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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年

  “站住,你这魔头,休要夺我因果。”

  匍匐在地的上官千湄眼见黑袍老祖半只脚已然踏入因果园中,想到蛮儿唯一的生机将会被此魔就此夺走,心中甚为不甘,一咬牙,忍着全身剧疼,拖着已然失去知觉的右臂,左手持剑,真元逆流,腾身而起。

  黑袍老祖只觉身后一股浓烈真元气息骤然爆发,心中大惊,想也不想,便祭出已然被紫菱纱消耗过半的本命神兵神木令。

  弱水剑狠狠的刺在了仓皇而出的黑木令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剑鸣。

  黑袍老祖一个踉跄,倒退数步,隔着黑木令一掌击出,一张形如骷骨的黑色大手,如巍山压顶,一圈黑色魔纹缓缓散开。

  上官千湄喉口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出,血溅弱水,顿时青芒大盛,略泛红光,本已被黑色魔爪镇压得微微弯曲的剑身陡然直立,上官千湄踏前一步,持剑收身,一个回转,弯钩倒背,弱水一划,状若弯月。

  “破!”

  弯月剑芒破剑而出,一举透过散发着阵阵黑纹的斗大令牌,直击在黑袍老祖身上,一身闷哼,黑袍老祖倒飞数丈,狼狈落地。一身黑袍四分五裂,化作块块碎布,东零西挂,却是再也遮掩不住。

  “很好,方才念及你为老夫略尽些绵力,破除了紫菱纱,老夫本想让你多活片刻,未下杀手,想不到如此境地,你这女娃竟还不知好歹,足足毁掉了老夫一百年的苦修。”

  黑袍之下,一具全然没有脏腑血肉的幽黑骷髅,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声,缓缓离地而起,犹如黑色珍珠般的双眼紧紧镶嵌在头颅中,带着让人胆寒的幽深光芒,望向面色惨白的上官千湄。

  就在此时,凌空漂浮的黑木令光华渐淡,叮当落地,随即散作一团黑色雾气,融入黑袍老祖那具幽深的骷髅躯体。

  “本尊还道是何方人物,想不到竟是一只成了精的骷髅,如此丑陋模样亦难怪终日黑袍相伴,不敢示人。”

  拄剑半屈的上官千湄瞧见黑袍老祖如此模样,冷声笑道,随即咳嗽两声,带出几许色泽青黑的鲜血。

  “桀桀,老夫不与你逞这口舌之能,你毁了老夫的黑木令,老夫只得抽去的三魂七魄再度祭炼出一柄神兵来,桀桀,你这如此容颜,老夫还当真有些不舍,只是,以你的修为,炼制出的神兵想必定然惊人吧,再加上你手中那柄剑,一同熔炼,哈哈,怕是达到玄级阶位亦并非妄言吧。”

  见上官千湄努力的挪动着身子,一身青芒时隐时现,好似欲想再拼一击。

  从黑袍老祖那张毫无血肉的头颅亦是瞧出此刻如何神色,只见得不语片刻,骷髅嘴一张一合,沙哑,刺耳,“难不成此时此刻,你还想拖延片刻?莫不是想着,你那岸边上仅有固本修为的小情郎会忽的从来而降,大发神威将你救走?”

  “收了你的魂魄,取了因果,老夫便上岸顺带将你那小情郎一并收下,将你们的魂魄练自一体,倒也是一番造化。”

  听见此言,上官千湄忽的一愣,望着黑袍老祖轻声道:“你当真连我家蛮儿亦不放过?”

  声色如冰。

  “桀桀,斩草除根,虽说你那小情郎注定不会有何成就,但终归是个麻烦,杀他不费吹灰之力,老夫何乐何不为呢?”

