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感受到男人身子的僵硬,她慢慢松开他,走到他的身前。
看着他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她长睫剧烈颤动。
“我知道,我的选择会伤了你的心,但小舅舅太可怜了,如果我也要和乔家断绝关系,离他而去,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司寒,在小舅舅婚礼上,我被绑架,小舅舅为了我连婚礼都没有举行,他对我是真的好,我已经失去了外婆,不能再失去小舅舅了。”
慕司寒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眼中滑落出来的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轮廓紧绷到极致,神情,也阴沉到极致,他一字一句,“所以,你就可以不要我了吗?”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刺进了她的心窝。
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她能感受到他的痛,但她却非常的无力!
“司寒,对不起。”南栀垂下长长的羽睫,声音哽咽,“我不能为了爱情,连自己的家人都要放弃。”
慕司寒听着她的对不起,瞬间像被点燃了的炮仗,隐忍维持的理智与风度都全然崩裂。
骨节分明的大掌使劲抓住她手臂,好似要将她捏碎,“你是认真的?”
南栀看着他眼里折射出来的幽冷寒光,她心底发颤,唇瓣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半响,她才喉咙涩哑的说出一个字,“是。”
爱情,应该随遇而安。
他们都需要时间去解决现实问题。
可是在这之前,她不想用任何承诺去绑架束缚他。
慕司寒颓然的松开她,将双手钞进裤兜,手指用力攥成拳头,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变幻换千。
无法相信,她是真的要离开他。
胸口好像被一只无形的黑手紧紧掐住了一样,难受闷窒得让他喘不过气。
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一时间变得扭曲又狰狞,漆黑狭长的幽眸深处,爬上了一抹骇人的猩红。
他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声音沉哑的道,“我知道现在这种形势,我们在一起还要面对不少困难,但是只要你不走,我会想办法——”
南栀打断慕司寒的话,她别过头,不去看他现在的样子,“不用想办法了,我已经决定了,你最需要我在身边的时候,我一直陪着你,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毕竟人生不是只有爱情……”
砰的一声,慕司寒将拳头,狠狠砸到了餐桌上。
几个餐盘以及喝到一半的红酒摔到落地上,发现清脆的声响。
南栀垂下眼敛,看着自己的脚尖,“慕司寒,我们好和好散吧!”
去他妈的好和好散!
慕司寒抬起长腿,一脚踹到餐桌上。
原来,她不辞辛苦,强颜欢笑,只是为了她的道别做铺垫。
两人静默了许久。
慕司寒突然上前,用力将南栀抱进怀里。
“你忘了,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里,用力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我不会同意你离开的!”
南栀心脏抽抽的发疼。
泪水,差点没忍住夺眶而出。
她闭了闭眼,一点一点将他搂在她腰间的大掌拉开。
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如刀绞,“司寒,可能我们两个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我不想做什么王妃,我觉得很累。”
“你放我走吧!留我下来,我只会不开心!”
慕司寒看着她去意已决的样子,漆黑的瞳孔一阵收缩,“我可以舍弃,那小楷呢?他是你儿子,你忍心离开他吗?”
如果是以前,南栀肯定会带小楷一起走。
但他现在已经适应王室的生活,在训练营里也表现优秀,他长大了,懂事了,将来他会理解她的!
“慕司寒,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相信,我不在,你会照顾好小楷的。”
南栀话音刚落,小脸就被慕司寒修长的大手用力捧住。
他额头抵上她额头,气息粗重,眼眶猩红。
他什么话也没说,低下头,狠狠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深入她的唇腔,勾缠住她的小舌用力吸吮,像是征战讨伐,来势汹汹,又仿佛要将她拆腹入骨。
南栀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呼吸微乱,但理智还在,她双手用力握成拳头,提醒自己,不能沉沦在他这个吻里。
她抬起手,用力将他推开。
慕司寒高大的身子,被她推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
他跌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去意已决的女人。
他用手撑住额头,薄唇边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我留不住了你,是吗?”
南栀没有说话。
可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唇角苦涩与嘲讽的弧度,不断加深。
他没有再看她,只是看着花园里的虚空一处,嗓音沉沉哑哑的道,“你有你的难处和想法,强行将你留在身边,不过是留着一具躯壳罢了。”
“我们一路走来,我强求过你的次数太多,你总觉得我不够尊重你,好,这次,我尊重你。”
他眼睛里的血红,越来越深,英俊深刻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宛若一汪结了寒冰的湖水,波澜全无,“只是你想清楚了,没有谁会站在原地等谁,你这一走,我亦不会再等你!”
南栀听到他的话,一颗心仿佛空了一般麻木的疼着。她怎会不知道,离了她,他还会找到更好,地球离了谁都能转,是她先放弃的,所有的后果,她都应该承担!
她牙齿轻轻打颤,好半响之后她才从牙缝里回了一句,“我知道,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了,你们便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幸福。”
慕司寒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眉眼间掠过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我的幸福不需要你来操心,要走的话,快点滚!”
他说完,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要将她撕成碎片!
南栀心里头涌上一股空洞般的恐慌与茫然,她紧紧地咬住唇瓣,看了他最后一眼,抬起重得好似灌了铅的双腿,沉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