了收徒的念头吧!”

  诸葛丛云爽朗一笑,道:“不错,不错,云霞的嫡传弟子众多,且个个资质超群,云清亦是有了两个传人,就你这云琴仙尊身下无人啊!”

  云琴莞尔一笑,“师妹哪能与两位师姐比得。”

  说着,她又欲将目光投上台去,想再仔细瞧瞧,这一见便让她动了收徒之念的小丫头,却忽的听见诸葛丛云一声轻咦,她知晓这师兄素来性情稳重,便也生出两分好奇,顺着他目光望去,待得瞧清,亦是神色一怔。

  “她竟然也来了。”

  作为落霞峰的三大长老之一,上官千湄的存在,她比旁人更能体会到其中的压迫感,一个修行年月不足百载的女子,却是已然将她们这些个修行数百年月的宗门宿老甩在了身后,几乎一跃成为与宗门三大剑仙平起平坐的超然人物。

  诸葛丛云缓缓收回目光,深深看了眼台上的青蛮,道:“《太上忘情诀》亦并非能真正让一个人忘情绝爱啊。”

  “我看不然,昔年我也曾数次就青蛮试探过她,亦未发现任何不妥。”

  云琴仙尊颦眉道:“听掌门师兄言起,她之所以还对青蛮心怀它念,是因一次特殊试炼之故。”

  “试炼?”

  诸葛丛云疑惑一声,兀自道:“这我倒是从未听闻过。”

  “我亦是偶然听得,知之不详!”

  云琴仙尊轻言一声,便也不再言语。

  澹台青鲤三人未在此时动手,青蛮略存一丝感激,亦是知晓,今日无论胜败,亦定要有个结果,在与小丫头言语片刻之后,便想让她下台待着,以免被波及,虽然方才她展现出与之全不相匹的实力,但青蛮亦是瞧出,这多半与她手中之物有关,与她自身实力,却是没有直接关系。

  只是这小丫头却也难缠,言说着终是将青蛮寻到,以免他再次避而不见,非要他此刻教她修习那能绽出水墨昙花的剑法不可,一边说着,一边还将手中锄头扔在地上,搓了搓手掌,从怀中掏出两个圆鼓鼓的物事儿,自不必说,便是她每日为青蛮送来的“野果”!

  她不由分说将果子塞入青蛮手中,娇憨道:“呐,果子可给你了,你还不教导丫头?”

  “你叫什么?”

  青蛮忍俊不禁。

  “丫头,就是丫头啊!”

  女孩儿娇声道。

  青蛮摇摇头,复而将果子放回她手中,“你先替我拿着,待会我再寻你。我知道你是小丫头,你要寻我习剑,难道连名字都不愿告之与我?”

  女孩儿怔了半响,嘟着嘴道:“名字便是丫头,爹爹也一直这样唤我。”

  青蛮哑然。

  “小姑娘,此地乃是公审之地,无论你有何要事,还请你先下台去。”

  穆子寒耐着心性,让她与青蛮言说好一会儿,见得始终没有停歇之意,方才忍不住轻声道,本以为这么个年幼的小丫头,被他这么一说,定会乖巧的下台去,却不想,这小丫头却古灵精怪得紧,蓦地回转身来,两只手拉扯开嘴角,眼眉往上一翻,吐着丁香小舌含糊道:“我偏不,你当丫头我没看见,你们三人欺负我家怪人一个,好不知羞!”

  童言无忌,加之这小丫头也的确模样乖巧,被她这么一说,三人倒是不好说什么,澹台青鲤微微别过头去,桑榆木本就老实憨厚,今次若非为了大仇,亦绝不会轻易与人刀兵相见,此刻更是涨红了,支支吾吾,想要辩驳,却又不知从何言起,再者,与这么个年幼小娃争相辩驳,难免觉着气短一截。

  却是穆子寒在怔了片刻之后,回过神儿来,平淡道:“非常之事,自用非常之法,你若还不离去....!”

  “丫头若不离去,你便怎样?”

  穆子寒还未言罢,却被她抢白道:“你便连我也要欺负?”

  一张小脸儿,宛若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转瞬便是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很是可怜的望着青蛮。

  “你....!”

  穆子寒一时语塞,真让他向这么个小女娃动手,他还真做不出,平日里,何时不是一言九鼎,在南离修林弟子中声望极高,哪会遇得人与他争锋相对。

  “穆公子,青蛮既然在此,倒也不怕插翅而飞,我们便容他一时半刻,也未尝不可。”

  澹台青鲤轻言道,无计可施的穆子寒闻言后,亦只能点头,三人一同向后退出数丈,安静等待。

  “嗳!怪人,他们为什么欺负你一个?”

  小丫头少不谙事,只道是寻常比斗,见得三人走远,踮起脚尖,在离青蛮耳畔稍近一点,好奇问道。

  她一言语,青蛮心中便涌起暖意,亦是不知何故,或是因为数百昼夜来,这小丫头从不间断的絮絮叨叨。

  青蛮抿嘴笑道:“不是欺负,我们是公平的比斗。”

  “公平比斗?”

  小丫头仍旧有些不明白,半响,拍手叫好道:“怪人,你好厉害,他们三个都敌不过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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