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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拜访

  “青蛮?”

  凌木嘟嚷着再一打量这身着赤炼服饰,背负一柄古朴墨剑的年轻修士,不过却是未如方才那般使劲儿凑上眼眉,“赤血老儿,你我只是数年未见,你在哪儿拾得个便宜弟子?”

  虽是在他眼中,青蛮亦不过分神中期境,但委实太过年轻,清秀的面庞上,尚有一丝稚嫩未脱,严格说来,却与一般及笄少年并无多大分别,凌木与南问天相交近百载,距上次上前亦不过数年光景,那时候的赤练门中还未有青蛮这号人物,区区几年光景便修至分神境,那可是天资纵横四字足以言说,不是凌木不相信眼前这小子有着那般逆天资质,只是那等资质的确太过骇人,数万年间,不过寥寥数人,而后无一不是震慑万古的大人物。

  南问天嘿嘿一笑,听得老友凌木传音入密,双眼一瞪,回道:“怎的,老夫收得个资质出众的弟子,你这老家伙便眼红了?”

  凌木拧皱眼眉一搭,亦不理会,他与南问天相交多年,总是喜欢在口角上争个强弱,不过今次眼见为实,无论枝木丫头还是眼前这小子皆是仙林中不可多得良木,加以雕琢,日后必成大器,自己门下虽亦是有些资质不俗的门生,但比起他们来却还是差了少许,与身后那两小子倒是相差无几。

  凌木思量着,再瞥了瞥青蛮身侧的卓,邓二人,本欲再询问一番,青蛮拜入赤练门前,师承何人,但转念一想,自己与他亦是初时,如此便问及这般私事,难免叫人为难,思忖片刻,只得作罢。

  众人伫在道旁,接着言笑一番,此时,凌剑阁的众人亦随之姗姗来迟,倒不是脚程太慢,只是这作为凌剑阁长老的凌木实是耐不住寂寞,与这些个徒子徒孙终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委实没什么言语可谈,加之其修为早在破空以上,能使出那御物行空的法儿,远远便将众人甩在后头,昨日便就抵达了这太乙仙门,为门下众人提前安置好诸般事宜,闲来无事,便来这山门逛逛,本是要接引门人,未曾想到却遇见了赤血老儿一行。

  青蛮抬眼朝着,汇在木前辈身旁四处的众人望去,两个模样苍老之人,修为皆是不弱,一个与自己一般,分神巅峰,而另一个却是看之不实,但亦能断言在破空境左右徘徊,二人皆是识得师尊,见他在此,微微一愣,便口呼真人,拱手作揖,师尊还礼,从其几人的言语中知晓,这二人皆是凌剑阁中的长老,在门中地位仅此于阁主与今次诸人中修为最高的凌木。

  这凌剑阁与赤练门一般同属仙林二流修门,门下弟子近百人,破空以上的修士共有三位,今次演武,除却凌剑阁主一人参悟道法,坐守山门,其余三位长老皆是尽数而来,青蛮略微数了数,身着凌剑阁衣衫的弟子约莫有着近二十人,比之刚好八人的赤练门却是多上不少,不过除却八位貌若青壮,修为皆是炼气化形境以上的修士,其余诸人不过第二重巅峰,或是第三重初阶修为,想来此行亦是随之观赏,见识下这演武盛会的风采,以滋见闻。

  凌剑阁二位长老,出于习性,亦是满含笑意的将赤炼弟子一眼望过,皆是微微怔然,心中暗凛,今次的赤练门弟子人数虽是不多,可皆非泛泛之辈,特别是那极为年轻的一男一女,委实令人心惊,不过好歹亦是一派宿老,暗自惊讶过后,瞬即又回复常态,他们与这赤练门相识,大都是因门中大长老与赤练门掌教乃是故交之由,倒谈不上多么深厚交情,自不会亦如凌木一般,左右问个透彻。

