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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各方反应,众生百态

  五月廿七,旧相致仕。

  六月十一,新相上位。

  相位更替,相权过渡。

  消息传出,自是不免惊起轩然大波!

  就连国子监的报纸,也少有的有了“哄抢”的现象。

  毕竟,这可是涉及宰辅大相公的更替。

  宰辅大相公!

  何为宰?

  主宰,治理!

  何为相?

  辅助、辅佐!

  宰辅大相公,也即辅佐君王主宰天下的人臣。

  简短的称呼,蕴含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权力。

  一言一行,皆为治政国策。

  一举一动,皆为政局风向。

  这样的人物,关于江山社稷,涉及人选更替,自是惹人注目不已。

  以往,报纸尚未普及,政局消息较为闭塞,市井百姓、小官小吏也就可能知晓一丁点皮毛,还不一定准确。

  如今,报纸普及开来,就连市井百姓、小官小吏也有资格知晓“第一手”的庙堂政局。

  这就更是为相位更替添上了一把火,人人热议,惊叹不已。

  其中,热议点无非为二:

  其一,新相江昭,仅是三十二岁!

  三十二岁的大相公!

  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与史书上有名的“年少得志者”相角力,也绝对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春秋战国至今,有名的年少得志者,无非三人:

  甘罗、霍去病、周瑜!

  三人中,甘罗长于口舌,十二岁就游说列国,为秦赢得十六城,受吕不韦破格拜“上卿”。

  由此,也就有了甘罗十二拜相的典故佳话。

  但,上卿是上卿,丞相是丞相!

  十二拜上卿不假,但终其一生,也未曾真正拜相。

  由此观之,未必可与江大相公相媲美。

  霍去病长于兵略,二十一岁拜大司马骠骑将军。

  然而,从常规意义上讲,霍去病是外戚!

  并且,骠骑大将军较丞相而言官位也低上不少。

  丞相、宰辅大相公,肯定有区别,但区别并不大。

  丞相和宰辅大相公,本质上都是代指特定时期的中枢掌权者。

  丞相,本质上是与太尉、御史大夫合称“三公”的具体官职,为中枢最高行政长官。

  宰辅大相公,本质上是对“辅佐君主、总揽政务”、执掌中枢行政大权的官员的称呼,偏向于称呼,而非官职。

  这主要是宰辅大相公的官职并非是“宰辅大相公”的缘故。

  宰辅大相公仅是称呼,其真正官职其实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内阁首辅、枢密院枢相三位一体。

  这就是丞相与宰辅大相公的区别。

  除了本质上是官职和称呼的区别以外,并无太大区别。

  也因此,霍去病位低于宰辅大相公,且是外戚,有幸进之嫌,自然也不一定真就压得住大相公江昭。

  江东周瑜,文武兼修。

  此人,三十四岁任“中护军”一职。

  大相公江昭三十二就宰执天下,周瑜自是差了不少,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三十二岁宰执天下,绝对是堪称古今一流人物。

  而且,江昭拜相还非常有含金量。

  名满天下、开疆拓土、扶帝掌权、抚压四方、变法革新.

凡此种种,名望、资历、政绩,功绩、履历、格局  无一例外,都是近乎断档的存在。

  这样的人,上位大相公,除了让人惊叹以外,竟是并无反对声音。

  含金量之高,可见一斑!

  除了年少得志惹人热议以外,相位的“平稳”更替、相权的“平滑”过渡,也惹得不少官宦为之注目。

  一般来说,相位更替都会存在一定的“政治动荡”局面。

  或长或短,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三五十天。

  这种“政治动荡”的诞生,盖因新相、旧相的核心利益相冲。

  旧相就要致仕,注定会大肆安排门生故吏上位掌权,希冀借此维持政治影响力。

  新相就要上位,自是偏向于通过人事任命巩固权力,不肯让旧相插手人事任命。

  于是乎,旧相尚未致仕,新相尚未上位,自是不免斗上一斗。

  这一斗,可能斗上三五十天,也可能斗上一年半载。

  有时候,新相是次年上位,但可能年关都没过,两方人马就会斗起来。

  要是有点政治仇怨,那斗得就更是凶狠,时常导致政局混乱不堪,甚至是内斗不止、清算不断,以至于毫无治政社稷可言。

  偶尔有一两位大相公较为平稳的更替相位、过渡相权就已经算得上是特例。

  这一次的相位更替,无疑特例中的特例。

  无它,两任大相公,一人为师,一人为徒!

