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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刺史

  我、这是被亲爹嫌弃了?

  嫌弃我胖?

  不是个绝色美人儿?

  不能被他带去京城,继而卖个好价钱?

  王姮心底冷笑连连。

  她就知道,亲爹是个唯利是图、自私凉薄之人。

  所谓父女亲情在他那儿一文不值。

  他要的,永远都是升官发财、家族荣耀。

  原配嫡妻,可以拱手送人。

  亲生女儿,亦可以拿去攀附权贵。

  王姮就是了解到王廪的卑劣与无耻,所以才一直吃、吃、吃,只为自己不那么容易的被“牺牲”!

  这计谋,看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却也真的有效啊。

  这不,渣爹看到她一身的小肉肉,都忍不住的要嫌弃了。

  王姮禁不住的想,若不是自己自损了容貌,此刻渣爹就不是询问她“如何打算”,而是直接下命令:收拾东西、随我进京!

  兴许啊,在渣爹看到她与阿母相似的绝色容颜时,脑海中已经开始罗列“女婿”的名单。

  王姮不愿被人当做案板上的肉,任人秤斤注两。

  偏偏在大虞,父为子纲,作为儿女,她不能忤逆父亲,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自救。

  感受到了王廪对自己的“嫌弃”,王姮就知道,自己这些年的饭没有白吃!

  暗自庆幸的同时,王姮对王廪再次生出了怨恨。

  为人父者,不说给女儿遮风挡雨,却还总想着算计。

  父不慈,也就真的不能怪她这个女儿不恭不孝。

  原本,王姮还想着,自己要不要提醒王廪一二——高升回京,可能是个坑。

  但,此刻,王姮却什么都不想说。

  她没有出手,就已经非常的孝顺了。

  “以德报怨”从来都不是王姮的行事准则。

  她看着乖巧、软糯,仿佛没有脾气,也从来不记仇、没有怨怼。

  事实上,这只是她用来自保的伪装,她内心的阴暗,未必就比楼彧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姮若真的圣洁如白莲、善良如圣母,她不会跟楼彧相处得这般融洽!

  “耶耶,阿玖自是想要与您一起!”

  王姮暗自冷笑,脸上却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她看向王廪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孺慕与不舍:“只是,先生要出版第二部书,我正在为先生整理书稿。”

  “还有王师兄,他的族人带了族谱等,正在北上的途中!”

  王姮直接抬出了沈度和王衍两个大杀器。

  既然王廪看中利益,王姮就要用实在的利益告诉他:阿耶,我还不能走!

  一来,我要为名士先生筹备第二部书,先生的着作畅行天下,我这个弟子也能跟着扬名。

  二来,王衍作为琅琊王氏的正宗,手里有着王廪觊觎又忌惮的族谱。

  王廪这个自称琅琊王氏的后人,却只有一本族谱残卷。

  不说王廪了,就是王廪的父、祖等先人们,一百多年来,做梦都想补全族谱。

  唯有这般,他们这一支琅琊王氏才会“名副其实”,不会再被人诟病冒名顶替、鸠占鹊巢。

  果然,听了王姮的话,本就犹豫着“要不要”带王姮进京的王廪,瞬间有了决断。

  沈度也好,王衍也罢,都是王廪十分在意的人。

  尤其是王衍!

  话说当年王衍刚刚抵达河东的时候,王廪在沂州收到消息,便亲自写了拜帖,想要拜会这位“族弟”。

  然则,王衍根本不给王廪面子。

  或许在王衍这样真正的琅琊王氏子看来,他没有跑到王廪一个“欺世盗名”的山寨货面前,直接拆穿他的身份,就已经非常厚道,是看在了可爱小师妹王姮的面子上。

  王衍最大的让步,就是无视王廪。

  至于王廪想要的“相亲相爱”、“亲如一家”,王衍表示:抱歉,某做不到!

  王衍厌恶王廪,除了“历史”原因,还有王廪其人的做派,严重玷污了琅琊王氏的清名——

  献妻媚上!

  寻常庶民都做不出来的恶心事儿,王廪一个世家子,打着琅琊王氏的旗号,却堂而皇之的做了出来!

  虽然王廪是先与姜氏和离,然后姜氏才“二嫁”入杨家。

  姜氏服侍杨翀的时候,已经不再是王家妇,勉强给盖上了一层遮羞布。

  但,懂的都懂啊。

  王廪,根本不配姓王,他更是将琅琊王氏弄成了一个笑话!