  说着,骷髅头仰天长笑,上官千湄低着眉宇亦瞧不清如何神色,静默不语,片刻,“你当真以为能够杀得了本尊么?”上官千湄忽的言道,三千青丝无风自动,飘散飞扬。

  “湄儿,以你的资质,修为,同辈中人鲜有人及,但是,当今之世,佛魔道修士众多,其中亦不乏惊采绝艳之辈,如为师般修行数百年而不出世的人物亦是不少,你行走天下之时切不可大意。”

  “千湄知晓,师尊权请放心,千湄亦是明白任重道远,当不会任性而行!”

  上官千湄忆起临行前与师尊的言语,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笑容,“师尊,千湄食言了。”

  黑袍老祖听着上官千湄兀自喃喃,略微烦闷,一股寒意遍布全身,沙哑道:“小女娃,老夫这就送你上路。”

  上官千湄置若罔闻,艰难起身,盘膝闭目,弱水剑静伫身前,“蛮儿.....”一滴清泪悄然划过....

  沧澜湖畔,心急如焚,望眼欲穿的青蛮,忽觉胸口一疼,面色愈加苍白。

  正待黑袍老祖一双幽爪带着汹涌魔气,快要触及上官千湄之时,蓦地,一道犹如洪钟大吕好似九天之上浩然落下的天音骤然在识海炸开。

  盘膝而坐的上官千湄周身五彩华光绽放,霓裳飘洒。

  “龙出洛水,背负河图,方有八卦,十二衍天;

  天道无情,太上忘情,心剑合一,方破玄机;”

  滚滚清音,贯穿天际,沧澜湖底五彩华光似波非纹,一浪高过一浪向外扩散,厚土在颤抖,弱水剑轻轻颤鸣,越演欲裂,锵!一剑化为十二柄模样不一,萦绕着浓郁真元的仙剑,飘浮在上官千湄头顶之上,旋绕不歇,八合四方,呈八卦相。

  黑袍老祖满脸骇然,浑身魔元被这个忽来之势压抑得动弹不得分毫,沙哑的嗓音颤抖道:“这是什么!”

  陡然,上官千湄双眸睁现,不带一丝色彩,全身上下有若虚无般越来越淡,张口而言,随着冥冥仙音,“天剑若持,以身徇剑,魂魄黄泉,一剑倾天!”

  十二仙剑猛然归于一体,剑芒化形,万丈华光犹似参天仙剑,转瞬间破出沧澜湖面,停滞一瞬,陡然劈下。

  一剑之威,震颤天地!

  千里之外,天剑宗主峰,凌天峰后山悟道崖,二位须发皆白的青衣道人豁然起身,望向远方,一脸骇然,不约而同道:“天剑河图?”

  “是湄儿!”

  盘膝于中,模样俊雅,顶戴青冠的青年道人忽的摇头一叹,转瞬消失不见。

  湖畔边眼见一道参天剑影,朝着湖底狠狠劈下,激起的滔天浪尾将青蛮一下打翻数十丈外,浑身泥泞,不顾全身剧疼,挣扎起身,“不!姐姐....”

  面色狰狞,声嘶力竭,清秀面庞一张青面兽纹隐约浮现,一个纵身,毫不犹豫朝着汹涌波涛扎下。

  数日后,已然恢复平静的沧澜湖面,虚空中一片扭曲,一道斑斓照下,自凝成梯,顿时梵音作响,佛号不歇。

  赤足金僧虚空凌踱,缓缓步下,梵音唱诺:“佛定因果,缘生即缘灭,缘灭即缘起,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

  自姐姐离去,已逾三个年头了,不过青蛮始终坚信姐姐定然未陨,仍旧在这天下的某个地方等待自己的到来。

  青蛮是如是想的,当那日自己一头扎进湖中,没多久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已然身在一个破败庙宇,身旁只有一个面若冠玉,好似及冠之龄的年轻和尚,身着金色袈裟,赤足而行,法号渡生。