  这种师徒连任,“平稳”的相位更替、相权过渡,绝对是相当罕见的政治现象。

  这也就使得相位更替,相权过渡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政治动荡,也并未有任何不良政治影响。

  就连市井百姓,也根本察觉不到半分相位更替带来的影响。

  毕竟,大相公韩章宰执天下,主要掌权者就是其弟子江昭。

  相位更替,掌权者仍是江昭。

  有区别吗?

  可能有区别,但掌权者还是江相公,惠及万民的变法仍会继续。

  既是如此,就没有太大区别。

  两点热议,传播不断。

  一时间,市井百姓,宦海官吏,议论不绝!

  日落西山,灯焰袅袅。

  积英巷,盛府。

  寿安堂。

  盛老太太、海氏,王若弗,三代婆媳,齐聚一堂。

  其中,盛老太太与海氏,皆是持盏品茗,默默品茶。

  大娘子王若弗,却是有些“不安分”,拾着锦帕,手执一篇报纸,注目不已。

  不时,或是起身走两步,或是沉心闭目坐下,或是扯一扯锦帕,暗自皱眉。

  从其连连不断的小动作来说,王氏的内心并不平静。

  而导致其内心不平静的根源,就是其手中的报纸!

  三尺报纸,记载着几大板块内容,或是时政、或是诗词,或是边疆,亦或是文人逸事、民间奇闻。

  其中,时政板块,依稀有着“江大相公执政内阁,宰执天下”的字样。

  “哎呀!”

  “官人和柏儿,怎的还不回来啊?”

  王若弗拾着报纸,抱怨道:“国子监都传出了报纸,可究竟是真是假,也该让仆从小厮传句话吧?”

  “国子监都已经刊印了报纸,还能有假?”

  盛老太太抬着茶盏,笑吟吟道:“昭哥儿三十岁就入阁拜相,近两年主持变法革新,功在社稷,惠及万民。如今,趁着三年一度的政绩大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执掌内阁也尚在意料之中。”

  “儿媳.”

  “儿媳就是有些着急嘛!”

  王若弗面上一滞,无奈道。

  其实,她也知道昭哥儿拜相的消息作不得假。

  但,报纸终究是文字,不能与口述相媲美。

  丈夫和儿子都是朝廷命官,从两人口中,说不定就能知晓更为详细的消息呢?

  “大姐夫晋升宰辅大相公,宰执天下,实是一等一的大喜之事。”

  “韩大相公致仕荣休,不日就要归乡养老,不免得与门生故吏道别一二。”

  海氏轻声解释道:“官人和公爹,估摸着都在韩府或是江府呢!”

  “唉!”

  王若弗叹息,点了点头。

  灯火摇曳,一炷香左右。

  “嗒、嗒、嗒!”

  “长柏,燕云拓土不久,可是上佳的治政之地。”

  “治政燕云,切莫嫌苦,有昭儿在上头撑着,你断然不缺前程”

  “父亲安心!”

  父子二人,淡淡的对话传出。

  步伐声,越来越重。

  盛老太太、王氏、海氏,齐齐向着门口注目过去。

  十息左右,两人相继入堂,怎不就是盛纮与盛长柏?

  或许是饮了些酒的缘故,两人走动,却是掀起淡淡的酒气。

  就连一向不怎么饮酒的盛长柏,也不例外。

  海朝云早有准备,招手唤来丫鬟:“抱岫,快去端来醒酒汤。”

  “是。”丫鬟点头,几步退了下去。

  盛老太太放下茶盏,慈祥一笑。

  长孙媳妇海氏,的确是一等一的贤良淑德。

  “母亲。”

  “祖母,母亲。”

  盛纮、盛长柏二人走近,相继行礼问安。

  “都坐吧。”盛老太太点头道。

  父子二人,左右落座。

  “怎么样?”

  “昭哥儿真成了大相公?”王氏一脸的迫不及待,激动的问道。

  “不错。”盛纮面上微醺,予以了肯定回答。

  “嘶!”

  “天爷啊!”

  “我女婿是大相公?!”

  一声轻呼,王若弗锦帕捂嘴,眼中尽是欣喜。

  其实,国子监已经紧急报道了这一消息。

  但,这句话从丈夫口中说出,终究是意义不一样。

  “害!”

