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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错愕

  “咚.......咚....!”

  苍崖台上一口倒垂悬钟轰然作响,演武台正上方,一行服饰各异的修士缓步行于正台之上,其中有一名面若冠玉的白须老者,身着青紫大袖长袍,头顶紫金双羽冠,菱角分明,一脸正气浩然,一拂袖,落于正中首座,虽从未见识过太乙门掌教仙尊是何模样,但瞧他这一袭服饰打扮,加之其修为深不可测,与太乙门长老之一的吴老前辈有过交手的青蛮心中猜想,这老者多半是太乙仙门的掌教仙尊无疑。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年如而立的中年修士,衣饰翠玉,脚蹬玉履,若非青蛮眼力极好,只怕还见不得他手中此刻正摩挲着一对红玉宝珠,青蛮微微一怔,料想那位于正台之上的应无一不是名门宿老,跺一跺脚整个宣武都得震颤三分的人物,那中年男子一脸睥睨,金袍加身,倒不是修门道者那般出尘雅致,反是像极了世俗间的掌权者,记得曾经见得吴兄的父亲,药王庄庄主,便有几分这般姿态,青蛮再一望,正台之人却是未见得药王庄庄主的身影,兀自摇摇头。

  顾行风一瞥眼,见得青蛮师弟正朝着正台之上摇头晃脑,当即明了他如何作想,轻笑道:“五师弟,你可是疑惑,那位于太心仙尊身旁的尊者是谁?”

  青蛮闻言一愣,自己猜想果然不错,那位于首座的正是太乙仙门掌教真人—太心仙尊,朝着顾行风扰头一笑,点点头。

  听得二人之言,南问天神色平静的接过话来,言道:“西门擎天,西门世家长公子!”

  来头这么大,卓不凡,邓如海二人听得这个名头皆是猛然一滞,若说宣武仙林中还有谁能与太乙仙门平齐而论,那也只有这炼器宗门,西门世家对于炼器一道的造诣比之药王庄于岐黄一道更为高深莫测,药王庄至多亦是在这宣武之地名声不菲,而西门家却是于整个天下皆是名头极响。

  青蛮愕然点点头,曾今在天剑宗时便已听闻过这西门世家的名头,炼器之术可谓登峰造极,其中天材异宝数不胜数,一直还以为这西门世家处于南离之地,想不到却是祖籍宣武。

  “西门世家祖籍宣武,可在南离,漠北之地势力亦是让人心畏,比之寻常一流修门皆是差不了多少,若是整合在一起,太乙仙门这宣武独尊的称呼怕是要易主了。”

  王出云亦是饶有兴致的开口言道。

  南问天点点头,向着青蛮道:“咱们这赤练门剑冢,收罗天下剑器,数目之多,品阶之强可谓宣武之最!”

  青蛮深以为然,曾今入得那剑冢,一眼望不到头的剑山,全是一柄柄品阶不俗的宝剑堆积而成,时至今日,仍是想不透为何赤练门中会有如此之多的上品剑器,初时自己进入其中,不过随意挑去一柄,便是黄级巅峰的水墨剑,而卓师弟与邓师弟皆是轻易寻得一柄黄级剑器,而大师兄的白河剑与三师兄的天都剑更是玄级神兵,试想,玄级兵刃既能作得今次演武奖励,其珍贵之度,足可知晓,就连太乙修门这般宣武正道龙头,其门下弟子大多数手中亦未能有入得品阶的兵刃,更遑论其它。

  南问天轻吸一口气,遥遥望向正台上的西门家长公子,道:“剑冢兵刃,除却极少天地生成的异宝外,尽数是由西门家一手铸造。”

  青蛮几位入得山门为时尚短的弟子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尽数由西门家打造?即便西门家曾与显赫之时的赤练门颇有渊源,又怎会将家族所铸兵刃尽数交予赤练门?剑冢那近乎难以数清的剑器定然仅是西门家所铸兵刃的其中一部分,那西门究竟铸有多少当世神兵?青蛮与卓、邓二人皆是不敢细想。

  就在众人言语之时,台上那紫衣执事已宣布第一轮演武名位,并未有赤练门下弟子,首先是一位身着短衫的中年汉子,双目有神,全身肌肉略微隆起,挎着一柄弯刀,箭步上得台去,听得执事唱诺,此人乃是九华宗弟子,名唤雷云海。

