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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动手了

  发展、挑选、操控眼线,是特工人员的基本技能。

  在外人看来很不容易。可专业间谍做起来并不复杂,就是按流程操作。

  专业间谍通过言行举止、知识结构、身份习惯、生存现状、性别年纪等维度的观察分析,就足以画出对方的人格肖像。

  人格肖像分为五大类、十几个小类。绝大多数人的人格肖像,都在这十几个分类之中。

  然后根据人格肖像,针对性的使用相应手段。

  手段有很多种,可以单一使用,也可以组合使用。

  利诱,始终是最常用,对大多数人都有效的手段。

  从方鉴开始,朱寅已经在本乡发展了十八个眼线,核心监视目标就是三大家族。

  潜伏在王家内部的眼线就有三人,还不算龚这个潜伏王家的白莲教主。

  朱寅指着一张纸条,对清尘说道:

  “这是王家大院二管家的消息,说王朝阙的心腹巴巳,秘密令人买了一些硫磺等爆燃之物...”

  “昨夜王主簿回来,忽然说要公务繁忙,要调镇上的乡兵,却巡视江面...”

  “还有这条,王朝阙突然给巴一笔银子,账上支出了一百两银子...”

  “再看这条。巴巳的小厮今天去了我们的工地,和匠人们东扯西拉...”

  “巴已去了青云观,询问三日之内是否有雨...之前来要求我们转租的,就是巴已派来的...”

  “距离工地最近的季家,今日来了两个借宿的外地人,说是来东山寺上香的...”

  随着朱寅将一条条看似不相干的信息连接起来,宁清尘也明白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些迹象表明,王朝会派人纵火焚烧工匠的窝棚。

  一旦死伤惨重,那朱寅和姐姐作为雇主,就逃脱不了干系。

  朱寅又指着一个纸条,“这上面说从昨天开始,有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认识了在工地上管理厨房的靳云娘,和靳云娘套近乎。”

  “靳云娘似乎对他也很有好感,今天还让他给自己帮忙做事,他倒也殷勤,一副美人欢心的样子。”

  “再看这条。前天晚上巴已见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外地男子,那男子是个药师...”

  “这些信息综合在一起,说明王朝阙是两手准备。一手准备纵火,一手准备投毒。无论哪一招凑效,我们都完了。”

  宁清尘打了个寒颤,抱紧了朱寅的脖子,“那怎么办他要是今晚动手...现在已经黑了。”

  “不急。”朱寅冷笑,“现在工地上还在忙着呢。就算他们今晚动手,怎么也要等到夜深人静的后半夜。咱们就设下伏兵,守株待兔。”

  “至于靳云娘...”朱寅眼睛一眯,“就看她的选择了。她的生死,在她自己的手里。如果她见色忘义,那就怪不得我们。”

  宁清尘听到这句话,不禁替靳云娘捏了把汗。

  云娘,你可千万不要见色忘义啊。

  宁清尘很清楚,特务的手段有多狠辣,根本不会容忍叛徒。

  之前朱寅潜伏在姐姐身边,是准备一旦姐姐出卖机密,就连姐姐也干掉的狠人。

  这种冷血动物,为了任务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朱寅说完,就叫来了康熙兄弟,安排了下去。

  清尘等到康熙兄弟离开,还是担心的说道:

  “就算抓到现行,也很难证明和王家有关系鸭,纵火者肯定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雇主是王家。”

  “没有证据证明纵火者是王家雇佣的,我们又能把王家怎么样呢”

  朱寅小脸上满是杀机:“要什么证据只要知道王朝对我们下手,那就是他的死期!”

