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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选择

  王姮笑了,眉眼弯弯:“表兄,这是你‘亲自’做的?”

  难怪品相这么差!

  王姮从小养尊处优,锦衣华服,食不厌精。

  哪怕是素菜,端到王姮面前,也都是极尽精致、甚至是奢华。

  色香味俱全只是基本要求。

  有些素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不管是外形还是味道,都跟荤菜没有什么区别。

  有些,会保留原貌,但烹饪的时候,会用高汤、会用各种提味的调料,色泽鲜亮,味道鲜美。

  谢宴之亲自做的这些菜,都能被王姮腹诽为“草料”,足以证明,至少在“色”(品相)这一项上,是不够精致的。

  在王姮看来,亲自做做得好,才是加分项。

  若只是亲手做,却做得一言难尽,王姮不会感动,只会觉得对方是在进行自我感动式的道德绑架——我都亲自做了,东西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啊。

  王姮就想呵呵了,心意?

  心意是什么?

  能够让人好,能够有积极的、正向的价值,才是心意。

  反之,那不是心意,而是负担。

  王姮知道,她骨子里大概跟王廪一样,都是自私的人。

  甚至可以称之为不识好赖、不知好歹。

  又或者,她是被楼彧宠坏了。

  楼彧这人除了霸道,其他方面,真的毫无短板。

  知道王姮爱吃,楼彧就会从南到北的找来精通各种美食的庖厨。

  就是楼彧自己,也做得一手好烧烤。

  他的羊炙、鱼炙,做得比庖厨都要合王姮的心意。

  还有阿棉,厨艺或许不如传承了几代人的庖厨更为精湛,但她有着奇思妙想啊。

  同样的素食,阿棉会做得十分新奇。

  不管是楼彧还是王棉,动手做就做了,绝不会强调什么“这是我亲手做”的。

  呵呵,亲手做怎么了?

  她身边的哪个人,不是“亲手”做了吃食、衣服、玩具等等物什送到她的面前?

  如果只是心意,王姮还真不缺。

  她,也就不会轻易的被感动。

  且,谢宴之为何亲自给她做素菜?

  他在委婉的提醒她:少吃荤腥,少吃饭,多多减重!

  他,或许没有嫌弃她的胖,却还是想方设法的督促她减肥。

  王姮知道,谢宴之可能没有恶意,他是为了她好。

  但,谢宴之在做这些之前,可有问过她,需不需要这份“好”?

  王姮会试着疏远楼彧,就是因为楼彧太霸道,从不在乎她的意愿,只是按照他的想法就给她做了诸多安排。

  可王姮又必须承认,楼彧确实不够尊重她,但他的所有安排,也真的让王姮受益良多。

  所以,王姮只是不想嫁给楼彧,却从未想过跟他断绝来往。

  王姮不是不知道感恩,她知道并感念楼彧对她的厚爱。

  只是她的“自私”,让她不想为了所谓的“好”,就忽略自己的感受,让自己一辈子都受憋屈、被强制!

  而谢宴之此刻的举动,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霸道”。

  更有甚者,他的行径比楼彧更可恨——

  楼彧的霸道是有形的,是强烈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也都能够察觉到王姮的“委屈”。

  谢宴之的霸道则是无形的,是温柔的。

  除了王姮自己,其他人非但不能察觉,反而会觉得谢宴之足够好,而不肯接受这份好的王姮,不知好歹,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王姮更是没有忽略,谢宴之刚才这句话里的“一起”。

  好个“一起”啊,谢宴之这是要跟王姮“共苦”呢。

  他不是抄手站在一旁,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只让王姮自己吃素。

  他会陪着王姮,甚至给王姮做榜样。

  一个不需要减肥的绝世美男子,为了她王姮,却能吃着自己不吃的素食,这般“心意”,但凡王姮懂点事儿、有点儿良心,就不该辜负!

  而王姮若是不配合,或是不够努力,都能沦为周围人“说教”的对象。

  估计就连某些奴婢,可能都要为主子鸣不平,继而跑到她面前说三道四!

  王姮:……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

  我胖,是我自己的事儿,没有妨碍任何人,为何要沦为“众矢之的”?

  还有,我若真的想要减肥,自己就可以,哪里需要谢宴之一个外人来“以身作则”?!

  王姮深深的被冒犯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左右摇摆,是何等的可笑?