  凌剑阁二位长老,一位手持镶饰白玉剑鞘的宝剑,一位双手空无一物,手持玉鞘的老者名为陈破风,性情刚烈,说一是一,最是嫉恶如仇,心直口快,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冷咧面孔,不苟言笑,为此,凌剑阁主亦没少劝言他收敛这副脾性,以免无意中得罪心胸狭隘之辈,不过他却是冷哼一声,言说此乃天性,既无做错,无需更改,他人受得了便受,受不了亦不强求。

  说来,这陈长老倒是与赤炼掌教南问天脾性有几分相似之处,不单如此,陈破风亦是天生资质平平,到如今与南问天一般年纪,却也与他一般修为,皆是徘徊于分神巅峰境多年不得寸进,此生想要再进一步,怕是无望。

  “赤血真人,如若陈某未有看错,今次你赤练门参加演武之数,除去你不过七人而已,这是为何?”

  陈破风略一打量,疑惑道,这演武之试,自古以来便定下规矩,前来参演修门,需及八人之数,否则不得参加,这点从未有过变更,即便偶有一派凑不齐参演之数,亦会想方设法吸纳没有参演资质的末流修门中能够满足参演资质弟子加入其中。

  南问天回身一望,果真仅有七人,微微皱眉,却听得青蛮拱手道:“师尊,金蝉师弟他方才有事,暂且离去片刻,告知于弟子,弟子见得方才师尊正与几位尊者叙言,一时间亦未来得及告知于您。”

  南问天点点头,洒然一笑,还好这凌木老儿未曾见得那自己亦是颇觉古怪的新近弟子,否则还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

  陈破风浅淡一笑,本想着若是赤练门凑不齐这八人之数,自己门下这随来见识的弟子中倒还有一两人能够借与他们,修为虽是平平,却也符合要求,能让亲身上台经历一番,即便三两招便会败于别派弟子手下,但也比在这看台上眼目望之更为有利,于日后修悟更是大有益处,奈何这规矩谁人亦是不能更改,只许每派八人,当然得挑选最强的八名弟子参加。

  见金蝉久久未归,亦不便让这凌剑阁众人随之久等,青蛮便言,留下自己一人在这儿等候,自己亦非第一次来这太乙仙门,待会倒也迷了路去,南问天欣然允诺,携着门下弟子数人,便与凌剑阁众人,一同言说着,进得山门。

  “咦!青蛮师兄,怎的就你一人在此,枝木师姐呢?”

  青蛮刚四处打量一番,独自离去的金蝉便迈着大步向着自己奔来,还未及站稳脚跟,便张口问起了枝木师姐的下落,只见得仓促之间为其准备的赤炼衣衫,略有些笼不住他那算得雄武的身躯,竖泥捏造的狼牙棒亦被其拧在手中,一双浓眉大眼四处不停的打量,神色略显着急。

  “偌大个汉子,竟还这般离不得师姐!”青蛮无奈苦笑,他这身行头配上他如今这副神色倒亦是颇为滑稽,道旁仓促行过的各派弟子,见着这肤色呈金的汉子皆是投来异样目光,再见得那拿捏在手的泥塑棒槌,碍于此乃宣武泰斗太乙仙门的山门前,不得喧哗造次,加之师门长辈在侧亦不好妄言他人,虽是心觉好笑,但却也无人讥言出声,只是从那些个时时抽动的嘴角,不难瞧出,这些个修门弟子皆是忍得极为辛苦。

  金蝉一撇嘴,嘟嚷道:“师姐怎的亦不等等金蝉,便就这般独自去了。”

  青蛮受不得他这般言语,一晃脑袋,扰头道:“走吧,师尊,师姐们想必亦是入了门庭,莫要教他们久等了。”

  青蛮言语一声,率步上前,金蝉跟着点点头,一把将棒槌抗在肩上,好似全然不曾觉得的目光诧异,便这般大咧咧的跟了上去。

  当踏入山门时,青蛮才知晓,此次演武究竟有多少人,放眼望去,当真三五一群,垂首低耳,笑谈言语,或是几人在一空旷之地,比划开来,青蛮自出道以来,还未曾见得过这般多的修门中人,尽皆是年岁不大,服饰各异,手持兵刃亦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但持剑者仍占多数。

  “呵呵,这儿好热闹,人真多。”

  金蝉抬目四顾,乐呵笑道。

  青蛮笑着点点头,忽的瞥见一道紫色身影,当下神色一喜,张口唤道:“子言兄!”

