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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丁巳年辛亥月辛丑日(公元1557年11月12日) 晴:(上)

  义者念有信,怨者恨无情。

  北直隶经的天过数日阴沉,终于拨云见日,开始放晴。

  荷凉与陆绎带领着几十名身着白衣的归云教教徒押解着我与荼独向着徐王墓进发着。

  荷凉的手段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的高明与狠毒,为了防止我们借机逃走,荷凉在我们临出发之际,将银针射入了我们身体的各个关节之处。

  虽然表面上看我们身体各处并无大碍,但针头以入骨髓,即便是长时间行走,都会感到阵阵疼痛,更不要说使用任何的武功了。

  不过也因此,我们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被死死地捆绑住身子,而是放任我们随意活动。当然,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荷凉突发善心,只是因为这样更方便我们为她探路罢了。

  我们行走了一日的时间。第二日的正午,我们一行人来至了徐王墓的墓前。徐王墓坐落在广平府境内的一座荒山之中,徐王作为大明国的亲王,这墓的规模自然不比多说。陵园居高临下,向阳濒水,四望山川回环,林木葳蕤,风景如画。

  我们刚刚来至徐王墓,一座硕大的牌坊便映入了我们的眼帘。继续向前走去,依次往北修神道、列石像生、建棂星门、筑内外城墙,棂星门东西两侧分别为宰牲亭、具服殿。外有一条东西河沟,为外御桥。

  过御桥为内城。南墙有三门,称陵门,中门独高,侧门较矮,系门洞式斗拱建筑。四周建围墙,为冰盘檐式砖石结构,墙体均用青砖砌成,异常坚固。内城墙的四角建有角楼,为守陵人员护陵之用。

  然不知为何,这徐王墓却宛如鬼城一般,莫说是守陵之人,即便是寻常的猎户,盗墓的贼人,亦没有一个,想来是因为那徐王死得太过于蹊跷,导致人们均认为徐王乃是鬼神索命,因而无人敢为他守陵。

  沿陵园三门而出,迎面方城明楼,下为须弥座,顶部是正方形平台,东、南、西三面建有女儿墙,北面则修建矮垣一道,东、西、北三面设石阶以通上下。明楼为歇山飞檐斗拱建筑,建在方城之上,四面辟门,明楼中立石碑一座,碑身正面刻楷书“中山藩徐王之陵”。

  我们一行人站直墓口,相互对视了一眼。

  荷凉看着,指了指墓口:“你们走在前面。”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倘若我很快就中了影月留下的机关而亡,你岂不是之前的工作全都白做了。”

  荷凉冷笑一声:“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快就让我失望的,做好你的事情,说不定我能最后给你一个痛快。”

  我叹了口气,与荼独并肩走在了队伍的前面,直奔墓口而去。

  墓道正直向南,外口宽,向里渐窄,呈外高里低斜坡状。墓道内筑有用石灰、糯米汁、豆汁混合浇铸的三道挡土墙,其中第三道墙亦称封门墙。

  荼独上前打算将将墙推倒,却被我一把拦住。

  陆绎看着我们问道:“你为什么要拦住他?不把这土墙推倒,我们如何继续向前?”

  我回过头,笑道:“荷凉教主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们弄到这里为你们探路,总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我们吧?各位想想,那人间炼狱既然被影月藏于这徐王墓中,那影月定然是来过这墓不止一次,但为何这墙却完好无损?”

