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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封侯

  嘉信帝自然不会知道唐朝在想什么,他挥了挥手,袁公公立刻会意,迅速关上了门。嘉信帝抬头看着同样沉默喝茶的燕王李纲,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兵部侍郎郭镇,吏部考功司主司贺之蘅,已经在前日,畏罪自尽了。”

  燕王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依旧保持沉默。嘉信帝接着说道:“还有赵王身边的那位幕僚,已经被朕秘密拘押,若他背后还有人,朕自会交与你处置。”

  燕王这才放下茶杯,拱手道:“陛下圣明。”嘉信帝大笑两声,指着李纲说道:“你呀你呀,脾气还是这么倔,朕还以为,你不打算跟朕说话呢!”

  李纲淡淡说道:“臣不敢。”嘉信帝摆摆手让他坐下,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这些混账东西,领用朝廷俸禄,不思为国尽忠,反倒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克扣抚恤银子,欺凌孤儿寡母,朕本想将那二人凌迟处死,以慰大雍边军将士之心,还没来得及,居然被他二人畏罪自尽,算是便宜他们了。”

  李纲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那夏州牧……”嘉信帝一挥手,冷声道:“夏州牧虽无直接参与,但他冷眼旁观,隐瞒不报,实在可恶!看来他已是年老昏聩,难堪大用,朕已经让他请辞了,在你回夏州之前,他的请辞文书就会送到燕王府。”

  接着,嘉信帝有沉吟道:“至于赵王,虽说是朕的亲弟弟,平时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就当养了个废人而已,但是他居然敢向大雍军方伸手,朕自然不会轻饶他,朕已下旨,让他回京述职,这藩王就不要当了,在京里当个闲散郡王,安分度日,朕也算仁至义尽了。”

  李纲没有丝毫意外,点点头,又道:“陛下,那夏州牧的人选?”嘉信帝似乎早就想好了,想也没想直接说道:“这夏州牧人选暂时未定,由你先兼任吧。”这回不光是李纲,连唐朝都有些惊讶,因为这藩王兼任州牧,在雍朝历史上可是前所未有。

  嘉信帝看着他们俩,脸色如常:“怕什么?有朕撑腰,你尽管去做便是了,凭你李纲的本事,一个小小的州牧自然不在话下。”

  李纲随即起身,领旨谢恩。嘉信帝转身看着唐朝,笑着问道:“令岚,朕与你有几年未见了?”

  唐朝想了一下,答道:“回陛下,草民有七年未曾目睹龙颜。”

  嘉信帝不悦道:“什么草民?你也是我李家血脉,天潢贵胄,岂可自轻自贱?你可知朕为何下旨,召你入京?”

  唐朝摇了摇头。嘉信帝坐回书案后,脱了靴子,光着脚踩在地上,这御书房属实有些热,他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扇风,看着一本正经的唐朝,开口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束,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

  唐朝笑了一下,放松下来。嘉信帝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去年便已及冠,已经到了报效朝廷的年纪了,朕和燕王、齐王商议过,齐王和燕王本意是把你丢入行伍之中,自己摸爬滚打,慢慢历练。但是朕觉得,若是把你放到边军之中,一是有点大材小用,朕看过你的文章,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安营扎寨,前后策应,都见解独特,虽然有点纸上谈兵的嫌疑,但是颇有章法,朕想知道,教你兵法谋略的是哪位先生?”

  唐朝拱手道:“是学宫周全师兄。”

  嘉信帝哦了一声:“就是我大雍棋圣,淮州牧的次子吗?”

  唐朝点点头,说道:“正是。”

  嘉信帝长叹一声:“果然是雄才大略,可惜,不能为朕所用,实乃一大憾事!”接着,他又继续刚才话题:“还有,你是朕的堂姐,青黎公主的唯一血脉,万一你在军中有任何闪失,朕有何面目去见长公主?”

  唐朝神色十分平静,只是眼神却有些恍惚。

  嘉信帝接着说:“刚才何、赵二位大人说的话想必燕王和令岚也都听到了,我私下里与诸位大臣、军侯和将军门都聊过,大都认为雍朝虽然目前尚无大型战事,但是群强环伺,北方戎族蠢蠢欲动,朕听说牧马原僧格正雄已经获得军令,统帅犬戎、鬼戎、余无之戎等部大军,日夜操练,不日便会南下。”

  “至于东方大元,与我大雍乃是世仇,自大雍立朝以来,亡我之心不死,近年来与戎族结盟,戎族南下之日,便是大元西征之时!”

  “西方凉朝,虽说崇尚佛教,但在朕看来,那帮子和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插手朝廷政事,蛊惑愚昧百姓,算哪门子的出家人?威逼樾国准许他们入境传教,朕算是明白了,贾富贵为什么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大昭寺金身罗汉之位,破戒还俗了。依朕看,不出三年,凉朝就要借口出兵,攻打樾国了。所以,这凉朝,也不得不防。”

  说道这里,嘉信帝有些口渴,将杯中的茶一口喝光,连茶叶都嚼碎吞下。这是他在当王爷的时候便养成得习惯。

  嘉信帝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又说道:“可是现如今,我大雍兵强马壮,国富民强,倒也不惧。只是江湖中人,不听号令,屡屡犯禁,视朝廷法度为无物,着实可恶!”

  “朕决定,按照何辅堂何尚书所言,来一次巡狩江湖,把那些江湖匪类一网打尽,还我大雍一个海清河晏!”

  李纲皱了皱眉头,拱手道:“陛下难道要亲自主持?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万金之躯,不必如此亲力亲为!”

