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了片刻过后,瑟瑟发抖的吴国栋裹着一床被子,手中端着一碗姜汤驱寒。
至于暖炉,依旧是被孙冬撤走。
“于审讯时,可令囚犯处冷热之境,勿令过于舒适。”——审讯篇 依着孙冬本人的意思,就连吴国栋手中的姜汤都不想给。但醉梦乡的老鸨一再坚持,说万一吴国栋在自己这里冻出个三长两短,她们可担不起责。
“你……你可知我是谁,竟然敢如此对我!待明日我就让父亲去天波府,让你付出代价!”
孙冬一脚踩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握着腰间的长刀,不屑地说道:“不用去了,是你亲生父亲吴兴强让我来找你的。吴国栋,你也可真的是一个人才啊。自己的二房妻子消失不见了十来天,一点也不觉着奇怪和担心,还有心思在这里呼呼大睡?
怎么,醉卧美人膝的感觉很舒服,家里的两位娇妻哪里比不上了?”
吴国栋缓缓喝着碗里的姜汤,捧着的手微微颤抖。面对孙冬咄咄逼人的提问,他尴尬地笑了一声道:
“父亲他就为了这件事叫我回去?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再说了夫妻感情一时间不合,闹一点别扭不是常事,怎么天波府的手都管到家事上了?”
“天波府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但你的二房唐爽死了,十几天前死的,然后就一直被埋在院子里。这就归我们天波府管,对此你就没有一点想要说的?”
哗啦!
吴国栋手中的瓷碗顿时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后碎成一地。
他嘴唇翕动,目光游离,整个人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这才把唐爽娶回家没多久,怎么就死了呢?”
吴国栋整个人瘫软在床一动不动,吓得老鸨小声试探道:
“大人,要不要送吴公子回去,再请一个大夫看看,万一……”
“账目誊抄的怎么样了?”
“什么?”
“我说账目,吴国栋在你们醉梦乡花费的银子算出来了没?”
“哦,算出来了,请大人过目。”
老鸨虽对孙冬的冷漠暗自腹诽,但明面中也碍着天波府的名头不敢直说,低着头将满满两页纸递给孙冬。
接过账单扫视一眼,孙冬沉声道:“对令夫人的死,也请吴公子节哀。按人之常情不该如此咄咄逼人,但我有命在身不得不带你回去。
请吧,吴公子。”
让周围婢女给他裹上衣服后,孙冬将账单塞入怀中,不由分说地将吴国栋扛起,大踏步地跑下楼。老鸨急匆匆地从屋内追出,高声喊道:
“大人!吴公子这次的钱还没付呢,一共是七百六十两银子,喂!”
…………
将吴国栋带回吴家正堂,发现大厅里正并排跪着三人。隐隐的血迹从厚实的衣物下深处。见吴国栋被带回,吴兴强神情冰冷地盯着他。
薛文对孙冬问道:“这么快统计完了?”
“没有,只去了醉梦乡一家。但我觉着这上面的数字已经不用我再查下去了。”
薛文看了眼孙冬带回的账单,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示意孙冬将它递给吴兴强。
吴兴强只是看了一眼,便气的是暴跳如雷。将账单朝着吴国栋的脸上狠狠砸去,骂道:“娘的,你是长本事了?一年多的时间,为了一个臭妓女划掉快两万两银子!
两万两银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你父亲花二百两银子请客后,都得节约上半个月,怎么到你这里就如此不知节制!”
吴国栋抹了一把脸,不停地磕着头。
“孩儿知错了。孩儿不该不顾家中两位夫人,却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薛文看着吴国栋,喝了口茶水道:“行了别装了,你这演技我都替你觉着尴尬。只见干嚎不见一滴眼泪,说实话我干了这么多年天波府捕头,你算最不会装的。
直接说说吧,怎么杀的唐爽?”
话音刚落,吴国栋愣在原地,看看清跪在一旁的三人是谁,整个人脸色瞬时间变得煞白。
“你……你们……”
“少爷,奴才劝您还是招了吧。这天波府的滋味真不好受。您绝对是扛不住的啊!”
吴兴强指着吴国栋,冷声道:“说真的,我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杀了唐爽。你让我怎么交代,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薛大人,把他押下去吧。让老头子我静一静。”
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似乎是因为太过气愤,吴兴强一时间站立不稳。薛文站在一旁,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两人顿了顿,谁也没有说话。
“带走!”
…………
天波府大厅,薛文正向宇文传汇报着案情。
“吴国栋近一年在外喝花酒,拢共花掉了快二万两银子。再算上其它的各种花销,平日里的积蓄早已是挥霍一空。
因此他在酒后开始打起了嫁妆的注意。正房夫人韩瞳毕竟家里有官,他不敢对她下手,故而将目标转向为没有什么背景的唐爽。
唐爽当然是不答应。在争吵时吴国栋猛然暴起,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刺杀了唐爽。随后翻箱倒柜,将所有彩礼全部运出。
碰巧的是,他在出门的时候和仆人撞上。于是主仆商议过后,直接将唐爽的尸体埋在院中。至于唐爽的侍女,则被他们随便找了个理由打法走。
随后便装作不知道,想要混过一天是一天。等再过一阵,把现场处理掉。再随便演场戏,装作自己无意之间走入,见着唐爽失踪后匆忙报官,便可全身而退。
下官也问过为何不第一时间打扫现场,那几个仆人说他们害怕,埋了尸体后不敢再进屋。
大人,这起案件其实就是这样,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宇文传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
“大人,还有一件事。”
说着,薛文从袖中取出厚厚一叠银票,足有五千两银子。
“这是吴兴国给的,他装作站立不稳,借机塞在属下袖中。属下担心会出意外,便没有当众拆穿。大人觉着该如何是好?”
“他想拿钱买儿子的命啊。还能怎么办,依照法令办。”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