  初时,不曾知晓为何他年纪轻轻便甘愿遁入空门,终生与佛祖孤灯相伴,后来,青蛮才知晓,原来僧人亦是能够喝酒吃肉的,并非传言中那般除却佛祖青灯便别无他物。

  三年来青蛮随着这位自称救命恩人的渡生和尚一路辗转,亦不知行到何处之地,只是每每遇人相问,皆只道此乃宣武之地所属,却是不晓落霞山所为何处,自己常年居住山门,十数年亦只与下过两次山,且都是御剑飞行,更是不识归途,想要一返宗门,印证心中所想的念头,只得暂且搁置。

  说也奇怪,三年前因为自己身子的缘故,一直停滞不前的固本培元期修为,竟忽的一破,按照幼时姐姐所教授的心法要诀,短短三年时日竟是一举突破到了如今的第三重修为,炼气化形,要知道,修行一途,共有九重,

  第一重,固本培元;

  第二重,凝气如体;

  第三重,炼气化形;

  第四重,分神之境;

  第五重,破空之境;

  第六重,无为之境;

  第七重,化脉之境;

  第八重,三虚之境;

  第九重,寂灭之境;

  这一重更比一重难,此种进阶速度,即便在高手如云的天剑宗亦可堪比一般天才弟子了,想当年,作为资质不俗的精英弟子,常师兄可是苦修五年才堪至凝气入体,比之如今的自己尚差一筹。

  青蛮本对这修行之事,并无多大执念,孰高孰低对他而言亦不重要,若不是有此心性,十数年修为未进分毫,换作他人恐怕早就按捺不住,自到别方寻求修行之法,曾今不可修行,青蛮未敢有丝毫他想,如今既得天赐福缘,当是好好珍惜,实则,心底还有一个对他而言太过虚幻的奢望,只是一直埋藏得太深,深到连自己都快不曾知晓。

  “小蛮牛,来,吃只鸡腿,热烙着,补补身子,贫僧跟着你可是吃了整整一旬的素了,可把我憋得。”

  渡生和尚瞧着蹲坐在一旁又一如既往发着呆的青蛮,伸手递去一只鸡腿,便忙不迭地自顾啃食起自己手中那只烧鸡来,如狼似虎。

  青蛮苦笑着接过鸡腿,对于小蛮牛这个称呼,亦都习以为常了,只是不解为何除却姐姐外,他人总把自己与牛儿相连在一起,难道自己模样真的与那牛儿那般相似么?

  一口咬下,满嘴油腻,在山门中从未沾惹油腥的青蛮,在三年前对于此类物事甚是反感,时觉脏腑翻滚,久而久之,随着渡生的威逼利诱之下,才方觉为何世俗中人多喜食肉,诚然,别有一番滋味,就连如今的自己,三月不是肉味,亦是心痒难耐。

  “渡生大师,你是怎的找到如此美味?”

  吃下一只鸡腿的青蛮,腹中舒坦,半躺在草垛上,朝着渡生问道,渡生看着与自己年纪相若,长不了多少,虽说不怎么戒守清规,亦瞧不出佛法如何高深,但好歹亦是佛门中人,更曾救己一命,叫上一声大师倒也心悦诚服。

  渡生和尚满脸惬意的摇头晃脑,不知是对手中的那只烧鸡意犹未尽,或是对那一身大师感到心满意足,口中咀嚼着一块烤肉,含糊不清道:“不就是一只烧鸡么,贫僧略施妙法,随意为那些个俗人指点迷津,那他们还不得感恩戴德?别说一只烧鸡,即便是奴仆三千,珍珠十斜,只要贫僧愿意,同样唾手可得。”

  青蛮楞楞一笑,咧开嘴道:“渡生大师好不知羞,你若真有如此神通,又如何会与青蛮晃荡三载,依旧脚不覆履,赤足而行。”

  渡生和尚一展双臂,悠闲晃荡着不着寸缕的脚丫子,面不改色,哼声道:“你这蛮牛儿,真是蠢笨如牛,也难怪你姐姐会离你而去,贫僧赤足乃是喜好,图个自在,那三千奴仆,珍珠十斜,更是未有虚言,你若不信,与贫僧打一赌如何?”

