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爷请安。”宋宁虚虚地抬了抬手臂,当行礼了。
赵熠打量着她的新官服,又盯着她的屁股,问道:“屁股好了?”
宋宁嘴角抖了抖,道:“托您的福,好了。”
“是托我的福了,这个人情你记着还。”
宋宁撇嘴,呵呵笑着道:“好啊,我一定记着。”
记到你死的那天。
赵熠托着面颊看着她:“你就不好奇,找到你的胞妹?”
找到让你以权势压人吗?宋宁行礼道:“回王爷的话,没有找到呢。本来听我父亲说,她人在阆中,可现在是音讯全无了。”
“是吗?你就没有办法,让她出来见你?”
赵熠说话,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宋宁很从容,镇定地道:“王爷,微臣和她三岁前在一起玩闹,如今都长大成人了,要说有感情确实有些骗人了,所以,真是想不到方法。”
“不过,我父亲派遣去的婆子写信回禀,说她要去江南的。”
“江南?”赵熠扬眉道,“为何去江南?”
宋宁垂着眼帘,回道:“说是挣够了钱,在江南买一幢小院,养鸡养鸭过悠闲日子。”
她会闲着养鸡养鸭?赵熠自问了一下,发现他并不能确定。
他对宋宁的了解,并不深。
这主要怪责于那个混账女人,每次见到他都没个正形。
“她钱挣够了?”赵熠反问宋宁,“就她那几万两,还都是本王赏她的。”
你赏的?你要不要脸,都是我靠本事挣的!宋宁心中腹诽,面上笑嘻嘻:“那真是多谢王爷照顾我妹妹了。不过,具体她觉得够不够,微臣也说不清楚。”
“行了,你去吧。”赵熠不想看到他,“少不得坚持半个月,我今儿押了一百两,赌你十五天。”
宋宁面皮抖了抖,叉手道:“微臣觉得京城的经济还是有发展的巨大空间。”
“怎么说呢?”
宋宁道:“百姓都太闲了。这么多闲人,经济哪能告诉发展。”
最闲最无所事事的人就是你了。
赵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阑风一脸惊讶,因为这话他们王爷刚刚才说过。
赵熠烦的很,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宋宁应是,带着马三通走了。
赵熠指着马三通:“这人是谁?像只猴子似的。”
马三通喘着粗气和宋宁道:“果然传言不假,齐王真的是一位不讨喜的王爷。”
“节哀。”宋宁安慰马三通又重新回到三羊胡同。
许多人都没有离开,等着她回来继续查。
“各位,当天晚上就没有人目击到凶手吗?”宋宁问大家。
附近跟着她的邻居都摇着头,道:“没有。当时天黑了不说,而且又是看灯会的日子,几条胡同里都没什么人。”
“当天晚上,还有一户进了贼呢。”
宋宁挑起眉毛,道:“哪一家,被偷了什么吗?”
“……房门被撬开家里藏好的的金银首饰,都被找出来,但令人费解的是,东西偷出来却没有带走,一点没少地丢在院子里。”他说着,停在一家人家的门口,“就他家了。”
一条胡同两侧都有人,苏岩家在右手边,这户则在左手,数过来正好间隔六户。
位于正中。
“贼人抓到了吗?”宋宁问道。
“没有,也不晓得是哪个有毛病的贼。”
宋宁也觉得很奇怪。
又走了几步,有人就指着右手边的胡同,道:“这个就是槐花胡同了,王良家就围墙最高的那个院子。”
放眼看去,王良家的围墙确实最高。
宋宁和大家一起过去,敲了门,没有人开。
隔壁的邻居大婶开了门,打量着半个胡同的人,惊疑道:“王良带她梅梅去看大夫了,估计要明天回来。”
“不在京城?”宋宁问道。
大婶见她穿的官服,就恭敬地回道:“说大夫在通州。他一个师弟来接的,一早走的,说明天回来。”
“你们可以明天下午再来。”
宋宁道谢,又问道:“苏王氏的病好一些了吗?能不能认识人,能说话聊天吗?”
“不能。”大婶摇了摇头,道,“吃饭喝水不是泼了就是洒了,有话不好好说就叫。”
“有时候半夜都叫,吓死人了。不过也可怜,她跳进院子里,看到那样的场景,换做是谁都要害怕的。”
说着叹了口气。
“都说红颜薄命,她小时候父母就没了,跟着哥哥不知吃了多少苦。后来嫁给苏岩,苏岩对她好的没话说,可她生小宝的时候血崩,差一点就死了。”
“昏迷四天哦,都以为不行了。没想到这丫头命大,又活了。”
“现在又怀了孩子,谁知道又出了这档子事,男人没了孩子没了自己也疯了。”
宋宁也跟着叹气,道:“有时候,这种事确实难说,只能看开些了。”
大神应是。
宋宁又聊了几句便继续往前走。
大婶就问后面跟着的熟人,“这谁啊,你们跟着干什么?”
“小宋大人,接顺天府推官,一上任就接了苏家的案子。”邻居道。
大婶瞪圆了眼睛,猜测道:“小宋大人,不会是……去年的那个状元吧?”