  “这雷道友想来亦是年岁快及一甲子,此次演武当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不过十年不见,他的修为倒是突破不少。”

  顾行风曾参加过一次十年会武,前一次便见得过这雷云海,那时候的他不过练气化形巅峰境,而这位雷道友却是分神初期境,不过可惜,再连胜六场后落败于一位白虎堂弟子,而后又时运不佳,遇得破空境的太乙弟子,无缘入得十强。

  “这次雷道友可非十年前运道那般好,这一轮的对手便是不弱,与其修为相差无几。”

  王出云轻笑道。

  青蛮打眼儿一望,另一个上台的乃是阴山派的一位弟子,看上去好似比那雷云海年纪稍小一些,手持一杆红缨长枪,身姿勃勃。

  “阵起!”

  随着执事弟子高喝一声,演武台四处几名早已准备妥当的紫衣老者,印诀一捏,苍暮冰晶所雕琢的阵法多是光芒大振,四处一道灰白光幕升腾而起,宛若一碗倒扣于台上。

  “太心仙尊,此次演武的守护大阵可是不同与往啊!”

  与太乙仙门掌教同是端坐于正台之上的五名修士,其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轻笑着说道。

  太心仙尊双眸微闭,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平和笑意,道:“贵派诀雪帝尊,此次将会驾临演武,鄙门作为承办修门,自当得全力以赴,否则波及到别派弟子却是不好。”

  鹤发童颜的白衣老者洒然一笑,而他正是龙虎山,白虎堂的掌教真人,修为已至三虚境的宣武当世高手之一。

  “呵呵,就连太心仙尊都如此称呼那后辈为帝尊,晚辈倒是愈发想瞧一瞧那白帝诀雪是何等人物。”

  服饰华贵的中年男子,仍旧把玩着手中一对玉珠,轻声言语道,作为西门家长公子的他,平日除却最为喜爱的各式天兵奇刃外,便是对各地的后起之秀极为兴趣,除去南离天剑宗一位号称天资足可比拟天帝河图的奇女子还未曾得见外,南离,漠北两地其余有着逆天资质的后辈多已见得。

  如今,被宣武修士尊为白帝的诀雪,却是让西门擎天最为好奇的人之一,此次代家中长老前来观视演武,便是为了此人而来。

  阵法布置妥当,演舞台上的二人也亦拱手一礼,各自退开丈外,凝神以待,两人皆是分神中期境修为,在气势上旗鼓相当,只是看谁心境,技法更胜一筹。

  演武规矩,自双方上台之后,直至一方认输,或是再无战力,方能停歇,并未有时辰限制,此刻二人倒也不急,雷云海挟持弯刀而立,那阴山派弟子,也是拄着长枪,微微躬身,不敢妄自踏出一步,两人皆非第一次参加演武,虽不曾交手过,但也见识过对方于他人交手,心中各自有着计较。

  “哗!”

  片刻之后,雷云海猛的抽刀而出,刃若霜雪的刀刃划出一道寒光,向着阴山修士而去,与此同时,那阴山修士亦是动了,长枪一横,躬身踏出一步,“叮咛”一声拦住刀锋。

  青蛮瞧着二人你来我往皆是以兵刃相接,却是还未使出几分真本事,两者兵刃品阶好似相近,这般打下去,谁也奈何不了谁。

  十数招过后,阴山修士忽的枪头一点,柔韧的枪身略微弯曲,腾空而起,单臂向后一抽,一道金芒乍现,直击雷云海天台百汇处。

  “来得好!”

  雷云海向后一扬,高喝一声,这道兄终是忍不住先一步出手了。

  脚影连连,顷刻间,雷云海已踏着步子,周旋开来,阴山修士一击不中,数掌连出,顿时光华四射。

  雷云海亦是不甘示弱,身形变幻,刀锋连连挥出,与那掌劲儿相击,撞出“嘭、嘭”的破空之声,看台四处之人皆能清晰听得。

  “如此看来,雷道友怕是要使出他那招‘大衍狂刀’了吧!”