  青蛮闻言神色悄然一黯,转瞬重拾笑言,“赌就赌,青蛮还怕了你么,大师你且言,如何赌法?”

  一见青蛮答应,渡生和尚顿时来了兴致,直起身来,“十年之后,若有一日,贫僧拥有奴仆三千,十斜珍宝,你须得拜贫僧为师,抛却红尘,入我佛门,如若贫僧食言,贫僧甘愿蓄发还俗,拜你为师,你以为如何?”

  青蛮一怔,眼眉轻挑,神色古怪的望着渡生和尚,“大师莫不是做腻了和尚,想要还俗却又怕愧对佛祖,从而想出这么一个赌约吧?”

  渡生目瞪,毫不顾忌僧人风范,跳脚大骂道:“你这小蛮牛休要诋毁贫僧,贫僧只能你一言,敢不敢接下这个赌约?”

  青蛮傻笑不停,“赌了,白收一个弟子的好事儿,如何不应。”

  吃饱歇足,浑身上下充满生气的青蛮与金衣赤足的渡生和尚一同漫步在人潮熙攘的街市上,三年来青蛮跟随着渡生倒也时常于市面上,早已不似三年前那般对于何事都满心好奇,唯一未变的是,每每听见糖葫芦的吆喝叫卖声,总会循声相望,不知是想一尝那糖葫芦的滋味,还是想看见那个人,或许,两者皆有。

  “渡生大师,那儿有间铁器作坊,咱们过去瞧瞧吧?”

  如今的青蛮已然有着第三重炼气化形的不差修为,早已不是当初天剑宗身子羸弱到连兵刃亦拿捏不稳的杂役弟子,愈是修为渐进,青蛮愈是想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兵刃,忽的瞥见不远处一家悬着黑色布匾的作坊,略一沉吟,朝着渡生和尚道。

  “铁器作坊?”渡生随着青蛮所指处望去,疑惑道:“去那儿作甚,可有鱼肉可食?”

  青蛮一扰头,略显憨厚道:“大师亦是知晓,小子本是天剑宗弟子,而我山门乃是剑修之道,无论是谁总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剑,以此悟道,近来小子修为见涨,亦不是当初不可修行的杂役弟子,总琢磨着想要一柄属于自己的剑,用以证道。”

  “哟呵,瞧不出蛮牛儿还有一颗证道之心,难得,难得,不过,入这作坊选取兵刃,可是得支付银两的?你可身怀银两?”

  渡生侧过脸,满是揶揄的望着脸色微红的青蛮笑道。

  “这个,大师你又怎会不知,三年来小子亦都随着大师一道风餐饮露,又何来半分银两...”

  “那你还想买什么兵刃,走吧,继续随着贫僧寻找下顿吃食。”

  “大师,你今日不是为人指点了迷津么?想必亦是收取了些许银两,买了一只烧鸡,应是还有剩余,你就暂且借与小子一些,他日定当奉还。”

  “你这牛犊子,你当这银两这么好挣啊,贫僧只是向那户人家索取了些许吃食,为他家祠堂做一场法事,顺带随走一只烧鸡而已,哪有什么银两...”

  “啊..?”

  青蛮愕然,“大师你竟然做出这等事,连人家祭祀之物都盗来吃食?”

  “小声点儿..”

  渡生一把捂住青蛮轻呼出声的嘴,随即道:“祭祀先祖凭心即刻,这些吃食亦都是方外俗物,反搅扰先人安宁,我佛慈悲,贫僧如此作为实乃为他人着想,又怎可为盗取。”

  渡生缓缓松开手,神态一变,冲着一脸呆傻的青蛮嚷道:“你这蛮牛不也吃食了那只烧鸡,又怎可数落贫僧?”

  “你....”

