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商业街,过往的路人都把目光投向一对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第一眼都觉得男孩长得真好看,他对着身后的女孩笑,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像是揉碎了的星光。
再把视线移向女孩,她穿着及脚踝的白色羽绒服,全身都被包裹住,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她没有戴帽子和围巾,鼻尖冻得通红,却愈发衬得她皮肤玉一样的莹白。路人们才明白,原来他女朋友是这样的女孩子呀,换谁都要捧在手心里保护。
叶棠不情不愿攥着骆幸川的大衣袖子,他走一步,她跟着走一步,只有这样才能防止自己再次摔跤。
为了凸显档次,商业街地面铺的地砖都是这种光面的,她不得不保持这个动作,直到走出这条街。
她嘴上嫌弃骆幸川,但手紧紧的拉住他。
骆幸川心里好笑,不再打趣她。
他的视线扫过街边几家鞋子的专卖店,“直接给你买一双新鞋吧,不过这几个牌子……”都不是她喜欢的。
“要不去昱初百货吧,里面的专柜更多。”
“别别别,我进这家商场,怕是要被轰出来,”叶棠瞟了一眼不远处昱初百货的入口,那儿也有一棵圣诞树,没有红叶丽景那么大,布置的也漂亮,但进出的顾客却不多,大家都只围着圣诞树拍照,拍完就离开了。
“昱初百货的生意比以前差多了,”叶棠语气很平静,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啥内疚感,做生意起起伏伏,要认命,要服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背后是段氏集团,即使剥离掉百货零售业,段氏的根基也不会有多大影响,”骆幸川像个旁观者,谈论别人的事,“不久前才出炉的财富榜,段昱初的父亲段宏还是第二名。”
他的话忽然提醒了叶棠,她明知故问的说,“你刚才和田老师聊起的女孩,是不是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大姐姐?”
“没错,就是她。”
“哦,我想起来之前在报刊亭看过写有她新闻的报纸,说她很有钱,死了之后留下一大笔遗产。”
叶棠小心组织语言,怕骆幸川听出蛛丝马迹。
骆幸川似笑非笑,“所以你惦记她的遗产?”
“嘿,我惦记,难道就能分给我一毛钱吗?”叶棠故意顺着他的话,眼里露出一丝贪婪,“报纸上说她的遗产都捐赠出去了,是真的吗?”
这才是叶棠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她在遗嘱里写的继承人明明是骆幸川,如果骆幸川拿到她的遗产,足以代替段宏成为富豪榜第二位的人物。即使这笔钱不再属于自己,她也必须要清楚是什么回事。
骆幸川笑意更浓,黑漆漆的眼珠溜溜的转,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回答叶棠的问题。他发现自己喜欢看叶棠气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算了算了,不逗她了,
否则她较真,去找那个律师麻烦,事情闹大了,她也有危险。
他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报纸上的东西,你也信?原来你这么天真呀。”
说完,他趁机再次抓住她的手腕,拉她,“走吧走吧,外面太冷了,再耽误下去,你鼻子就要冻掉了。”
叶棠还在回味骆幸川刚才的话,任由他拉着自己走,没注意他牵她和她拽他有本质区别。
等她回过神,他们已经远离最繁华的地方,停在一个地摊前,摊主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骆幸川扫了老奶奶的收款二维码,换来一条浅黄色的围巾。老奶奶一个劲儿的说,“是羊毛的,是羊毛的,很保暖。”
“你怎么买这么嫩的颜色?”叶棠以为围巾是骆幸川给他自己买的,骆幸川也没有戴围巾,鼻尖和耳尖都有点红。
他没说话,直接把围巾戴她的脖子上。
脖子上传来柔软又温暖的触感,围巾很长,他一圈一圈的围好,动作很认真,或许是夜晚雪的反光,他的手指看起来是象牙白色,有一层浮光,隐约透出青色血管。
没一会儿,叶棠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眨巴着,望向面前的少年。
骆幸川很满意,对老奶奶说,“谢谢,这条围巾很好。”
老奶奶满脸的笑,在这儿摆摊,难得遇到一对如此赏心悦目的学生情侣,她对骆幸川说,“围巾很适合你女朋友。”
听到她的话,两个孩子的表情都变了。
叶棠条件反射的解释,“不不,我是他姐姐。”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敢看骆幸川的反应,她逃似的往巷子里走。
望着她的背影,骆幸川的眼神晦暗深沉,大雪弥漫开的夜色,像是有迷蒙的雾气遮挡住清澈干净的瞳仁。
他跟在叶棠身后,目送她进了老破单元楼后才离开。
叶棠一溜烟的跑上5楼,居高临下看到骆幸川走远的身影,才长长松了口气。她很懊恼为什么一涉及这个敏感话题,她就会变得不淡定。
幸好,小叶棠依然比骆幸川大两岁,她也可以算是他的姐姐。
还没走到家门口,叶棠已经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岑今和陈语茉的声音最突出,“哈哈哈哈,刚才那个唱歌的男的都跑调了,丢人啊,就这水平还是当红小鲜肉呢?”
“是啊,不如让我儿子上去,保准比他唱的好!”
门是虚掩着的,叶棠推开,屋内暖气迎面扑来。她看到岑今和陈语茉坐在沙发上,一人手里拿着花生米,一人拿着爆米花看电视台的圣诞歌舞晚会。
赵珍芳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戴着老花眼镜,正在打毛衣。
而岑砚南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捧着一本书。
见叶棠回来,他们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岑砚南最先站起来,而陈语茉最眼尖的发现她脖子上的围巾,走上来,摸了摸质地,“这条围巾好好看,吊牌还在,是骆幸川买给你的圣诞礼物吧?”
叶棠一愣,看到陈语茉脸上揶揄的笑,才明白她是在开玩笑。
“你想多了,外面太冷了,我刚才自己在巷子口的地摊上买的,”叶棠撒了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为什么要掩盖事实,只是一条围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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