  朱寅刚刚秘密安排下去,又让人将靳云娘叫来。

  很快,身穿米色褙子的靳云娘就来了。

  “主公。”靳云娘一进来就道个万福,“主公有何吩咐”

  “云娘这两日辛苦了。”朱寅呵呵笑道,“坐下说话。”

  宁清尘看着人畜无害、若无其事的朱寅,忍不住看了一眼靳云娘,清澈的眸中带着和婴儿不相称的担忧。

  靳云娘在机子上坐下,两手有点紧张的捏着衣角。

  朱寅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小大人似的说道:

  “云娘啊,接下来几个月,工匠们的伙食,你就多操心了。我拨你一百两纹银,米面菜蔬肉蛋,全部由你负责,工匠们不但要吃饱,也要吃好。将来再请他们,他们就更卖力了。”

  朱寅等于是把所有人的后勤采办大权,交给了靳云娘。

  靳云娘道:“是。主公放心,俺一定好好做事,不让主公操心,主公一心读书便是。只要不是大事,俺就不会麻烦主公。”

  朱寅点点头,“帮厨的人手够不够还有什么难处么有就直接说。

  靳云娘摇摇头说道:“人手够用了。暂时没有什么难处,俺还都顾得过来。

  朱寅神色玩味,目光闪烁,等了一会儿没见靳云娘说什么,就笑着说道:

  “好,那你去忙吧。匠人们点灯干活,也算尽心尽力,给他们加顿夜饭。”

  “是!”靳云娘站起来,“俺告退了。”

  朱寅看着靳云娘的背影,目光有点漠然。

  宁清尘伸出小手,抓住朱寅的胳膊,奶声奶气的说道:

  “如果云娘真是犯了糊涂,能不能饶她一命鸭她跟了我们这么久。”

  朱寅叹息一声,“对不起清尘,我不能答应你。叛徒,一定要受到制裁,不能留,这是组织纪律。我说过的,生死在她自己手里。”

  宁清尘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小脸上满是批判的冷笑:

  “你和我姐姐,都是一样的人。你们喜欢主宰别人,掌控别人的命运。”

  “你们不给别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轻易裁决同类的性命,缺乏起码的人道主义关怀,所谓逆我者亡,其实是绝对的利己主义暴君。”

  朱寅神色漠然,“清尘,你可以骄傲,可以清高,可以批判,那是因为,你姐姐把你保护的很好。”

  “在一个混账的社会,我们不去掌控别人,就会被别人掌控,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包括皇帝。没有原则的仁慈,可能会让我们万劫不复。”

  宁清尘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千工拔步床,“我不和你争,夏虫不可语冰。你们这种人就算当了皇帝皇后,又能比封建君主好多少还不是唯我独尊”

  朱寅没有再说话。

  有句话他认同:夏虫不可语冰!

  靳云娘回到工地上,立刻安排一群小学员,淘米洗菜。

  一个长身玉立的英俊男子出现在她面前,笑容和煦的说道:

  “云娘,你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靳云娘温柔的展颜一笑,“什么”

  男子小声道:“云娘,你是个好女子,我昨天见到你,就彻夜难眠。只要你愿意,我就为你赎身。我还没有娶妻,家里有田有地...”

  靳云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大脚,神色赧然道:

  “俺有什么好真不值得你这样,你还是走吧。咱们才认识两天,你便如此...”

  那男子肃然道:“俗话说的好,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你我虽然才相识不久,却一见如故。我未娶,卿未嫁,这便是天定良缘。云娘,只要你点头,我就为你赎身。”

  靳云娘抬起头,目光亮晶晶的,“你如果真有诚意,就那先回家禀告父母,只有令尊令堂同意,你才能来赎我。’

  男子神色欢喜,“好云娘!你果然是个有主意的,我没有看错你,我今夜就回家禀告父母,你等我的好消息!”

  靳云娘含羞带怯,“陈郎,俺就信你一次,你莫要挑逗,寻开心。

  “云娘放心!”英俊男子说道,“我对你一心一意,岂敢以此开玩笑你只管等我好消息罢!”