  荷凉这时笑了出来:“我就知道,带你来这里总是没错的,从曹府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绝非一般的聪明之人,不过如果这墙有诈的话,我们只需离远一些用工具凿开就好了。

  我摇了摇头:“你把那影月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是这么简单就能破解的机关,那么他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机在此设计这道门了。”

  “行了吧,我看你就是在故弄玄虚呢!哪有那么玄乎!”队伍中的其中一名教徒大骂着走了上来,不管不顾的抬手去推那座土墙。

  突然,那名教徒的嚎叫声响彻整个墓道,只见那人的手宛如被烈火焚烧一般,逐渐的由红转黑,最后化为了粉末。

  在场的人看着那名教徒,均傻了眼,就连陆绎亦忍不住感叹道:“好毒的机关,好毒的手段。”

  荷凉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依旧冷冷地看着我:“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如果进入里面的方法了吧?赶紧带我们进去,我并不喜欢等待。”

  我叹了口气,随即从那名失去双手的门徒腰间抽出一把长刀。接着不断地在土墙附近轻轻地敲击着。

  果然,在土墙的一侧,能够听出墙后乃是空的。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了推身前的土墙,一道暗门顿时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微微一笑:“我也不太喜欢等待,咱们继续走吧。”

  说着,我与荼独迈步继续向前走着,而荷凉与陆绎等人则紧紧地在我们身后跟着。

  封门墙后为红色金刚墙,上部是用绿色琉璃砖、瓦筑起的门楼,墙面敷一层坚硬的红灰泥。门楼的上部、左、右、后三面附有砖砌的档土墙,与前面的挡士墙接齐。在门楼上又筑起一道东西长条形的护槽,顶上覆盖两层石条。而墓门则在金刚墙下部的正中。

  墓门以整块巨石做成,正面雕有纵横九排乳状门钉,门涂朱漆,门钉贴金,镶有铁质涂金铺首衔环,色泽鲜艳。门环以插簧式铁锁锁住。

  我们一行人立于墓门之前,仔细的观察着每一处的细节。

  陆绎感叹道:“以之前的情况来看,这墓门想必亦隐藏着什么暗道机关,一旦稍不留意,便会死于非命。”

  荷凉则冰冷地说道:“莜熙,我带你们来这里不是来观光的,还不赶紧想办法把这大门给我打开。”

  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墓门,随即捡起一枚土块掷向墓门,土块撞击墓门之后顿时粉碎。

  我见状,安心的走向了墓门:“这墓门及周围并未设下什么陷阱,看来影月对这道门很有自信啊。”

  说着,我抬手去摸那门环上巨大的铁锁,并仔细地观察着锁上的设计。只见那铁锁之上,并没有任何匙孔,而锁面之上,却有着六组数字锁,而锁的下方,则有一只小洞,想来一旦输入错了数字,这锁非但不会打开,反而会射出毒针之类的东西使开锁之人丧命。

  荷凉看着我:“这开锁的数字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并未回答,而是认真地思索着可能能成为密码的可能。

  陆绎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那影月来到这墓中藏东西的日子?”

  “不太可能,即便是真的,我们也无从得知那影月具体是何日来到的这里。何况如此简单的答案,不像是影月的风格。”我回答道。

  荷凉叹了口气:“如果猜不出来,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直接毁了这把锁,不是来得更快。”

  我摆了摆手:“这恐怕也行不通,我观察过这把锁,底部有着能够发射毒针的机关。既然如此,我想一旦我们将锁毁去,锁的内部定然还会有别的机关,如果只是毒镖、毒针之类的倒还好说,要是毒气之类的,那简直就是防不胜防了。”

  荷凉冷冷地:“既然如此,那你还不赶紧快猜。”

  我坐在地上,反复的思索着影月会用什么数字来作为开启这道锁的密码。此时此刻,我对于是否在帮助荷凉已经毫不在意了,影月在这里留下的重重机关深深的吸引了我,即便没有荷凉的逼迫,我亦会好好地与那影月斗智一番。

  突然间,我灵机一动,随即站起身来看向荷凉。

  “你知不知道,那影月将他的孩子带到石楼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陆绎嗔怪道:“莜熙,你是索命门中的人,这事连你都不知道,我们教主怎么会知道,我看你是问错人了吧?”