  青蛮支吾着终是吐不出一言,对于这个行事古怪的渡生大师实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略微遗憾的摇头轻叹,“罢了,既是如此,咱们走吧。”

  或是心愿未了得缘故,一路行来青蛮总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对于周遭之事亦未在意,忽的被渡生一扯衣衫,“走,咱们过去看看。”

  青蛮这才回过神儿来,只见得前方一处城墙之下,簇拥着不少行人,贩夫走卒,行者商贩,或是青年俊彦,亦有白鬓稚年,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渡生率先而行,青蛮紧随其后,由于人群太过拥挤,两人亦只得站着稍远,不过,却是不难看清一纸张贴在城墙上的书文。

  “当今之世,盗匪猖獗,横行无忌,更有妖魔作祟,扰人安宁,今,龙虎山赤炼仙门,特此广开门扉,招纳门徒,授予仙法,以保苍生.....”

  青蛮虽不识这赤炼仙门,但想来与天剑宗大致相若,皆是追寻仙道的门派,自己早已为天剑宗弟子,自是不可再转投别派,出略一扫,便回转头来,朝着依旧目不转睛的渡生和尚道:“大师,走吧,你是佛门中人,小子亦是天剑宗弟子,这赤炼仙门招收弟子,皆与我二人无关。”

  “你这呆牛,给我仔细往下看...”

  渡生和尚回首一瞪,压低声音轻喝道。

  青蛮心中纳闷儿,不解何意,微微一愣,转过头接着往下细看。

  “但凡年过外傅,未及不惑,四肢健全者,皆可报名,一旦收纳门中,无论男女,日后食宿,嫁娶之事,皆由本门负责,修行刻苦者,更可得赐灵丹仙药,仙家密典,还可自门中挑选趁手神兵一柄....”

  看到这儿,青蛮眼前猛然一亮,“可自门中挑选趁手神兵一柄?”

  瞧见青蛮神态,渡生满是贪婪的诱惑道,“怎样?去不去?不单日后食宿无忧,还能为你结个双修道侣,此等好事儿,可不是日日都能撞见。”

  青蛮心中犹豫,对于那食宿,道侣,倒是不甚在意,唯有那可随意挑去神兵一柄的条件,深深吸引着自己。

  “渡生大师,你以为如何?小子得天剑宗养育十数载,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但终归亦是天剑弟子不假,如此改投他门别派,岂不有违情理?”

  渡生双眉一拧,一指点在青蛮脑门儿,“蛮牛儿,你这榆木脑袋就不能开开窍?如今你一穷二白,身无分文,若是没有贫僧,只怕便会饿死在街头,如今你也不知晓天剑宗所在何方,又如何回得去?这赤炼仙门好歹亦是修行之门或许知晓一二,你如今暂且寄人篱下,先解后顾之忧,安心修行之余,亦可在门内暗自打听天剑宗所处何方,这样,或许有朝一日,你能重回山门。”

  青蛮细想一番亦觉有理,点点头,忽然抬起头来,愕然道:“大师要走?”

  “你这蛮牛倒也不算太笨,没错,因为你,贫僧已是逗留太多时日,如今为你寻得一个好去处,亦可安心离去。”

  “果真如此。”

  听见渡生之言,青蛮神色略微黯然,三年的朝夕相处,这年纪不大,亦全然不似僧人的渡生大师平日你没少拿自己寻开心,不过自己心中却是知晓,渡生大师亦是口恶心善,为自己着想,明了,终有一日会分道扬镳,却未想这一日来的这般快。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蛮牛儿,今日,贫僧便伴你最后一日吧,今日之后,你便自去那赤炼门中罢!”

  以青蛮如今的修为,渡生倒也不担心赤炼仙门不会将他收入门中。

  青蛮沉默片刻,木讷点点头。

  夜里。

  还是那间居住了数日的破旧庙宇内,吃着渡生不知又从何处骗来的鸡鸭鱼肉,格外丰盛,两人相对无语。

  “走了?”

  青蛮望着行至庙门的赤足渡生,轻声道。

  渡生笑着点点头。

  “何时再见?”

  “你我有缘,自会相见。”

  次日清晨,青蛮独自一人,身着破旧青衣,顶着微润寒露,向着城外赤炼仙门的纳徒之地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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