  说完就兴冲冲的转身离开。

  靳云娘送他出去,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回转。

  不久之后,就有人禀报朱寅了。

  朱寅对坐在床上的宁清尘道:“你也听到了,云娘可能已经瞒着我们,和情郎互定终身了。”

  “他们两人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两人已经有了某种约定。”

  “所谓女生外向,女子一旦属意哪个男子,心里就会向着他。何况,我还不是她的父母。你觉得她会怎么选”

  “任何组织,最危险的始终是内鬼。靳云娘若是为人所用,就会成为我们身边的奸细,也是定时炸弹。”

  宁清尘板着小脸,“她只是在谈恋爱而已,还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吧”

  “暂时没有。”朱寅冷笑,“可只要她为情所困,背叛是迟早的事。她才十五岁,情窦初开,你觉得她禁得住美男计的哄骗”

  朱寅正说到这里,忽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门外,说话的声音才响起来:

  “兰察,主公睡下了么他有事主公禀报。”

  是云娘的声音!

  “嘻!”宁清尘忽然笑了出来,看着朱寅满是讥讽之色。

  朱寅不由一怔,神色顿时变得玩味起来。

  随即,门开了,靳云娘带着一身夜色入内。

  “云娘。”朱寅放下《春秋》,“你怎么又来了之前不是说没事么”

  云娘说道:“有件事,本来就想禀报给主公知晓。只是八字没一撇,说出来大惊小怪,怕主公耻笑。不过,刚才事情有变,还是要连夜禀报主公。

  说到这里,她神色有点羞涩。

  朱寅心中一松,“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云娘道:“昨天有个姓陈的男子......”

  云娘把事情讲了一遍,末了说道:“俺知道他不怀好意,是刻意接近,也就是陪着演戏,看他想做什么。”

  宁清尘忍不住笑了起来。

  靳云娘不知道她笑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婴儿能听懂自己话。

  朱寅问道:“云娘,你为何知道他不怀好意难道他有破绽”

  靳云娘笑道:“他刚来的时候,看见了帮厨的几个小姑娘。因为几个小妹子都是大脚,所以他目露不屑之色,这种不屑之色,刚好被发现。”

  朱寅明白了,“你也是大脚。”

  靳云娘点头:“他既然鄙视大脚女子,又怎么会对他真的有意难道他的大脚不同当然是伪装。”

  “还有就是,他既然家世不错,长相也不赖,为何年过二十还没有娶妻即便真没有娶妻,又怎么忽然就出现在他面前,还对他一见钟情”

  “俺从小命苦,知道人心有多恶,不是没心眼的人。他既然存心不良,俺就哄哄他,且看他搞什么鬼。”

  “直到刚才,才猜测,他故意接近,给迷魂汤,可能是要利用,对主公不利。”

  朱寅闻言,不禁对云娘有点愧意,他亲自给云娘斟了一杯茶,“云娘,你做的很好。更让我高兴的事,你能保护自己,不会被人蒙骗。”

  云娘微微一笑。看着小大人似的朱寅,心中充满了温暖慰帖。

  虽然主公是个神童,说话做事像个大人,可在她心中,主公就像是弟弟一般。

  她的命是主公救的,是主公让她活的像个人。哪怕是死,她都不能让心中的这个弟弟,受到伤害。

  云娘道:“俺倒是不在意他骗俺,俺就是担心他对主公不利。毕竟咱们是外来户,和本地大户都不对付。”

  朱寅神色释然,“云娘姐姐,你是个眼明心亮的人啊。说到此事,我刚好要给姐姐说,姐姐的婚事我不干涉。”

  “姐姐相中了什么人,只要人品过关,我就送一份厚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大嫁。”

  靳云娘很不好意思,不过心中也很高兴,赧然说道:“那俺就谢过主公了。只是,此事该如何处置”

  朱寅道:“虚与委蛇便是,演戏而已。只要他占不到你便宜,口头上都应着。”

  靳云娘嫣然一笑,“好,俺心里有数了。”

  等到靳云娘离开,朱寅不禁幽幽叹息一声。

  “女人之心,真是诡谲莫测啊。我这个老牌特工,至今摸不着女人的心思。”

  “漂亮的女人多半都善于骗人么那个姓陈的家伙,自以为奸计得售,却不知道被云娘骗了。

  “他,太小看女人了。”

  宁清尘笑嘻嘻的,奶声奶气的说道:

  “所以鸭,你是错怪云娘了。你们这些狗头特务,就是疑心病重,看谁都怀疑是内鬼叛徒。”