  荷凉却突然开口道:“丁酉年辛亥月丁巳日,也就是嘉靖帝十六年十月十一日。”

  陆绎惊讶地看着荷凉:“教主,你为何会知道……”

  “该问的你问,不该问的还轮不上你多嘴。”荷凉暗含杀气的打断了陆绎。

  陆绎见状,赶忙闭上了嘴。

  我点了点头,随即将那大铁锁拿起:“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未必就是正确的答案。这铁锁的射程范围有多广我亦说不好,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最好都躲远点。”

  听到我这么说,陆绎以及那十余名教徒连忙向后撤了几步,纷纷寻找能够作为掩体的东西。

  而荷凉却没有丝毫的动弹,反倒是向前走了几步。

  这时,荼独突然挡在了荷凉的身前,满脸自信的看着我准备开锁。

  荷凉见状,将荼独推到了一边:“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打开它!”

  我点了点头,随即输入了“壹陆壹零壹壹……”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动,大门上的锁瞬间弹开。我笑着推开了大门,向身后招了招手:“好了,解决了。我们可以继续向前了。”

  说着,我迈步走进了墓室之中。

  墓室的尽头为一座石门,两门之间有甬道相连,除门部为石料制成外,余为砖砌券顶,方砖铺地,四壁及顶部敷以白灰,壁上饰双条墨线。

  我与荼独仍旧走在队伍的前面,在我们的身后,荷凉与陆绎带着人紧随着我们。

  我一面走着,一面叹道:“荷凉教主,我着实想不明白,我们索命门到底与你们归云教有着什么样的仇恨?荷凉教主对我们索命门的了解,甚至比我们索命门的门徒还要清楚。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的话,只怕是只有曾经深入过我们索命门的人,才会有这般的清楚。”

  荷凉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我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些事情,你也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好了。”

  正说着,我们来至了石门之前。

  荷凉看着我:“好了,又该到你的工作了,前面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希望你这次能够快一些。”

  我仔细的研究着石门,突然一阵轻微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陆绎看着我:“怎么?这石门难道也有什么暗道机关吗?”

  我点了点头:“这道石门没有任何的线索,想要破解影月留下的这道谜题,恐怕需要时间。”

  陆绎狐疑地看着我:“莜熙,你不会再骗我们吧?之前那两道门也有机关,但却不像你现在这般为难。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搞什么诡计吧?”

  我冷笑一声:“你如不信,大可自己去试试。”

  陆绎之前见识过影月机关的厉害,自然不敢贸然上前。

  荷凉看着我问道:“那么,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荷凉教主既然对我们索命门如此的了解,想来应该是知道引虫蜜这样东西吧?”我问道  荷凉:“一种雕虫小技罢了,不过这和这道门又有什么关系?”

  我叹了口气:“荷凉教主,我有一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有所收获,的确,无论是武学上,还是智慧上,你都十分的优秀。但你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而这个缺点则会成为你复仇的最大障碍。”

  陆绎喝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教主怎么会有缺点……”

  “让她说下去。”荷凉摆了摆手,继续看向了我。

  我微微一笑:“这个缺点也许在你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但却往往会让你忽略掉一些事情。你的这个缺点就是太自我了,除了你自己,你不会去相信任何人。”

  荷凉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我笑道:“而我们则就不一样了,无论悲喜,我们总会选择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同伴,这样一旦自己万一有所危险,也能获得同伴的帮助。而你的香酥软骨散虽然是上等的迷药,但有个缺点,就是香味实在太浓了。”

  陆绎:“你这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荷凉这时脸色一变:“不可能,我检查过你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与你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相信我的同伴,而荼独虽然不会说话,但并不代表他不存在,你说是吗?”

  荷凉看着荼独,惊讶地:“你留下了记号?”

  荼独笑着看着荷凉,点了点头。

  “对了荷凉教主,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这道石门,没有任何的机关。”说着,我将石门一推,石门顿时被缓缓打开。

  就在荷凉惊讶之际,突然见,一阵嚎叫从她的身后声响起,只见一道身影飞窜到了我的身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仲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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