“就是他,吃喝嫖赌考状元的人。”
“那查个鬼,吃喝嫖赌还差不多。”大婶道,“看着一表人才器宇轩昂,我还以为是谁呢。”
大家笑了起来,有人嘘了一声,道:“有点本事,和外传的不太一样。”
“怎么可能。我才看到他一对五打群架。”大婶的男人出得院子,啐了一口,“等着看笑话吧。”
大家也不过是觉得惊奇而已,要说多信服,倒也不至于,大家嘻嘻哈哈散了。
宋宁和马三通走了三条胡同。
马三通问她:“有收获吗?”
“有收获,但疑问更多,先回理刑馆。”
他们在街上吃了馆子,主要是马三通要求吃馆子。
“这家的我吃过,唯这八宝鸭不错,你一定要尝尝。”马三通殷勤地给她推荐。
宋宁做饭的手艺不错,对吃的要求也高,但如果没有的时候她并不讲究。
但马三通不一样,他每次吃饭都要挑剔一番,一旦不满意,总要叽叽歪歪念叨着,仿佛吃不好吃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是酷刑。
稍后八宝鸭上来,马三通迫不及待地让她尝。
宋宁吃了一口鸭肚里的料,眼睛一亮,道:“确实不错。”
马三通一脸夸张享受的赞美:“鸭形丰腴饱满鸭皮酥脆鸭肉筋道,里料鲜美多汁,入口绵软,这道八宝鸭是我吃过所有的八宝鸭里,为数不多称得上好吃的。”
宋宁也觉得不错。
“改日再带你去另一家。”
宋宁敷衍地点头:“一会儿你记得付钱,休要来着我。”
“我记账。”马三通道。
宋宁不管他,边吃边想事,等吃完急忙回到府衙。
雷松不在,但冯元在她隔壁的公房里做事,听到她回来的脚步声,忙上前来行礼,道:“大人去了半日,可有收获?”
“有一点。当时的凶器和相关的东西,你拿来给我。”宋宁道。
冯元惊讶不已,没想到宋宁去了半日回来后,居然还能兴致勃勃看凶器。
也没事,看了也没有用。
他道:“小人这就去取来。”
“再问一句,当日办案的人可是雷捕头?”
冯元点头:“要让他来吗?”
宋宁颔首。
冯元着重看她一眼,退了出去,一边嘀咕着一边把案件相关的凶器的牛皮纸包拿过来。
“都在这里了,大人。”冯元道,“雷松不在,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宋宁颔首,让冯元出去。
冯元应是出去站在了门口,没有走远,听着里面说话。
“两把刀。”宋宁将剔骨刀拿起来在手里端详,刀刃长五寸,宽一寸,单刃。
菜刀是家常用的菜刀,单刃,刀刃长四寸,宽三寸。
“你说,凶手为什么拿到了刀以后,只伤到了他一刀呢?”宋宁问道。
马三通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刀呢?”
“我在问你呢,你反问我?”宋宁白他一眼。
马三通使劲摇头:“我只会画符算命炼药,这我哪会啊。”
门口,冯元差点笑出声了。
真的蠢吧?什么叫只伤了一刀,傻子被捅了不得躲啊,逃跑呢?
还真着给他捅几刀吗?
“蠢货。”冯元啐了一口,走了。
门内,宋宁正从后面勒住马三通的脖子,连着捅了三刀,她道:“从凶手将死者吊到门上来分析,凶手如果是一个人,那么他身高至少有五尺八寸到九寸,体重大于一百四十斤。”
“从他一系列的追杀,吊起死者的心里分析,他对死者是仇恨,且杀人时非常的平静,有条不紊。”
“所以,他不该只捅一刀,还中途冒险去换了一把菜刀。”
“如果凶手不是蓄谋而是现场取刀临时起意,但这和他后续手段有冲突。”
“凶手在沉稳的杀人后,完全有条件将凶器带走,可他却留在院子里,可见他非常有自信,即便留下凶器也不会被查到。”
马三通听懂了,反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这个凶手很嚣张?”
“是。正如冯元所说,凶手手法很老辣。可是如此老辣的人,为什么不带凶器、中途换了两次刀?”
马三通点头又摇头:“不、不知道。”
“这案子太古怪了。”宋宁蹙眉道。
马三通道:“就是因为古怪又难,所以才成为积案查不通啊。”
“不是,是因为查办的人员办事太过粗糙不成体统导致的。”宋宁验尸拿出来,点了点道,“这样一份粗糙的验尸格目,说句不好听的,我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查到这个程度。”
“所有详细的数据和资料,一概没有。”
宋宁道:“还有卷宗上,连案发现场的画面都没有描述。杯子有没有,椅子倒没有倒,炉子上的水壶还在不在。”
马三通只有听的份,他刚要点头,宋宁忽然脸上一变,问道。
“案发是几月?”
马三通回道:“八月十四,卷宗写了啊。”
宋宁道:“八月十四他的炉子为什么烧着?”
八月十四虽有凉意,可绝不到烧炉子取暖的地步,如果是烧开水的话……苏岩当时在炖汤,灶里是有水锅的,炖汤的时候水就顺带烧好了。
“那他开炉子干什么?”
“煮茶。”宋宁想到了,对马三通道,“方才你发现没有,苏唐氏她家的桌子上没有茶壶,只有三只茶碗,但炉子上的水壶却满是茶垢。”
有人家便喜好煮茶喝。
马三通顿时点头:“对对对,我也想到了,就是这样。”
“那、说明什么问题?”
宋宁道:“说明苏岩当时面对炉子时很有可能是提茶壶,给凶手倒茶。”
“凶手是熟人?”马三通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