  腰缠一根淡黄丝带,手持剑柄的紫衣修士听见呼声,蓦地顿下脚步,回首一望,亦是喜笑颜开,快步行至而来,张口便道:“在下就说都这般时日了,怎的还不见你身影。”

  子言快步行至青蛮二人跟前,抱拳一礼道:“青蛮公子,近来可好?”

  青蛮偷去南离天剑宗,重伤归来一事,太乙仙门诸多长老虽是知晓,似子言这般低阶弟子却是未曾听得言说,路执亦未向其言说过,毕竟这般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在下一切都好,倒是子言兄你,调到了何处去了?今次前来,却是未曾在山口处见得你。”

  青蛮笑道,跟在身后的金蝉见得师兄与生人言笑,虽是急着想要见着枝木师姐,却也未曾出言搅扰二人叙旧,只是那略微不耐的神色,毫无掩饰的挂在脸上。

  “哎,别提了,近日为这演武之事,我可是忙得焦头烂额,你瞧,各派弟子众多,整日要为他们张罗着食宿事宜,如今我倒还想去我那山口做个巡守弟子,虽是闲差,却也落得个清静自在,哪似如今这般。”

  子言听得青蛮一问,顿时生出一独苦水,“呃,青蛮公子,半年不见,你这修为似是又有精进啊?”

  子言细下一瞧,虽是瞧不出青蛮修为几何,但隐约能察觉出比之半载前气息愈加纯粹,不由心惊道。

  青蛮讪讪一笑,倒也没有否认,思量片刻,不在这般话题上纠葛,接着问道:“子言兄整日操劳这般杂事,不用为这演武静心修炼么?”

  子言微微一叹,道:“师门显赫,虽有利处,却也有坏处,臂如今次这般,似我等这些个资质尚浅的弟子却是无缘参加咯,门中师兄弟,符合条件,修为比我强上一筹的大有人在,而区区八人之数,怎是我等所能挤进的。”

  子言神色略微一黯,不过祸福相依,太乙仙门中的资源还是远非其它修门所能比拟的,要怪就怪自己不争气吧,不过尚能宽心的是自己入道时日短浅,往后还有数十年光景,定有一朝能够参加这演武的,不过可惜的是,想要参加百年一次的天下会武,几乎不可能了。

  青蛮恍然,是了,太乙仙门数千之众,似子言兄这般资质的弟子定然不在少数,其中更有些许不差于自己的修士,要真想从这千数中脱颖而出倒真是非常人所能做到,这么一看,似自己这般门丁稀少的二流修门,倒还真是占了不少便宜,亦如六师弟,七师弟二人,修为比之子言兄皆是差了些许,却也资格能够参加这演武之试。

  两人接着言语一番,直到金蝉极为不满的咳嗽两声,青蛮这才回神儿,师尊他们还正等着呢,初时子言亦是见得了这有着分神境修为的汉子,不过既然青蛮没有相荐自己亦不好询问,如今见得他咳嗽出声,心中猜想到自己或是耽误了他们行程,当下略微歉然,轻笑道:“这位兄长不知如何称呼?”

