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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就凭你?

  黑衣壮汉神色微变,缓吸一口气,双手交叉,五指张阖,青蛮与吴正风二人皆是察觉到随着这黑衣壮汉的手势变幻,四周气机随之一凝,吴正风双眉凝气,稳坐泰山。

  “且慢!”

  随着一道呼声,黑衣壮汉手势一顿,略带疑惑的望向那模样极为清秀,但实力却不容小窥的青衫公子。

  吴正风咧嘴一笑,朝着青蛮不解道:“怎的?青蛮兄,莫不是你想要亲自出手?”

  酒劲正浓的青蛮带着一丝憨厚笑意,摇晃着站起身来,摆摆手,轻声道:“既然这位大哥的少主,有心相邀我等,我等亦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见见也是无妨。”

  轻描淡写,不皱一丝眉头,好似真就是去相见故友一般,吴正风略微诧异,心中却是知晓,以他的修为当是不会真就怕了眼见这看似颇为雄武的黑衣壮汉,更非慑于那还未曾得见的神秘少主。

  无奈摇摇头,想来又是这青蛮兄因为掌柜的一顿白食,心中过意不去,不想在此与这汉子争斗,白白坏了人家的屋舍,才会如此言说。

  黑衣壮汉听得这般言语,暗自松了一口气,自己凭借秘法,即便修为有所不及,但自忖亦不会败于这二位年轻后生,虽是如此,能够让这二人心甘情愿的随自己下去,那是最好不过,否则,到头来指不定自己还真得只有无功而返。

  “公子如此明理,那是再好不过。”

  黑衣壮汉缓缓道,言语中却有感受不到一丝欣喜之意,至始至终,神色都未有什么变化,好似他生来便这副面孔,永远没有,哭,笑,怒,骂,此等人之情态。

  见得青蛮如此说,吴正风成竹在胸,倒也未再言说什么,即便这会儿将这黑衣壮汉打发走了,待会自己亦会亲自去瞧瞧他口中那如此狂妄的少主是个怎样的人物。

  三人一同下得楼去,当行至廊道拐角处,忽的瞥见一道黑色身影,微微一愣,再望望身旁这位壮汉,暗自沉吟,随即轻缓一笑,心道:“看来这神秘少主还真是大有来头啊,此间他相见的怕是并非自己与吴兄二人。”

  四目相望,皆是瞧见对方眼力的一丝诧异,然而,锦衣华裘的跋负少主,诧异之后,一脸玩味更盛,似是寻到了另自己极为欢喜的物事儿,再见得,吴正风眼中却是稍稍多了一丝凝重,“竟然看不透!”

  再一望青蛮神色,依旧红光晕染,好似还沉浸在那美酒的余韵中,吴正风稳了稳心神,暗道自己不争气,见着修为比自己还高的年轻修士便心下凝重,却是比不得青蛮兄这般淡然心境。

  饶是心神稳定,吴正风却也开始暗中戒备,毕竟这神秘的锦衣公子修为不俗,怕是比之青蛮兄亦是丝毫不差,再加之一个第二重巅峰的黑衣壮汉,这二人若是陡然出手,说不得,若是未有丝毫防备,还得吃个暗亏。

  忽而瞥过不远处角落的一个胖乎身影,吴正风心中微滞,随即扯出一丝怪异笑容,怪不得,这身份神秘的年轻人怎的会找上素未平生自己与青蛮兄,原来皆是拜此人所赐。

  被打发在角落里的王胖子,瞥见那身份必定非同寻常的华服公子向着自己望来,心中一颤,寒意顿生,本就低垂的头颅,此刻垂得更低了,几乎看不真切其面庞。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

  “呵,二位,本公子未有搅扰你等酒兴吧?”

