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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特权

  太极殿内,少年天子李贤升坐龙椅,文武百官在杜睿的引领之下,倚着班次入内,分两班站定,杜睿身为当朝辅政大臣,大行台中书令,身份超然,李贤登基之后的第一道谕旨便是赐予杜睿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的荣宠。等文武大臣站定了位置,李贤身旁的随侍内监来顺操着尖利的嗓音,高声道:“圣上临朝,文武百官见礼!”“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工双膝跪地,大礼参拜,杜睿身有荣宠,只躬身见礼,这份荣宠原本杜睿是不打算接受的,但是李贤执意如此,甚至就连在茂陵隐居的武京娘都来信劝说杜睿接受这等殊荣。或许在旁人的眼中,杜睿享受这等殊荣,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可是在杜睿看来,这却是一杯苦酒啊!杜睿此前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特权,殊荣有一天也会落在他的头上,好家伙,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就差将皇位直接册封给他了。杜睿三番四次的退却,只可惜李贤执意如此,要是一般人就算得到了这样的殊荣,怕是也不敢使用,但既然已经成了事实,杜睿又不是个惺惺作态的人,那干脆就坦然受之。虽然肯定会有人骂杜睿狂悖,僭越,但杜睿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看法而活着的人,老子就赞拜不名了,老子就入朝不趋了,老子就剑履上殿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在洪钟大吕、宕荡起伏的皇家礼仪声中,杜睿超品冠戴,身穿绛紫官袍,大袖飘然,腰挂太宗皇帝御赐宝剑,迈着四方步,踏着初升的朝阳,在千百双目光的注视下走走上了御阶,站立在升阶之上,手按着剑柄,俯视着众臣,让百官噤若寒蝉,莫敢正视。不要说经过了重新洗牌之后,如今朝堂之上大多都是杜睿一系的人,就算是有那些个不开眼的,看到杜睿如今的做派,再看看皇帝李贤面上居然没有丝毫的不满,也都只能缩起脖子装乌龟了,眼下的形式,谁还看不出来,杜睿上有君王隆宠,下在亿兆生民拥戴,身怀旷世大功,这个时候谁去找他麻烦,无异于把脸凑上去找抽。洪武朝开年第一次大朝,也是李贤登基称帝之后第一次临朝,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谁都知道李贤如今年幼,尚且不能处理朝政,权利都在杜睿的手中。杜睿之所以这么安排,完全是想要让李贤学着走出第一步,学着去如何做一个皇帝,杜睿不是梁翼,不是曹操,不是司马昭,他更不想做朱温,将皇帝完全当成一个摆设,李贤既然坐上了那个位子,他就不能只是一个牵线木偶,要做的必须是一个帝王,像他的祖父太宗皇帝,父亲高宗皇帝李承乾一样的帝王。李贤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幼,面对这样的大场面,一时间也不禁有些紧张,但是好在天家子弟,毕竟不凡,在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之后,对着身旁的来顺示意了一下。首先要颁布的第一道圣旨,自然是对杜睿的加封,杜睿虽然有李承乾遗诏在身,位列辅政大臣,但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必须有当朝皇帝的敕封,这才算正当。杜睿首先被授封太傅,太傅是三公之一,正一品。位列众臣之上,算是文官的最高品级了。除了这个荣誉大奖之外,还赏赐了黄金万两,这不是虚数,是实打实的赏了一万两黄澄澄的金子,分毫不少。