  “行行,是我错怪了。”朱寅很是开心的笑道,他爬到千工拔步床上,“我不是说了嘛,将来让她风光大嫁。”

  他躺在床上,忽然心中一阵空落落的。

  因为采薇走了。

  宽大的千工拔步床上,只剩他和宁清尘。

  宁清尘可怜兮兮的说道:“小老虎,你说,我姐姐到哪里了”

  朱寅有点惘然,语气也有点低落了,“顺江东下,一日数百里,应该过了扬州,快到松江了。

  眼见泪点低的婴儿又要落泪,朱寅赶紧抱过来,“好了,你不要掉金豆子了,她又看不见。”

  宁清尘依偎在朱寅身边,很快就沉沉睡去。

  朱寅却是毫无睡意,反而越来越精神。

  他的小拳头握紧。

  崛起本乡的第一仗,就从王家开始吧。

  先下手为强!

  王朝阙,这是你找死。

  一夜无事。

  朱寅判断的没错,王家还没有正式动手。

  但应该就在数日之内了。

  一大早,朱寅就又做了一番布置,这才带着吃饱奶的宁清尘去上学。

  当晚,康熙秘报,已经布置好了。

  第二天休假,朱寅没有去国子监,而是准备去镇守府,拜见便宜姑父田义。

  至于要和田义说什么.....

  那当然是告密了。

  这是他来到明朝以来,第四次告密。

  还没到田义的镇守府,就遇见南京百姓送别海瑞。

  果然,海瑞是今日北上。

  一群群的百姓涌向外城,聚集在玄武湖畔,人山人海,数以万计!

  九月初七的早晨,秋风萧瑟,清霜幽冷。

  海瑞一身布衣,白发苍苍,对着送别的百姓长揖行礼,不发一言。

  成千上万的百姓,风吹麦浪般跪倒,呼声惊天动地。

  “海青天!”

  “海青天慢走!”“

  “海公保重!保重啊。”

  很多人忍不住失声痛哭,挥泪如雨,霎时间哭声响彻玄武湖。

  送别的官员看见这一幕,相对失色。

  海瑞跪了下来,对着人山人海下拜。

  一人,和千千万万人,对拜!

  朱寅抱着宁清尘,站在马车上,遥遥看着这一幕,默默无言。

海老爹,我没有说错吧  百万黎民挥离泪,十里驿站哭长亭。

  老爹,好好活着,咱们北京再见。希望你老长命百岁。

  海瑞三拜之后,白发萧萧的仰望青天,目光苍茫无比,自言自语道: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何厚于我,何厚于我。”

  “上苍,但愿百姓有朝一日,真正得享太平盛世。但愿天下百姓有朝一日,真正得享太平盛世!”

  “瑞,泣血上陈!”

  说完,海瑞猛然站起,毫不犹豫的登上马车。

  马车终于动了。

  “海青天呐!”

  数万人一起呼喊,惊动天上的大雁唳声阵阵,映照在玄武湖中。

  送别的田义忍不住说道:

  海瑞往北去,

  大雁往南飞。

  千古唯一拜,

  天下只此回。

  海刚峰啊海刚峰,在下很是羡慕你,可是你能做到的,在下却永远也做不到啊。

  呜呼哀哉!

  天下之幸,因有刚峰兄。

  天下之悲,因有刚峰兄。

  保重吧,等你离开南京,在下要做让你必怒之事了。

  到那时,在下等着你的弹劾。

  田义也抬首望天,目中有点悲凉。

  海瑞一走,南直隶就是腥风血雨。海瑞,你在维持大明纲纪,可是只有你,不行啊。

  海瑞的马车渐渐远去,可是人群却一直跟着相送,哭声不绝。

  南京官员们神色肃穆。唉,做官要是做到这一步,也是宦道成圣了。

  众官员一起朝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拱手行礼。

  即便其中的贪官,此时也忍不住心生愧意,回首此生,意兴索然。

  快到中午了,送别的人群才逐渐散去,让南京的秋天更加惆怅。

  朱寅直到此时,才进入镇守府。

  谁也不知道,他和田义都说了什么。

  只是说了很久。

  朱寅出了镇守府,眯眼看着九月的秋阳,忽然笑了。

  海老爹,对不起。

  我不是个君子。

  朱寅当然不会参加抄家。他前程大好,名声很重要,不能糟践。

  这种事,他只会躲在幕后!