  锦衣公子张口一吟,指尖缓缓敲击在价值不菲的红檀花木案上,一枚通体玄黄,雕刻繁复的戒指,随着指尖敲打,一缕金黄徐徐跳动,格外显眼。

  吴正风轻哼一声,单手一招,“哧啦”一声轻响,两把搁置在远处的藤椅便无风自来,分立于他与青蛮二人身后,一拾衣襟,亦如相隔不过一丈来长的锦衣公子般,翘脚而坐,抬眉低目,随意笑道:“怎的,这位公子邀我兄弟二人前来,便是想与我等把酒言欢?”

  修为虽是不及于他,但气势却是不能落了下乘,自己好歹亦是药王庄小主,药王吴念生的嫡亲孙子,即便见着一些个二流宗门的掌教至尊亦不会谦卑多少,与青蛮相处这些时日,倒是少有的收心敛性,可不见得对外人亦会如此客气。

  青蛮见得吴兄出言,倒也落得自在,拉过椅子倚下身来,思及药王前辈曾言的一句话,“做人十分,七分胆气。”

  自己虽是不尽认同此言,但此刻看来,吴兄别的或是未能称得药王前辈心意,但这句良言却是尽得真传,面对眼见这修为与自己不相伯仲,年岁亦与自己相若的神秘少主,吴兄虽是修为略逊些许,但却尽显凌人之势,丝毫不弱于人。

  听这带着些许讥讽的言语,貌似张扬的锦衣公子却也神色自若,全然不放在心上,倒较本以为他会勃然动怒的吴正风略微诧异,看来这明显非是西城人士的锦衣青年不单修为了得,这心性亦是不差,可怎的却又做出今日这般实为莽撞之事?难不成身后所恃,真就不将整个西城放在眼里?“呵,你言语,倒是让本公子生出几分这般心思,不过嘛,你二人虽是修为不差,或是在你等家门,宗派中亦属天资纵横的卓绝任务,但却不见得能让本公子让在心上,要想让本公子与你二人推杯换盏,还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哈,按公子这么说来,在下便是要入得公子法眼,还需得经受公子考校一番咯?”

  吴正风强压下心头火起,这小子忒的狂妄,当真以为自己二人便是任他拿捏?

  “哗啦!”

  手持折扇一张,一股仙元之力瞬时弥漫开来,安静伫于锦衣公子身后的黑衣壮汉,不知觉向侧前踏出一步,隐隐将那肆意半躺在藤椅上的少主护在身后,一双眉目紧紧盯着吴正风手中缓缓摇曳的折扇,方才在客房中便是在这极为不凡的折扇之上吃了暗亏。

  浑身颤抖得厉害的王三儿,听见声响,鼓起胆来,微微抬眉一望,见得这般箭弩拔张的模样,心中暗喜,“这四人皆不是省油的灯,斗得越厉害越好,这样自己才好趁机脱身。”

  正想着,心中忽然生起一丝疑惑,怎的过去这般久了,另一位前去寻那天字二号房中三位亦是不俗客人的黑衣壮汉怎的还未有归来?

  当吴正风亮出折扇,一直漫不经心,浑然自若的锦衣公子这才略微收敛两分不屑之意,摩挲着那枚极是精美的戒指,缓缓笑道:“玄级初期异宝,岐黄逍遥扇?呵还真是来头不小呢。”

  吴正风豁的一惊,就连青蛮亦是一脸诧异,吴兄手中的那持的折扇自己亦是知晓,乃是当年药王前辈行走天下时,所持的几件珍宝之一,如今归隐清风小筑,便将这名唤“岐黄逍遥扇”的折扇赠予了吴兄,如今这不识身份的年轻公子非但能一眼瞧出其品阶,更能一口道出法宝名讳,想来亦是猜出了吴兄身份。

  吴正风愣神片刻,略微肃然道:“公子识得家祖?”

  若是此人真就与爷爷有故,那自己可得事先询问清楚,以双方在这般僵持下去,最后伤了和气。

  锦衣青年,仰头一笑,“药王吴念生?名气不小,本公子虽非此地人士,却也听闻过他的名讳,不过,本公子却是未曾与你爷爷相识。”

  知晓了吴正风身份,锦衣青年笑得愈加畅快,这王胖子店中果真还藏着非是一般的人物呢,这倒也好,以他的身份,才足以让自己生出几分兴趣,接着道:“吴公子,现在咱们该来言说一下,你等抢占本公子所定下的厢房一事吧?”