在实职方面,李贤正是敕封杜睿为大行台尚书令,新成立的内阁首辅,总掌军政大权,并授假黄钺,使持节。这些封赏虽然在旁人看来简直位极人臣,荣宠备至,但是和杜睿三十年来,立下的汗马功劳比起来,还是少了些,到了杜睿这个位子,实际上已经赏无可赏了,那只有恩荫他的子嗣了,长子杜学文封了个正四品上阶的骁骑将军,次子杜学义封了个从四品上阶的秘书少监,三子杜学桢封了个从四品下阶的少府少监,四子杜学武封从四品下阶澳洲道新奥别驾,五子杜学仁封从四品下阶的折冲都尉,六子杜学祁封从四品下阶将作少匠,其余诸子尽皆封赏。封赏下来了,杜睿长身一礼,道:“圣上荣宠备至,臣深感惶恐!”李贤道:“宋国公为国效力三十余载,于朕看来,依着宋国公的功绩,该如何封赏都是不为过的!”杜睿忙道:“圣上严重了,为国效力,乃是臣的本分,所幸皆赖太宗,先帝恩福所致,才使得四夷臣服,兵锋所至,摧城拔寨。势如破竹;臣之所为,未能报三代圣君隆恩之万一。何敢言功。”众臣闻言,心中不禁一阵翻腾,如果当真连杜睿这些年立下的大功都不能被称之为功劳的话,那么他们这年都去做什么了。可以说,当今大唐的天下有一半都是杜睿亲下来的,对杜睿的大功,大唐之前的两代帝王,无论是英明神武,开创一代贞观盛世的太宗皇帝,还是兢兢业业,再开永徽之治,将大唐推向新的辉煌的高宗皇帝,都有些刻薄了。太宗皇帝两次贬黜杜睿,高宗皇帝李承乾更是登基之后,刚刚坐稳龙椅,就将杜睿贬黜杜陵,用的时候想起,不用的时候便弃之如敝履。如今李贤登基,给予杜睿足够的殊荣,仔细想来,倒也不为过。李贤道:“宋国公就不要过谦了,国有卿在,朕心方安,宋国公三十载为大唐呕心沥血,朕虽年少,也耳闻眼见过,这般封赏,朕只会觉得薄了,宋国公可泰然受之!”杜睿闻言,这才谢恩,道:“微臣谢吾皇圣恩!”李贤点点头,接着道:“宋国公!朕年幼,尚且不能肩挑社稷重任,朝政皆要靠卿与诸位大臣,今日朝会,朕只旁听。”说着,李贤还对杜睿示意了一下,杜睿躬身应命,侧过身子,对着众臣道:“洪武朝开年,诸事繁多,山陵使!”杜睿的弟子穆天颜连忙出班道:“下官在!”穆天颜身上兼着山陵使的职务,所谓山陵使,其实就是负责高宗皇帝李承乾茂陵营建的差事,李承乾虽然已经下葬,棺椁也已经移入墓中,可是茂陵的建设工作却并未完成。杜睿道:“先帝陵寝营建,进度如何!?”穆天颜忙道:“启禀圣上,尚书令大人,先帝陵寝营建业已完工,专等来年圣上亲往致祭,请先帝神主入宗庙便可!”杜睿点点头,转头对李贤道:“圣上!此事可着礼部派人安排。”李贤点头道:“好!如此皇叔可尽心办理!”李璟恒是李道宗的长子,按辈分正是李贤的叔父,闻言连忙应诺。接着,李璟恒又道:“圣上!尚书令大人!我朝新皇登基,左近番邦尽皆遣使朝贺,如今皆在鸿胪寺内候旨,请圣上示下,该如何料理!”李贤问道:“宋国公之意如何!?”杜睿对着李贤笑道:“此事圣上可龙意天裁!”杜睿并不想事无巨细都抓在手中,也该将一些小事交给李贤,让他试着处理,毕竟雏鹰只有离开巢穴的保护,才能翱翔天际,杜睿可不想等到自己年老之后,大唐的皇帝是个一无是处的君王。李贤想了想道:“先帝晏驾,此时海内同悲,朕意恰逢此时,若是接受外邦朝贺的话,怕是要招来民间非议!不如宋国公代为接见,共叙友善,宋国公以为如何?”杜睿道:“圣上此言在理,然圣上骤登大位,继续积累威望,番邦小国虽然不足道哉,然其诚心来贺,圣上却也不能薄待了,圣上既然心念先帝,此时确实不可大肆朝贺,可着礼部演礼,于麟德殿接见。”杜睿虽然反驳了李贤的主张,但是李贤仔细想了想,杜睿所言都是在为他考虑,心中也就没了不满,点头道:“宋国公之言甚善,既然如此,便同样交由皇叔料理,皇叔可多与宋国公商量便好!”李璟恒急忙接旨:“微臣遵旨!”接下来的朝会,李贤只是多听少说,安安分分的做起了少年天子,大事都交由杜睿料理,杜睿倒也不擅权,总是会询问李贤的意见,要是正确了,杜睿就稍加完善吩咐下去,要是不对,杜睿也会委婉的提出来,并且说出自己的主张,让李贤思考。总之经过了今日的朝会,那些即便觉得杜睿荣宠太过,有僭越之嫌的大臣也不得不承认,杜睿虽然专权,但却不擅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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