  王家大院。

  王朝阙兄弟二人正在秘议,灯光之下,两人脸色阴晴不定,犹如鬼魅。

  “大哥。”王主簿说道,“巡检司的兵,我已经借故调走了,村中出了任何事,我都没有失职责。”

  “我担心的不是庄知县。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我们如何。我担心的是之前送朱寅回来的宦官。”

  王朝阙阴阴一笑,“老二啊,你这种文官还是胆子小了。不过几个小宦官而已,南京城中,无权无势的落魄小宦官,还少了”

  “张家还有小火者当内院奴婢呢,算的了什么朱家小儿若是真有那等权势,他当初为何还要租房还要花银子入籍打点”

  “明摆着,这小子自知是外来户,怕被我们欺负,故意狐假虎威,虚张声势呢。”

  “我寻思,孔九郎应该是被他阴了。绿头陀怎么说”

  王主簿摇头:“我的人没有见到绿头陀。绿头陀说生了病,暂时不见客。”

  王朝阙冷哼一声,“这个杂种,居然开始不听话了。看来,他这个宝华山主,是抖起来了。”

  王主簿冷笑:“且暂时由他。他要是真不听话,自有人动手除掉他。”

  “大哥,那块地真有那么重要么为了那块地,对付无冤无仇的朱家小儿,到底值不值”

  王主簿是江宁主簿,很有权势。他不是心软,考虑问题始终是值不值。

  “值!”王朝阙道,“那个风水大师告诉我一个秘密。你知道那块地,有什么来历么”

  “什么来历”王主簿知道大哥很信风水,他也很相信。

  很多人都信。

  可是大哥之前只说那块地风水很好,究竟有多好,却没有明说。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秘密吗  王朝阙幽幽说道:“你记得建文的下场么”

  “建文的下场”王主簿一怔,“当然知道,建文帝当年在宫中自焚而死啊。”

  “自焚而死”王朝阙冷笑,“建文性格懦弱,优柔寡断,是能够自焚而死的人吗”

  “他岂不知,失位之君是什么下场眼见大势已去,他岂能束手待毙毕竟是做过四年皇帝的人,他岂能甘心”

  “他营造自焚假象,成祖也乐的接受自焚之说。可如果成祖真的信他自焚,为何又一直在找他,担心他逊国伏戎”

  “可见,成祖也知道,自焚是假,逃走是真。”

  王主簿惊讶道:“大哥的意思是说,那块地和建文帝有关”

  王朝网点头:“那个风水大师告诉我的秘密是,建文帝当年不是没有修建陵墓,其实是在秘密修建地宫。”

  “那个地宫,就在周家这块地下!”

  “什么”王主簿难以置信,他是举人出身,知道建文帝在位四年,并没有修建陵寝。

  按道理,帝王一登基,就应该选定陵墓龙穴,筹备修建自己的山陵。

  可是建文是个例外。

  建文帝之所以没有修建陵寝,当然是发生了靖难之变,无暇他顾。

  可是大哥居然说,建文秘密修过陵寝!

  王朝网继续说道:“成祖起兵前,建文就选好了龙穴。还没有动工,成祖就起兵了。他怕陵寝秘密泄露,被成祖请高人魇镇,就只能秘密动工。’

  “那几年,其实一直在修地宫。青桥里的百姓,本来就是守陵的。”

  “后来,眼见北军越来越势大,建文为了后路,干脆在地宫中修建通道,一直通往城里宫中,预备逃走。”

  “因为通道在地宫中挖的,所以无人知道地道的存在。后来,建文果然从通道出城,再从地宫出去,在山下的深涧中,乘船进入长江,直入大海!”