  顾行风瞧着雷云海与十年前的招式路数并未多少变化,见二人相交百手,斗得难解难分,轻言道。

  南问天应声点点头,“这王行的本事倒也的确不差,到如今亦还游刃有余,全不见一丝疲态,若雷云海不竭力为之,此番怕是难以胜之。”

  “那雷道友主重威势,若论身法,应变之力,比起那王道友的确稍差一线,确是不好应付。”

  南枝木道出之言,倒与青蛮不谋而合,金蝉看不懂这些身法,路数,孰强孰弱,只见得枝木师姐这般说,便也就跟着乐呵,大点其头。

  演舞台上,雷云海只觉步履略有些沉重,每挥出一刀也愈加力不从心,心中暗急,“此乃最后一次参加演武,自己苦修十载,难不成这次第一轮便得败北?”

  恍惚间,雷云海只觉拂下一疼,想也不想便抡手一掌,点足退开,低头一看,略有破损的衣衫内,一道泛着青紫的五指掌印清晰可见。

  还未及雷云海多想,阴山派修士便又趁机一舞长枪,顿时生出数道枪影而来,雷云海见躲避不得,双目一凝,运起大衍之法,弯刀一抡,凭空显现一个黑白圆弧。

  王行神色微变,手腕一抖,单手向前一甩,亦不知是何物事儿,只见五道黑芒后发而至,雷云海面色一怔,也不知晓这突兀的黑芒是何物事,不过此时却也由不得他不出刀,沉喝一声,圆弧光影猛的扩大开来,几乎便要触及覆盖演舞台上的阵法光幕。

  “好凌厉的刀法!”

  卓不凡一阵赞叹。

  大衍刀法本就属于极为不俗的秘法,再由这柄黄级中阶的兵刃挥出,自是气势非凡,曾今雷云海便是凭着此招连败六人,差一点便冲入十强。

  “他,他这是要干嘛?”

  南枝木微微颦眉,轻咦一声,有些不解的望着台中那阴山修士,见他掷出那五道黑芒后便再无动作,竟然持着长枪,伫在原地。

  “自认不敌?”

  邓如海自言自语道。

  “阴山术士,果真有几分门道!”

  正台之上,一个年过花甲的布衣老者,轻轻一笑,其余数人亦是面露笑意,这第一轮演武算是胜负已分了。

  雷云海一刀劈向那五点黑芒,只觉刀身猛的一颤,紧接着着那五点黑星竟是炸开一线,让那大衍刀锋豁然一滞。

  “这便想拦住雷某?”

  雷云海轻哼一声,全身仙元凝于刀锋,骤然再起,顷刻间圆弧更胜,猛的触及在护法光幕上,摩擦出道道光华。

  只是一瞬,那五点星光连成一线的黑芒便被圆弧轰溃,雷云海去势不歇,抬眼一望,忽的一愣,“这,这是?”

  黑芒之后,那阴山修士已然化作五道残影,每影手持一杆虚枪,分五处立于台上,咻的五道残影合为一体,那五杆长枪却仍旧停留原地。

  “阵法?”

  顾行风恍的一怔,只见王行立于枪阵之中,双手连连交错变幻,陡然间放出刺目光华,好似阵眼一般,顷刻间带动那五柄长枪流转而动。

  与此同时,雷云海亦是身至刀来,轰隆一声,一阵巨响,整座苍崖台也都随之震颤三分,众人皆是一惊,好大的阵势。

  尘埃落定,待众人再次透过漫天光华看清演舞台情形之时,雷云海却已是半躺在地,手中刀兵也亦脱落于数丈之外,神色复杂的望着嘴角带着一丝血迹,气喘吁吁,但仍旧能够安稳站立的王行,好一会儿,颓然道:“我输了!”

  王行一拧长枪,吐出亦是苦涩笑意,拱手一礼道:“承让!”

