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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心火燎城

  赵毅的火炮轰击寿阳已经两个时辰了,却因为有晋商贩卖过来的水,泥,虽然城墙的外壳被轰得坑坑洼洼,但城墙的根基还是十分稳固的,祖大弼担心士气低落,便在孙之獬的催促下,带伤亲自坐镇城西指挥,让士卒驱赶着民夫修补加固城墙。

  曾玉清将扁担往地上一扔,抬头仰望暗沉沉的天色,吸了吸鼻子,刺鼻的硝石味和灰尘让他鼻头发痒,嘴巴受刺激分泌出唾液,他吐了口唾沫到布满老茧的手里,湿润一下即将干裂的手掌,趁机歇几口气。

  看着在街上巡视,脸上带着恐慌的绿营兵,他有点不屑。

  “没卵子的东西,白瞎了那一身好铁皮。”

  曾玉清低下头去低声嘟哝了一声,随后坚实的臂膀发力,又将担子抗在肩上,一颠一颠的朝着城下赶去,将石块放在地上,他遇见了个相识的民夫。

  “老曾,刚才有好几十支箭射了信进来,都被他们给收走了,我这里留了一张,这上面写的啥,俺不认得字,你给我说道说道呗。”

  这个民夫叫龚胜,诨号叫狗剩,是个死了婆娘的鳏夫,原先是砍柴为生,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儿倒是长得如花似玉,但龚胜害怕被清军给糟蹋了,紧紧藏在了家中不敢见人,曾玉清常笑他,把女儿献出去给个贵人,什么山珍海味吃不着,但龚胜一听这个准和他急眼。

  两人打闹好几次,也是近邻,相互都有帮助,像似一条漕里的驴和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什么话也说得。

  曾玉清接过纸张,看了几眼顿时就变了眼色,马上将纸就和弄成团,夹在兜腚布里,把在一边的龚胜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是干什么?”

  曾玉清准备解释,身后忽然发了响,本能的闭上了嘴巴。

  啪!的一声,后背火辣辣的痛。

  “驴养的,还不干活?当军爷的粮那么好吃的?”一名绿营监军见两人嘴碎,以为在偷懒,顿时抽了曾玉清一鞭子喝骂道。

  曾玉清也不辩解,将担子抗在肩上识趣的离开了。

  他最是懂这些人的心思,想当初他担任一标将领之时,手底下的人什么样的都有,知道这时候闹不自在,只不过是白送了性命罢了。

  担了足足二十多趟的滚石,曾玉清拿着做了标记的竹筹和清军的火头军换了三斤粮食。

  “告示上说不是五斤吗?这才多少啊。”身边有个年轻的民夫不悦的发问道。

  火头军是个四十出头的胖子,脸上带着冷笑道:“有啊,这里就有五斤,不信你随我进来称称?”

  “称称就称称,若是有假,我准去告发你!”这名年轻人胆子大,火气也不小,掂着粮布就跟着胖子走了进去。

  “这称上明明就两斤九两,连三斤都不......。”

  那个到字还没说出来,嗞啦一声,帐篷上就溅出一朵血花。

  胖乎乎的火头军,带着一个正在擦拭刀刃的军士出来,看着后面还在等待换粮食的民夫发问道:“还有没有要称称的?”

  曾玉清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回到破败的家中。

  熬完粥后,他打开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将里面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扶起来喂粥,妇人脸色苍白,但是面容和气质却良好从容,看得出之前的生活十分优越。

  她看着曾玉清肩膀上被担子摩擦掉的皮,心疼的直落眼泪:

  “玉清,我知你是个有本事的伟丈夫,你不该如此糟蹋自己的。”

  “你一个娘们懂什么。”曾玉清喝骂了一声,依然小心翼翼的给妇人喂粥,“你把身子养好了就好,别的事情少操心!”

  “可你一身好本事,光护着我一个人,不是都浪费了.......。”

  “爷自有分寸。”曾玉清开口打断妇人的劝阻,但看着妇人微微隆起的小腹,还是陷入了默然。

  “玉清,你对我真好。”妇人没发现曾玉清的异样,对他的呵斥不以为意,反而露出娇羞的红晕,将头轻轻靠在曾玉清的胸膛上。

  两人正情浓依偎之事,龚胜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正好撞见二人恩爱,一张方脸嘿嘿直笑,妇人顿时害羞不已,钻进被子把头蒙起来,把曾玉清气得不轻。

  “那啥,老曾,你还没和我那纸条上写的什么呢?”

  被龚胜提醒,曾玉清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从包腚布中取出纸条,拉着龚胜到旁边的灶房去,道:“打寿阳的人,叫赵毅,听我的旧部说,也是闯王的人。”

  “那你不认识?”

  曾玉清摇了摇头,道:“我真不认得,估计是哪些个后起之秀吧,当时我和玉儿走的时候也才是个标营的校官,虽然在闯王前都露不上面,但我肯定,那时候比我官大的,没有这个叫赵毅的人。”

  龚胜点了点头,也不去纠结,“那这纸上面还说了什么?”

  曾玉清眯着眼:“献城者,赏男爵,赐银万两,前过既往不咎。”

  龚胜闻言噢了一声,兴趣缺缺,“我还以为是什么好消息,这个是没我们什么份了。”

  “呵呵。”曾玉清笑了一声,“那也未必。”

  “你还记不记得,城北的百户张贵?”

  “怎么?你认识他。”

  “他原名可不叫张贵,你要想赚这个银子,我帮你啊。”

  “嗨,就算你能耐大,能使唤他帮忙,一个百户也不顶用啊,我们又不认识城外的人,先不说能不能成,就是成了,功劳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曾玉清拍了拍龚胜的肩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夜吃了只好畜生,要是你和我说你不知道从哪里出城,那我可和你翻脸了。”

  “这你都知道了。”龚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从袍子里拿出半截兽腿,“不过咱也没忘了你嘛。”

  曾玉清哼了一声,刚想说谁稀罕,但一想到怀孕的妻子,又改口道:“算你识相,我要不说出来,你可未必拿出来了。”

  看着龚胜嘿嘿笑,曾玉清顿了顿,又道:“也不白吃你的,你要能联络上外头的人,这个攻咱们两个就立了,但我话可说在前头,里头要找的关系可不少,到时候拿到手的好处肯定那么多。”

  “这我省得。”龚胜笑笑,“那我现在就去?”

  曾玉清听着城外的动静,想了下道:“缓两日吧,等到人心惶惶的时候更好办事。”

  “得,我听你的。”龚胜应了一声,离开了曾玉清的家中。

  见丈夫从灶房出来,床上的妇人这才从被窝中钻出来,崇拜的看着曾玉清道:“我就知道玉清有本事。”

  曾玉清嘿的一声,低头处理兽腿,自顾自道:“赶明儿咱娃娃出来了,也不好说他爹是个娘趴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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