  嘉信帝摇了摇头:“朕当然不会自己动手,朕打算派令岚代朕,巡狩江湖,带兵碾压!”

  李纲和唐朝齐齐变色,李纲道:“陛下,万万不可,令岚年纪轻轻,又未立寸功,声望不足,难以服众,恐负陛下所托!”

  唐朝也拱手道:“陛下,……”不等他说完,嘉信帝边挥手打断了他:“服众?令岚身负皇命,谁敢不服?正是因为他寸功未立,朕才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一展平生所学!青黎公主一介女流,都能带兵打仗,上阵杀敌,建功无数,令岚子承母志,有何不可?皇室宗亲,应该粉身碎骨,报效朝廷,岂能瞻前顾后,畏缩不前?”

  唐朝满脸无奈,李纲却依然坚持:“陛下,臣认为令岚并非最佳人选,朝堂之上尚有十一位军侯,更加良将无数,他们比令岚更适合!况且令岚一介布衣,替陛下巡狩,名不正言不顺,确实不妥!还请陛下明鉴!”

  嘉信帝拍了拍额头:“朕差点忘了,令岚既然已经回京,就应该认祖归宗,恢复身份,青黎公主的亲骨肉,断然没有流落民间的道理。朕准备封令岚为大雍一品军侯,执掌两万神策新军!”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饶是李纲都有些目瞪口呆,唐朝一脸不敢置信!

  嘉信帝笑了起来:“怎么?不相信?君无戏言。况且这件事朕和齐王打过招呼,他的意思是只要令岚同意,他没意见。朕问你,你愿意当这个一品军侯吗?”

  李纲知道大局已定,心底叹息了一声,坐会椅子,一言不发。唐朝心里还有些晕晕乎乎,下意识起身行礼道:“唐朝遵旨!”

  嘉信帝龙颜大悦,抚掌道:“好!好!好!朕这就命礼部拟旨册封,不愧是我皇室才俊,既然身负皇恩,就要殚精竭虑,报效朝廷,万万不可懈怠!来人,备宴,朕要与燕王、令岚庆贺!”

  酒宴结束,已是深夜。宫里太监将李纲和唐朝送到朱雀门,二人一路沉默不语,看起来心事重重。

  踩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唐朝似乎清醒了一点,挥了挥袖子,想要驱赶满身酒气。李纲身上酒气十足,眼神却十分清明:“你说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嘉信明摆着是让你当出头鸟,大哥居然还答应了。”

  唐朝吐出一团白雾,无奈道:“大哥行事,想来天马行空,让人捉摸不透,估计是他另有深意吧。”

  李纲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此时已成定居,看来你又得去江湖中走一遭了。”

  唐朝笑了起来:“那也没什么不好,我本是江湖中人,从江湖中来,到江湖中去,倒也可行。”

  李纲弹了一下唐朝的脑门,唐朝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捂住额头。李纲皱眉道:“别嬉皮笑脸的,这件事好坏参半,你自己掂量清楚,反正到时候肯定会得罪一大批人。所幸天下十大高手中,我大雍只有公孙一人,而且还无门无派,孑然一身。要不然,我死都不会让你掺和进来。”

  唐朝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十大高手都是些什么境界?”

  李纲说道:“化形,炼气,承意三境,分别练体、气、意,武夫体魄最为关键,经过着三境,窍穴渐开,经脉循行有道,方可贮存真气。定神境,练就武夫一往无前、万夫莫当之神意,照海境,则是全身窍穴经脉渐成气候,气机如万流归宗,奔腾入海,此境武夫,真气最盛,往往流泻于外,故一招一式皆能引起天地变化。”

  “藏真境,顾名思义,藏精气而不泻,真人不露相。真气藏于内,厚积薄发,所以此境武夫,看着气势平平,与凡人无异,实则精华内敛,一旦外放,则一发不可收拾,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破开天人之隔的三境,我未曾见过,所以不好妄言。”

  李纲沉思片刻,说道:“根据千机阁的说法,天下第一的柳永,自然是归元境,那第二的大朔军神想必也和他差不多,公孙既然能和柳永不相上下,也是归元境才对。”

  “天下第四的僧格正雄,和着三个人应该有不小差距,最多是无相巅峰,至于何时破境,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天下第五的崔人玉,一人一刀,便压的景山剑宗二十年抬不起头,只是败于柳永后便不知所踪,应该也早早破开了天人之隔。”

  “天下第六的大朔亲王杨元龙,应该还是藏真境,不过此人的藏真境,大有不同,不可等闲视之。”

  “天下第七,元朝不周山归有光,号称不周山开山以来最强的一位山主,他可是对纪先生闯山一事念念不忘,估计两人迟早会打一架。”

  “天下第八,大昭寺酒肉和尚贾富贵,如今已是破戒还俗,一身修为不容小觑,曾经被大昭寺数位佛宗大能联手围攻三天三夜,贾富贵只是盘膝而坐,默诵佛经,毫发无损。他应该和你苏师兄走的是一个路子。”

  “天下第九,就是梁山上的巫族圣女了,按理说应该是无相境,可是体质孱弱,不善厮杀,空有境界,所以排名第九。”

  “至于天下第十的王半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连千机阁对他也知之甚少,估计也是藏真境。”

  李纲一口气说完,眼神恍惚:“十大高手,这等人物,便是听到他们的故事都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若有朝一日,能对坐痛饮,也是一大幸事!”

  唐朝抬头看着满天的雪花,高声笑道:“笑谈人间蛟龙气,醉揽风雪入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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