  跟楼彧的霸道比起来,谢宴之的“温柔”,更让王姮窒息。

  她以为谢宴之与周围的人不同,不会在意世俗对于美丑的规定,不会嫌弃她的胖。

  结果呢,人家不是不嫌弃,只是善于隐藏。

  这不,谢宴之嘴上不说,却直接付诸了行动。

  “……还是楼彧更好些,至少他是真的从未嫌弃过我。”

  “他亲近我,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我。”

  与身份、容貌无关。

  他喜欢的只是胖丫头这个人,从未受制于世俗的要求。

  王姮胖,他喜欢。

  王姮若是瘦下来,他也依然会喜欢!

  “是啊!第一次做,做得不太好,还望阿玖不要嫌弃!”

  谢宴之不知道,眼前这个笑得甜美的少女,已经重新做了选择。

  他见王姮眉眼带笑,便以为对方接纳了自己的心意。

  “如此、甚好!阿玖最是乖巧,过去身边的人太过纵容,这才让她放纵了口腹之欲,让自己吃得过于肥胖。”

  “我以后会亲自监督,跟她一起茹素,节制饮食,多加锻炼,定能早日助她减重成功!”

  谢宴之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王姮:……呵呵,没有“以后”了!

  再说王棉。

  一个时辰前。

  像往常一样,王棉被王家的马车送到了村口。

  她下了车,笑着跟王姮挥手再见。

  王姮也笑着道别,马车这才缓缓离开。

  望着马车远去,王棉的笑容慢慢消失。

  王姮对她很好,她不该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身份的卑微,让她忍不住的不甘、愤懑。

  “不能再想了,我这样已经很好!”

  “不但自己衣食无忧,还让全家、全村都实现了小富即安。”

  “还有堂哥、堂弟们也都刻苦读书,最快一两年,最迟三五年,他们就能去参加科举,到时候,就能改换门庭。”

  “不说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女子想要掌握权柄都十分困难……”

  王棉一边缓步往家走,一边拼命的安抚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王棉回过头,发现有一队骑士正冲着自己而来。

  王棉赶忙收敛心神,并让到了路边。

  不管来人是不是找自己的,王棉都要给自己找个安全的位置。

  被马撞到,可不是小事儿啊。

  她一介草民,被权贵的马踢飞出去,都只能自己承受后果。

  王棉:……这该死的古代!这该死的等级差距!

  “吁!”

  一记破罗嗓子,喝止了奔跑的马。

  为首的少年骑士,熟稔的停了下来。

  不过,他没有翻鞍下马,而是继续坐在马背上。

  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提着马鞭,双手交叠,放在了马鞍上。

  他微微弯腰,却还是居高临下的看向了王棉。

  王棉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呃,好吧,其实就算不看脸,只看这嚣张的气势,就知道是某个小变态。

  她收敛心神,快走两步,来到近前:“楼郎君!”

  楼彧定定地看着王棉,见她即便见礼,背脊却还是挺直的,他就知道,这丫头,出身卑微,却极有骨气。

  啧,也不知道她一个农家女,哪里来的“傲骨”。

  偏偏胖丫头喜欢!

  且,这些您,王棉也算安分,还多有功劳。

  楼彧已经将王棉纳入自己人的行列,虽然只有多半个,远不如胖丫头重要,但已经算是亲近。

  只不过……

  楼彧眉眼不动,带着稚气的俊美面容上,只有标志性的温和、儒雅。

  他轻轻颔首,权当回礼。

  楼彧没有开口,回过礼,便扫视了周围一圈儿。

  王棉虽然达不到王姮与楼彧的默契,但好歹相处几年,对这位小霸王也有一定的了解。

  骑马赶来,直冲自己,应该是小霸王有事找自己。

  可他不下马,也不开口,而是打量四周,应该是想要找个合适谈话的地方。

  王棉脑子转得飞快,猜到了某个可能,便试探性的开口:“郎君,村口西侧有条小河,四周还算空旷,此刻又值晡时,应该比较安静!”

  空旷,无人,适合“密谈”呢。

  楼彧:……是个聪明人!

  王棉,希望你能够一直聪明下去,不要做出愚蠢的选择。

  楼彧骑马来到河边,甩镫下马。

  王棉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郎君!你可是有何吩咐?”

  有话就说啊,弄得这么神秘做什么?

  好似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这孤男寡女的,很是不合适呢。

  王棉认定王姮是今生最好的闺蜜,而楼彧是闺蜜的男人。

  她觉得楼彧配不上自家嫡长闺的同时,也会时刻注意与楼彧的分寸。

  越过闺蜜,跟闺蜜的男人“私聊”,很不妥当,王棉更不喜欢。

  所以,此刻王棉没有那么的恭敬,反而透着一丝不耐烦。

  楼彧没有计较王棉的“放肆”,他负手站在河边,年纪虽小,却极有bking的气势。

  “王棉,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事,却一直被埋没。”

  “……我可以给你一场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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