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并不喜欢杀人,或者说,他从未在乎过人命,既然不在乎,那就无所谓杀,也无所谓不杀。
十年前,东方不败放下了权势,三年前,东方不败放下了杨莲亭,如今的东方不败除了武道,什么都不在意,他只想要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见识到足够强大的武功。
方证三人施展的金刚伏魔阵足够新奇,勾起了东方不败的兴趣,因此,东方不败没有凭借速度闪避,而是处在大阵中间,顺着三人的攻击研究阵法。
以功力精纯而言,方证三人远远比不得内力返照空明,张无忌自叹不如的三渡,又没有三十年苦禅的悟道,心思不相通,摆布出的阵法本该一触即溃。
(PS:原文:张无忌暗暗惊讶,见黑索挥动时无声无息,使索者的内力返照空明,功力精纯,不露棱角,非自己所能及。)
可这金刚伏魔阵的精要在于佛法,最后要达“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于人我之分,生死之别,尽皆视作空幻。
便是参禅多年的高僧,动手之时,也免不了生出克敌制胜的念头,念头一盛,染杂便深,着了世间相的形迹,平白生出破绽。
方证三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克敌制胜,什么名声荣辱全部都不在意,功力不到,内核却早就到了。
斗了二三十招,阵法越发恢弘广大,三人的气势连成一体,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东方不败连出七下重手,也没能突破这铁壁防御。
令狐冲见方证三人手段独特,从未见过,不由得见猎心喜,暗中思索如何破局。
这三人的招式不见精妙,但内功浑厚,全靠内劲伤人,破剑式破刀式之类的武学尽数无用,独孤九剑也没有什么破阵式,终归不是亲身经历,想不到随机应变的妙招。
思索片刻,令狐冲觉得可以用千奇百怪的招式出奇制胜,可东方不败比他更快,早早试验了这一对策。
东方不败的身子突然成了幻影,每一招都足以迷乱敌人眼光,似左实右,似前实后,看的令狐冲冷汗涔涔。
若是以前的他面对这等奇招,怕是会被一招秒杀。
独孤九剑随机应变,演化万千奇招,正反两仪有四千零九十六种变化,都是招式变化上面的极端。
令狐冲精通两门绝学,胆大包天,本不至于如此,之所以受到惊吓,完全是因为东方不败的招式太过意外。
独孤九剑洞察先机,靠的是观察,比如你要拿刀砍人,总是要先抬起刀,看要砍的位置,可东方不败看你左边打你右边,看你右边打你头顶,让人捉摸不透。
三年前的令狐冲面对这一招,可以说是必死无疑,连以伤换伤的机会都没有,现如今,他既然看到了,有了准备,便不会被偷袭成功。
想到此处,令狐冲对于方证三人越发感激。
林轩看着东方不败出手,想到了百多年前的一种奇门武功,这门武功是明教绝学,刻在圣火令上,走的便是这等玄奇的路子。
东方不败三年没现身,不知他是否得了这门奇功。
单打独斗,东方不败可以在十招之内击杀任何一人,但三人合力,东方不败连出奇招,却也没有丝毫效果。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金刚伏魔阵是佛门神功,以正道慑服外道,奇招虽好,却终究不过是外道,如何胜得过正道武学。
五十招之后,东方不败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的内功出现了涩滞,身法也不再灵动,心知自己选错了路子,立刻变招。
左手向下一拍,压住三人的劲气,右手猛然拍出一掌,强劲的掌力如同攻城冲车,打在了阵法的铜墙铁壁之上。
这一掌突如其来,又重又狠,方证三人猝不及防,被一掌打退半尺,身子一晃稳住身形,继续攻击。
双掌如同两辆冲车,循环往复,不断冲击着金刚伏魔阵的防御,一连冲了四十余下,东方不败似乎累了,不再出手,与此同时,方证三人也停下了攻击。
东方不败笑道:“你们这般作为,无异于用生命换我的真气,值得么?”
方证微笑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左手抬起,如同拈起一朵花,右手食指轻弹,拈花指力点向东方不败的肩膀。
明明是阴柔的指力,此时却有了佛法无边的阳刚之气,指力点出,人,已经如同一块朽木,精疲力尽,油尽灯枯。
冲虚笑骂道:“好秃驴,压了我一辈子,死也要死在我前边,真真是可恶至极!”
舍了真武剑,一拳轰向东方不败,不同于武当绝学的阴阳交汇,这一拳阳刚至极,如同百斤大锤。
这是冲虚在这一战中第一次进攻,也是最后一次!
拳劲打出,双目紧闭,彻底没有了呼吸。
左冷禅骂道:“死秃驴,牛鼻子,压了老子一辈子,都到死了,还特么比老子先,气煞我也!”
寒冰掌力凝结成冰,笼罩东方不败周身穴道,掌力到了半途,左冷禅已经没有了心跳,溘然长逝。
正道武林三大高手,陨落。
一指,一拳,一掌,这是三人留给东方不败最后的礼物,东方不败没有躲避,也不会躲避。
方证三人得到了他的认可,他愿意给予三人应有的尊重,身形一动,如同狂风一般盘旋,漫天烟尘形成一朵葵花。
双手好似幻影,打出一指,一拳,一掌。
“嘭”、“嘭”、“嘭”三声轻响,六道劲力互相碰撞,互相抵消。
烟尘散尽,东方不败傲然挺立,高声喝道:“你们两个快快出手,莫要浪费了三个老家伙的好意!”
方证三人以金刚伏魔阵拼杀东方不败,便是为了消耗东方不败的体力和真气,令狐冲本不愿趁人之危,但东方不败都这么说了,他岂能不出手。
至于林轩,在烟尘散去的一刹那,林轩的身子已经到了东方不败右侧,寒光一闪,一只刀光组成的蝴蝶已经飞到了东方不败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