  子言不过弱冠年华,而金蝉生的青壮雄武,颜容亦是一副沉稳,看上去估摸着最少亦是而立之年,唤一声兄长倒是情理之中,见得这金面汉子,不为所动,只是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紧紧盯着自己,不时望向青蛮公子。

  子言略觉尴尬,悻悻然收回手,却听得青蛮歉然笑道:“子言兄,你不必介怀,他叫做金蝉,乃是在下师弟,向来怕生得紧,不擅言辞,倒不是有意无礼于子言兄,还望莫要见怪。”

  子言摆摆手示意无碍,只是心道,这赤练门果真非比寻常,山门落魄,门下弟子却尽皆不俗,自见得三人,却未有一人比自己弱上分毫。

  “五师兄,咱们快走吧,枝木师姐还等着呢。”

  金蝉摩挲着手中泥棒,诺诺开口道。

  子言莞尔一笑,这大兄倒还真是有趣得紧,怎的一副年少心性,见他出言催促,自己亦再不好耽搁二人,朝着青蛮一笑,拱手道:“青蛮公子,此次演武你可要多加努力啊,若能大放异彩,子言亦能跟着沾沾光儿。”

  青蛮向着金蝉言语安抚一番,转身还礼道:“承蒙子言兄吉言,青蛮定当竭力而为。”

  待得子言离去,青蛮二人刚走两步,忽的想起,这太乙仙门如此之大,却又到何处去寻师尊他们。

  在金蝉的再三催促下,青蛮略一思量,唯今之计只好上明月轩去拜访一下路执尊者了,一来他乃专司这般待外事物,定然知晓师尊他们的去处;二来他对自己亦有救命之恩,听师姐言说,昔日自己重伤返回太乙后,本是被太乙门中执事弟子逮住,多亏得他网开一面,自己才能得以去得药王庄医治伤势,如此,既然再至太乙,哪有不去言谢之理?本是想着安置妥善后再去拜访,如今却是提早些许。

  明月轩作为太乙仙门内堂厢房,自是未有对外开放,行了一会儿,四处的行人亦渐渐稀少,只余零星些许太乙弟子。

  “金蝉师弟,待会见着路执尊者,若他与你言话儿,莫要再似方才这般失了礼仪,可行?”

  行在陌道上的青蛮,思及金蝉这般神智,若是不事前与他言说,若是见得路执尊者,再让他怠慢了尊者,哪可叫自己如何处之。

  金蝉张望着四处绯红一片,半人高的红颜灌木,面色愉悦,忽的听见青蛮言语,回过神儿来,赌气道:“不行!”

  青蛮哑然失笑,好一会儿,才道:“为何?”

  “师兄你不让金蝉见着枝木师姐,方才与那紫衣人言说这般久了,这会儿还不带我去见枝木师姐,竟来此地转悠,金蝉焉能答应与你,若我迎合于他,他便与你聊得愈加兴起,那不是更迟迟见不得枝木师姐了,金蝉不笨,这般道理还是懂的。”

  青蛮见着他一本正经,忽而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哭笑不得,原是因为这般,这要让自己如何言说好,思忖片刻,开导道:“师弟,你可莫要如此作想,如今师兄非是不愿带你去寻师姐,只是师兄亦不知晓师姐现在何处,如何寻得?”

  金蝉一瞪眼,闷闷不乐。

  青蛮心道,若非方才你忽然要独自离去,让自己独自在山门外等你,怎的又会闹出这般事来,不过这般言语青蛮却是不会脱口而出,接着循循善诱道:“如今咱们要去拜访的路执尊者却是师姐,师尊他们身在何处,你想想,若是你于他不敬,他又如何会告知我等师姐身在何处?”

  “真的?”

  金蝉略有些迟疑道。

  青蛮不由升起一丝挫败感,自己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道些言语,却不想却被这神智不过孩童的金蝉师弟表示怀疑,自己还真就不是那般擅于行骗之人,讪讪一笑,连连点头,道:“真的,师兄何曾欺瞒过你?”

  “好吧,那你快些带路吧,金蝉与他说话便是。”

  青蛮心中一松,加快了步伐,却是听得跟在身后的金蝉师弟兀自嘟嚷一句,虽是极为微弱,却又哪能瞒过他的灵识,当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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