  王行以阵法之道击败使出大衍狂刀的雷云海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瞧他的模样,亦是胜得并不轻松,若在短时内再遇得实力不俗的对手,定然败北。

  见得雷云海认输,场外的执法修士亦是撤开阵法,步上台来,宣读胜败,而后两人已被早守候在台下的门中弟子接引而去。

  仅是第一场比试,便斗得这般激烈,这在数百年来还是少有的,不少未有资格参加演武的初阶弟子皆是一脸震颤,心中激动不已。

  接下来的是两位二流修门弟子演武,实力平平,二人皆是只有练气化形境修为,青蛮观望一番后,便回过头来,与南枝木言笑一二,前日接连几次比斗,皆是修为高深之辈,眼界自然也是随之提升不少,这两位练气化形的道友比斗,确是不用尽心观看。

  闲来无事,青蛮散开灵识,打算探究一番这苍崖台上的修士大约实力如何,以他如今的修为,竭力散开灵识,覆盖整座苍崖台确是不在话下,或是凤舞九歌与天心诀合二为一之故,青蛮如今所修习的凤舞天心诀使得他的灵识比同阶修士皆要高出不少,几欲与破空境修士比肩。

  青蛮微闭双眼,灵识缓缓探出,感受着不同的气机强弱,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被他人发现,若非其他修士亦如他这般探出灵识刻意查探,除非修为高出他两阶以上的强者,否则断不会被轻易察觉。

  大致饶寻一圈,心中略微明了,感受到苍崖台正中有着数股极为强劲莫测的气机,不用言说,那几人自是包括太心仙尊在内的几位宣武大人物。

  正欲收回,青蛮忽的童心一起,试着将灵识靠近那几位修为几乎通天的前辈。

  正台之上,西门擎天微微一怔,旋即若有所思的别过头,向着一方望了一眼,轻笑道:“有趣儿的小家伙!”

  瞧见那西门世家长公子好似朝自己望来,青蛮心中一咯噔,急欲将灵识收回,忽然,识海一阵浑噩,蓦地一疼。

  “蛮牛儿,怎么了?”

  南枝木听得青蛮闷哼一声,不由问道。

  青蛮咧嘴一笑,“没事儿,刚一不小心岔了口气儿!”

  “呆子!”

  南枝木一撇嘴,当是不信青蛮这般说辞,不过见他无碍,倒也不再追问。

  “亦不知是谁家的弟子,修为倒是不错,只是未免大胆了些!”

  周天仙尊略一抿嘴,自己灵识刚一触碰,那股还算勉强入得眼的灵识便逃得无影无踪。

  西门擎天一手把玩儿着两颗玉珠,一手轻轻在桌案上敲击着,一张一弛,停顿有序,“有趣儿...有趣...”

  愈是往后,卓不凡,邓如海二人愈是心中忐忑,“小凳子,你怕是不怕?”

  “怕啥?”

  “演武啊!”

  邓如海托着脑袋,望着演舞台上的刀光剑影,术法流光,心生神往,“怕!”

  卓不凡嘿嘿一笑,道:“我也怕!”

  南问天听得二人言语,不禁思及往事,喃喃道:“怕?为师亦是如此!”

  半日一晃而过,又是一方欣喜,一方愁,紫衣执事再次走上台来,张开卷轴,唱诺道:“下一轮,赤练门—南枝木,赤练门—青蛮。”

  苍崖台众人不禁一愕,旋即一片嘘声。

  正台之上,太心仙尊神色古怪,道:“怪哉!”

  赤练门众人个个义愤填膺,颇为不岔,南问天亦是一脸凝重,青蛮苦着一张脸,瞅着小嘴微张的南枝木,苦笑道:“师姐!”

  若非知晓这卷轴的对阵名册,绝不可能因人为改动,南问天定然要上前讨个说法,同门弟子对阵,无论谁胜谁败,皆是会有一人失去一次机会,而一名修士只要连输两场,那便会被淘汰,如此一来,对于枝木与青蛮二人可真是极大的不公。

  “怎么会这样?”

  顾行风一脸不甘的喃喃道,虽说数百年来这亦非第一次同门对阵,可那毕竟亦是万中无一,难能一见,想不到这离奇之事儿竟会发生在自己师弟师妹身上。

  “不会是因为明月轩之事,太乙仙门因而记恨青蛮师兄吧?”

  卓不凡不解其中门道,想起日前青蛮师兄曾与太乙仙门一位弟子发生枝节,且那人亦是此次参加演武之人,修为高深,背景深厚。

  王出云皱眉摇摇头,“不会,那对阵卷轴乃是由太乙仙门一块自古流传的奇石根据演武诸人的名册与修为自行编排而出,非是人为。”

  卓不凡,邓如海二人同是一撇嘴,“还有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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