  青蛮二人皆是一愣,“抢占厢房?”

  不约而同向着角落里的王掌柜望去,二人何等修为,心思一转,哪能猜不出原委,吴正风本就想着便是这王胖子从中作梗,如今听此一眼,恍然大悟,皮笑肉不笑的向着王三儿望去,“呵掌柜的,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不小啊,连这位公子亦被你忽悠得不轻,”

  一语双关,锦衣公子哪有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不过却是不以为意,笑望着那忐忑不安的胖子抬起头来,朝着吴正风讪讪直笑,却不言语。

  王三儿虽是不晓得那劳什子玄级初阶,什么岐黄逍遥扇,但药王吴念生之名却是如雷贯耳,霎时间心神剧震,如堕云雾,更惊诧于这看似跋负的锦衣公子如何能够这般坦然的直呼药王之名,这需要何等仗恃?王三儿亦是不敢多想,千算万算,却未有料到这二人来头竟是这般不凡,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要真闹腾起来,整个西城只怕亦会抖上三分了。

  此时,这来头显然是不小,将自己药王庄亦不放在眼里的跋负青年仍在此地,吴正风亦不好与王三儿计较,只是隐隐记下,医者仁心,可不代表被人算计却全不计较,回过头来,朝着锦衣青年,略一拱手,“以这位公子的心性,应是不至于被这小人欺瞒才是,在下二人可是争得了这店家的应允,才得以入得房中去,公子虽是有约在先,可毁约之人,却非我二人,若要计较,公子亦当向着掌柜的言说才是。”

  锦衣青年既然道出这般由头,自己亦当得先礼后兵,如此言说一番,若这厮还继续胡搅蛮缠,再而生出什么事端,自己二人亦算占得一个“理”字。

  锦衣青年缓缓晃了晃脑袋,斜眼瞥向王三儿,蓦地“扑哧”一笑,“就当这副模样,有何本事能够糊弄本公子?”

  言语间满是不屑,丝毫未有给王三儿留下些许颜面,王三儿亦不愧是在这西城俗世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听得此言,非但未有流露出一丝不满,反是神态愈加谄媚,连连点头。

  见得王三儿这副模样,吴正风冷冷一笑,亦不再理会,如此气节当真愚也。

  不待吴正风出言,锦衣青年饶有兴趣的望向吴正风再道:“之所以让二人公子前来此地,本公子却是有一桩上好的买卖要与二位言谈。”

  此言一出,不单青蛮二人不解其意,就连其身侧的黑衣壮汉亦是微露诧异之色,更为意外的便是那墙角的王三儿,闻听此言,顿时双眼一瞪,心下叫苦,“这公子怎的如那六月天,说变就变,方才还肆意狂妄,三言两语间却又变作商谈买卖?

  吴正风怔神片刻,随即稍作缓和,道:“不知这位公子,所言的买卖是为何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在下兄弟二人亦好掂量,掂量,是否真有诱人之处?”

  在商言商,药王庄亦是算半个商贾世家,掌控着宣武八成的药材医铺,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此道亦不陌生,这锦衣公子来头不小,能让他上心的买卖,恐怕亦是一般人做不得的,吴正风亦不禁提起一丝兴趣,不过这公子的脾性端的难以琢磨,以这般形势开场与人商谈买卖,委实让人心生不快。

  “本公子亦想此刻与二人言商,不过嘛,此等买卖当是常人不得已为之,吴公子修为不俗,再者乃是药王嫡孙,地位更是不凡,如此,本公子当是乐于与公子做这一桩买卖。”