  盛纮伸手捋须,摇头轻笑。

  其余几人注目过去,皆是含笑,也不意外。

  若是其她人,这样的举止无疑是较为失礼,毫无贤淑风范。

  可这是王若弗!

  王氏的性子,几人都相当了解,自是不会见怪。

  “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平!”

  盛长柏摇了摇头,嗟叹道:“这样的箴言,恐怕也唯有大姐夫,有望承受!”

  横渠先生张载,书就过“横渠四句”,为立心、立命、继绝学、以及开太平。

  这几句话,本是有种“假大空”的意味,虽是千古人杰之莫大追求,但就连孔圣人都未曾实现。

  可谁承想,大姐夫还真就有望一一达成。

  三十二岁,宰执天下!

  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太过骇人。

  就连上古先贤,恐怕也未必可与之相媲美。

  “心存百姓、心忧社稷、心怀千古者,区区几句箴言,自可受之。”

  盛纮附和着,眼中不时闪过些许.窃喜!

  没错,窃喜!

  谁承想,盛氏一门竟是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呢?

  我盛纮老爷,也算是仗着一双慧眼,光宗耀祖了啊!

  “孩儿入燕云,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愿可追赶大姐夫之背影,望其项背吧!”盛长柏一脸钦佩的慨叹道。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追赶江昭为目标,希望也一样千古留名。

  如今一观,恐怕能追得上背影,就已经是“大才”。

  “燕云?”

  “长柏的去处,已经定下了?”

  盛老太太抚着膝盖,望了过去。

  治平三年,盛长柏考上进士功名,并入选庶吉士之列。

  至今,已有六年之久。

  以惯例论之,今岁就该外放为官。

  “任云州通判。”盛长柏点头道。

  “今日,韩府设宴,一众韩系官员齐聚。”

  盛纮一脸的过瘾,不禁道:“那可真是朱紫遍布。”

  “昭儿和长柏闲谈之际,也就定下了长柏的去处。”

  “云州?”王若弗一惊:“那可是边疆苦寒之地啊!”

  “以昭哥儿的本事,柏儿自可天下州郡任选,为何不去富庶之地呢?”

  王若弗一脸的不解。

  云州为新拓疆域,人少事多,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苦。

  甚至,还可能有异族入侵的危险。

  “你懂什么?”

  盛纮没好气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云州官吏鲜少,柏儿入边,自可培养门生故吏。”

  “这可是大好差事。”

  王若弗心头担忧,就要说什么。

  盛纮一望,一句话就堵了回去:“长柏,日后也要独当一面嘛!”

  “这——”

  王若弗皱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公爹,官人,醒酒汤来了。”

  淮左,江府。

  正堂。

  江忠、江晓、江旭父子三人,以及海氏、苏氏、孙氏婆媳三人,齐聚一堂。

  “大相公?!”

  “我儿是大相公?”

  海氏持着书信,一脸的不可置信。

  作为母亲,肯定都是希望孩子越来越好,出人头地。

  可,三十二岁就宰执天下,这未免也太过出人头地了吧?

  “大相公啊!”

  江忠掐着胡须,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祖宗庇护?

  关键是,祖宗也没这本事啊!

  江晓、江旭二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震惊与轻松。

  熙丰元年,官家立下恩科,大哥江昭负责担任主考官,两人就一齐考了“别头试”,并都考上了进士功名。

  非庶吉士者,以惯例论之,自是得外放地方为官,江晓、江旭二人也不例外。

  上头有人,万事都好操作,两人皆是在淮南任职,巩固江氏根基。

  只不过.

  怎么没巩固几天根基,大哥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呢?

  苏氏、孙氏二女,既是高兴,又是震惊。

  高兴,自是高兴于大伯成功上位,宰执天下。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伯上位,丈夫江晓、江旭的前程自是一片坦途。

  与人为妻,丈夫越是成器,夫家越是兴旺,两女也就越有面子、里子。

  震惊,则是惊于大伯的晋升速度。

  三十二岁的大相公!

  古往今来,恐怕也都是相当少见吧?

  一时间,正堂上下,为之一寂。

  半响。

  江忠回过神来,大手一挥:“着人,施粥散钱,为昭儿积福。”

  “让人买香,老夫要焚香祭祖,祭拜玉皇!”

  既然不是祖宗庇护,那就是苍天眷顾!

  既是如此,那就祭祀“玉皇大帝”,为子祈福。

  “是。”

  江晓、江旭连忙点头。

  一时间,众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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