  深涧!王主簿立刻想起来,东山脚下的深涧。

难道,建文帝是这么逃走的  王主簿难以相信,“如此说来,建文的地宫和皇宫,是被一条地道连接在一起这是绝无仅有的阴阳龙脉啊。”

  “可是,如此机密,那位阴阳大师,是如何得知他为何告诉大哥”

  王朝阙笑了,笑的无声无息。

  “朱寅搬来的前三天,我在东山打猎回来,遇到风水大师罗无名,正在周家别墅外看风水,他的表情很是激动。可他看见我,立刻装作没事人一般,可惜我已经起了疑心。”

  “罗无名可是风水鬼师啊,而且出身风水世家,乃是九世风水大师。”

  “我请他到府中,好酒好菜招待的套话,可是他却不说实话。他越是敷衍,我就越是知道他有秘密,于是...”

  王主簿懂了,“于是大哥就干脆严刑逼供,拷问他秘密”

  王朝阙点头,“带到地牢一用刑,他什么都招了。还从他的褡裢里面,搜出了一副建文时期的秘图。原来罗无名的祖上,就是帮助建文寻找龙脉的人,当年在钦天监任职。”

  “问清楚秘密,我就杀了他灭口。第二天,我就派人去城中,打听这块地是哪家牙行代管。

  “查了两天,等到查出是哪家牙行代管,正要租过来时,却被告知,已经被租给两个孩子了...”

  “本来,我想借刀杀人,可惜孔九郎无能,绿头陀没有下山。数日前,我让老巴派人见朱寅,想要加钱转租过来,谁知他不肯。”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原来如此。”王主簿点头,“是那小子找死,短命鬼。为了那块地,完全值得动手。可是就算除掉朱寅这个租户,地也不是我们的,周家愿意卖么”

  王朝阙笑道:“先租过来嘛。租过来之后,再慢慢来,迟早是我们的。总之,这块地必须先拿到手里。这等宝地,一定会出大人物。”

  “今夜一动手,两招内外必杀,只要有一招凑效,朱家就灰飞烟灭了。”

  “朱家的那个婢女,已经答应下毒了。等毒死了朱寅等人,一把火干干净净。”

  “秋天干燥,水火无情啊,和谁也没有关系。”

  王主簿抚须点头,“眼下已经动手了吧可是老巴会不会到时泄密”

  他做了一个动作,“留下他,怕是将来坏事啊,毕竟这么多条人命,国法难容。”

  王朝阙冷笑不已,“你以为我还会留着老巴做完了这件事,他就只能除掉了。这十几年,他吃王家,穿王家,也该以命相报了。

  王主簿这才放心了,“还是大哥周密,向来滴水不漏。”

  王朝阙道:“半个时辰之内,老巴就能来复命。他也活不过今夜了。”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就在王家兄弟夜谈之际,几个人悄悄潜入朱家工地。

  几人慢慢靠近窝棚,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忽然周围的灯一起点亮。

  几人顿时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与此同时,正在附近磨坊中蛰伏的陈药师,也在等待靳云娘的消息。

  成功骗取靳云娘的信任之后,他眼见云娘对自己言听计从,满心期待,终于交给她一包毒药。

  让她毒死朱寅和他的小姨子,护卫。

  理由是,朱寅肯定不同意赎人,干脆趁他年幼,结果了他。

  靳云娘犹豫了很久,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

  今夜就会动手!

  正在他期盼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陈药师心中一喜。

  来了!

  必然已经得手。

  只要她得手,就直接杀了她灭口,尸体埋在磨坊里,神不知鬼不觉。

  可笑这个愚蠢的女人,还以为自己会娶她,真是痴心妄想。

  就凭她一双大脚,做妾都不够资格!

  “蓬”的一声,门顿时被撞开,一个美丽少女打着灯笼,幽幽站在门口。

  是靳云娘!

  陈药师吓了一跳,刚要说话,靳云娘背后就走出几个人。

  一个魁梧大汉,一个垂髫童子。

  “陈药师”童子用灯笼照着他,“你好啊。吓到你了吧抱歉。”

  PS:今晚八千多字啊,蟹蟹支持,晚安!我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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