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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占卜

  事既已讲完,那桥其倒也不着急走了,便又唤了小二来点了许多菜式,还加了两壶好酒。

  萧远急道:“桥大人,我今日出门急,不曾带的许多钱……”

  “嘿嘿,奸诈小贼,老夫在此还需要你请客?”

  “如此,叨扰了,叨扰了。”萧远忙不迭地举杯。

  喝了几杯,桥其说道:“萧远你自庐陵原来,至诚之心我已知,只是桥某确已知无不言,依我看来,此事历经三百余年,物是人非,何必深究。”

  “桥大人良言,小子谢过。”萧远心想自己也找到桥家问了个清楚,不算辜负了老祖宗相托之事。此事就暂且搁着吧。

  桥其举了杯,不经意的问道:“我那兄长桥瑁,多年未见,不知现在是何模样?”

  “桥瑁大人为东郡太守,为十八路讨贼义军之一,今正协后将军袁术总督粮草,在围攻汜水关。”

  听了此言,桥其叹道:“我那兄弟啊,可惜了,不过命数使然也,不提他了,不提。”

  两人又推杯弄盏几个来回,桥其红了脸道:

  “今日老夫高兴,又看你面有异像,不禁技痒,可否让老夫算上一卦?”

  萧远看桥其要来摸自己的手,不禁往后一缩,问道:“可要收钱?”

  “吾入宫为贵人们占卜算卦,虽不收钱,每次打赏少则十两银子,多则无算,今日就为公子免了。”

  萧远听了,不禁乍舌,桥其嘿嘿一笑,起身强行拖了萧远的手,坐下细细观看。

  “喂,老先生,看相归看相,不要揩油啊。”那桥其摸手过去,竟然不是萧远想象种的看看掌纹而已,而是用了大力掐萧远的指结,又掌骨、手腕一路摸过去。

  萧远看了,心想你老人家这点手艺还真像那么回事,哪天要真被抄家了还可以把自己眼睛戳瞎了上街市摆摊去。

  那桥其摸完萧远的手,又拿了自己吃饭的家伙开始干活,铜钱蓍草石子一股脑儿扔进龟甲,口中念念有词,晃了几下,倒出来看了半晌,又掐指算了几回,摇了摇头,又再收拢了铜钱蓍草石子放回去再来一遍,倒把萧远看的云里雾里,“桥大人,你这算卦也三局两胜么?”

  “嘿,噤声。”桥其脸色越来越严肃,竟是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来。

  “桥大人?”萧远看了蹊跷,“这,卦象很差吗?没关系咱可以七局四胜。”

  桥其终于忍不住抬头白了萧远一眼,“卦是卜完了,卦象复杂,前所未见,我要好好算下,你且吃菜。”

  好嘛,这大概是个多元多次方程。萧远看着还在疯狂心算的桥其,倒想寻个计算器给他。不管他,喝酒吃菜。

  末了,桥其算了约有半个时辰方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萧远,说道:“家父生平占卜数十余年,至光和元年,遇一人,算了一卦之后便决定收山,此后余年,不曾占得一卜,如今我正值盛年,却也要收山了,今日此卦,便是我平生最后一卦!”

  说罢,竟然把桌上算卦的物件方进布袋,打了个结,好生收了起来。

  萧远听得蹊跷,又不知缘由,问道:“为什么要收山啊,十两银子一次,多可惜啊?”

  “卦象如此,岂可违逆!”桥其严肃的说道,“说起来,今日之事,也是当年卦象之应验啊。”桥其长叹一声,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萧远一听,慌忙端起酒壶,给桥其斟满:“君有故事,我有酒,小子洗耳恭听。”

  “好,好,今天喝的痛快,你我有缘,我就给你讲一讲这陈年旧事!”桥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

  “昔年家父以占卜闻名于天下,与汝南许劭并称“二算”,家父闻达于洛阳皇家、勋贵、达官,许劭隐于野,所作“月旦评”蜚声四海”

  “许劭,许子将?”萧远问道,“何为月旦评。”

  “就是许子将,他每月对天下新锐贤达、侠客、士子甚至是反贼盗匪等人发布评议,在民间、世家大族流传颇为深远,不少诸侯、地方官府、世家大族竟是以此为据,招揽人才。”

  “哦……”萧远点了点头,想不到三国时期就有造星公司和水军了。

  “然许子将此人,放浪形骸,任性而为,素为家父所不喜。”

  桥其又饮了一杯,继续说道:“光和元年,中常侍大长秋曹腾请父亲为其孙占卜,父亲算完之后,回家之后闭关,三日不进米水,出关后,便把占卜之词和我桥家当时小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并送去了曹家家塾,与其孙同学,竟是有交好攀附之意,此人便是我族弟桥瑁,诶,若不是此事,我桥家却哪里轮得到我来当这个家主。”

  “曹腾之孙?不就是曹操嘛!?那占卜之词是怎么说的?”萧远急问道,“不过,桥瑁桥大人”

  “偈语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桥瑁叹道:“时我桥家乃洛阳高门,竟要攀附一个宦官之孙,时人皆以之为笑谈,父亲大人却仍不为所动,言此乃天命所归。”

  “后来,汝南许子将听了此事,竟然也出山北上,为曹操占了一卜,竟有与我父亲赌赛之意,他给的偈语是……”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是不是?”萧远抢答道。

  “正是!此后我父亲便从此封甲收山,那许子将也把“月旦评”停了,竟从此销声匿迹于野。”

  “此乃何意?”

  “二人偈语,大有不同,许子将把偈语公布于世之后,便倒桥府来找我父亲,两人品茶论道,最后议定都将此卦作为毕生最后一卦,谁对谁错,要待后人评判了!”

  听完故事,萧远砸吧了嘴巴暗叹道,玄学,都是玄学啊,两大神棍洛阳之巅大战三百回合的感觉。

  “桥大人你刚才又为何说你给我占卜之后,便也要封甲了?”萧远突然想起此节,不禁奇道:“又没有别人给我算过。”

  桥瑁饮了最后一杯酒,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道:“你卦象太怪,吾又不小心贪多,却算的远了,我之余年能否看到,也是未知之数,故只能效仿父亲大人封甲以待其验,我若等不及,自会交代子孙去验,萧远你且回去,三日之后,你再来取占卜之偈语。”说罢便要往外走。

  萧远哪里放心桥其一个人回家,慌忙起身扶了,走到楼下,想起还未付账,只好说道:“桥大人,买单了,钱包在哪里啊,不带这样的啊,装醉逃单啊。”

  那伙计听了云里雾里,说道:“桥大人请客,哪里要自己付钱,明日里小的自会去门房处讨要,公子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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