  吴正风听得心中略微不悦,感情还是因为自家门楣之故,自己才有资格做这一桩买卖一般,知晓这口气颇大的青年公子一语未必,当下亦不急着出言,静待下文。

  见得吴正风未有言语,锦衣公子这才兀自点点头,却将目光移向了一旁从始至终淡然得有些不大寻常的青衣人身上,轻浅一笑,道:“这位公子与吴公子你所携气息迥然不同,应是并非你药王庄之人吧?不知这位公子出自何处?可否说来让本公子知晓?亦好让公子思量一番。”

  即便他这般年纪有着如此修为,令人惊艳,可仍旧只能算是一支奇葩,若身后没有亦如药王庄这般的家世门第,放他只身一人在这茫茫天下中却如沧海一粟,似他这般天纵奇才,修行二十余载达至分神境的修士,宣武之地便亦有不少,自己便是这其中之一,实是算不得什么。

  锦衣青年双目灼灼的望着颜容清秀的青蛮,等待着他的言语,忽的,神色一怔,微微诧异,却见得他兀自起身,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朝着身旁那吴公子,轻笑道:“吴兄,青蛮非是商道中人,对这买卖一事,未有丝毫意兴,暂且先退出门外,待得你与这位商妥言罢,我二人再去城郊如何?”

  吴正风苦笑,亦不知这一脸憨厚的青蛮兄对于锦衣公子那颇为渗人的言语,是真不在意,还是故作无谓,略一思量,或是常居世外的他确是不喜这般事物,只得点点头,答应下来。

  青蛮略一回转,一脸酡红已然褪去八分的清瘦面庞朝着锦衣青年咧嘴一笑,道:“在下就此告辞,亦不劳烦公子将小子纳入法眼了。”

  说着,青蛮便转身踏出,意欲离去。

  猛然间,异变突生,却是那锦衣公子单手一挥,其身后的黑衣壮汉豁的蹿出身来,单手成爪,携着一股劲风向着青蛮肩上抓去。

  青蛮眉间一凝,暗叹一声,亦不回头,脚步向侧一划,刚好避过那突兀而至的手掌。

  “公子,你这是何意?”

  吴正风猛的站起身来,双眉紧皱。

  一击不成,黑衣壮汉,倒也未接着出手,只是安静站在青蛮身侧,神色漠然的面庞下,却是暗自心惊,这青衣小子的身法端是不俗,自己这看似简单的一抓手,那可是暗合阵法精妙其中,即便他人修为高上些许,想要负背闪过,当是极为艰难,可见他方才那随意一步,便云淡风轻的化解开来,着实古怪非常。

  不过此时亦只得暂且按捺住,心中跃跃欲试之意,少主还未出言,自是不能妄动。

  锦衣公子沉静的眼眸中见得这一幕亦是泛过一丝精光,“呵身法倒是不俗,只是不知其它的是否亦如这身法一般了得。”

  沉吟片刻,锦衣公子慵懒的伸了伸双臂,缓缓站起身来,亦不在意吴正风的怒目而视,望向青蛮那顿住的身形,轻声道:“本公子有言说过你可以离开了么?”

  吴正风神色一寒,方才本因买卖之事,略微缓和的心境,陡然间便再次翻涌起来,青蛮是谁?他是爷爷亲口允诺的药王庄最为珍贵的朋友,更是自己亲眼所见,能够以分神境修为便御剑行空的逆天奇才,如此人物,这狂妄公子竟然一再言语轻蔑,当下隐忍不得,全身仙元陡然流转,“闹大便闹大,论滋事生非,自己何曾怕过谁来?”

  “怎的,想要留住在下?”

  出乎吴正风意料,一向不愿与人相较的青蛮缓缓回过头来,望着锦衣公子揶揄笑道。

  众人皆是一怔,青蛮略微一顿,神情憨厚的歪起脑袋,这一幕让自认熟悉青蛮脾性的吴正风感到一丝陌生。

  支离破碎的门扉前,弱冠青年,一袭青衣负剑,陡然间衣祛翻飞,好似疑惑的微微皱眉道:“就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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