  对于这样的小人,王衍实在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好感。

  偏偏王廪恬不知耻,还试图与王衍攀关系,还妄想得到正宗嫡支的认可。

  王衍:……我若认了你这个族兄,我王氏千年的清誉将毁于一旦。

  另外,王衍心底还有些许私心,让他更加不愿与王廪“联宗”。

  所以,面对王廪的示好,王衍根本不理不睬。

  王廪:……哼,傲慢什么?你是琅琊王氏,我也是。

  当初王氏阖族迁徙,几百上千人口,总有少数族人掉队、走散。

  他们这一支的先祖,就是与大部队失散,不得不退回祖地的王氏子。

  他们手中亦有族谱,只是在战乱的时候,惨遭遗失,这才残缺不全。

  他们还有王氏的些许藏书……

  怎么就不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偏偏南境的嫡支,自诩高贵,看不起他们这些旁支。

  但,那又如何?

  如今南境都灭亡了,北境一统天下,北境的琅琊王氏就是正宗!

  王廪面对王衍的冷淡,甚至是鄙夷,羞愤交加,暗地里不知骂了多少回。

  私底下他能够理直气壮,还敢嘲笑南境王氏没落。

  然而,若真让他与王衍面对面,哪怕那个小子,年龄只有自己的一半,王廪也忍不住的心虚、胆怯。

  比如此刻,王姮只是提了提王衍,王廪的眼底就闪过不自在。

  随后,王廪听懂了王姮话里的暗示,他的眼睛倏地一亮:“你是说,王衍的族人携族谱北上?”

  那、那是不是可以跟王衍的长辈协商,南北王氏并入一家?

  再不济,也可借族谱一看。

  王廪手中的族谱,只有二百多年的历史,确实透着那么一丢丢的“不正宗”。

  远不如南境王氏那绵延千年的族谱,更为尊贵、更为有底蕴啊。

  为此,王廪愿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也对,南境灭亡,南境的世家纷纷北上。”

  “或是进京,或是回‘祖地’。”

  尤其是南境的侨姓世家,他们祖籍本就在北境。

  时隔二百年,终于能够回归。

  比如琅琊王氏,祖籍就在沂州啊。

  王廪的坞堡,就是一百多年前,在琅琊王氏原有的祖宅上,重新修建的。

  南境王氏回归,不管是回沂州,还是进京,他们都没有房子、土地。

  而这些,王廪有!

  王廪觉得,只要南境王氏愿意松口,哪怕只是让他补全族谱,他都愿意把王氏坞堡送给对方。

  还有新城长安的豪宅!

  咳咳,王廪这些年在沂州,收敛了不少财货。

  朝廷议定迁都长安之后,王廪便派人提前去长安,花重金买下了一块地皮。

  朝廷迁都,王家也跟着大部队迁入了长安的新宅。

  占地几十亩,或许比不上王府,当权世家的豪宅,却也算是不错的宅院。

  要知道,长安新城,随着皇帝、宗室、权贵、世家们的纷纷进入,地价水涨船高。

  尤其是靠近皇城的几个坊,寸土寸金。

  王家的宅院,就在堪称黄金地段的崇仁坊,这里王公权贵云集,妥妥的贵人区。

  除了崇仁坊的宅院,王廪还让家人在其他坊,购置了地皮,兴建了宅院。

  那些院子,比不上崇仁坊的“祖宅”,却也不算太差。

  至少比南境王氏这些后来者,能够购买到的地皮强太多。

  没办法,就算南境王氏有钱,他们来得晚,还没有官职,根本就买不到真正的好地皮。

  那些靠近皇城,或是地理优越的坊,基本上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王廪能够抢占先机,除了有钱外,也是借用了齐王府的威名。

  南境王氏作为亡国的落魄世家,就没有这样的人脉喽。

  王衍倒是名士弟子,可他还没有入仕,就无法成为家族的助力。

  南境的琅琊王氏,真的今非昔比,甚至连他王廪都比不上呢。

  他有钱有房,还得了工部左侍郎的官职,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王廪觉得,自己绝对有跟南境王氏谈判的资格!

  王廪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思考着。

  想到即将北上的南境王氏,以及他们手中的族谱,王廪的一颗心,瞬间变得火热。

  他看向胖乎乎的女儿,啧,这小肉肉还是那么的碍眼。

  但,女儿没有姜氏的绝色容颜,却有极好的际遇——先生是沈度,与王衍是同窗。

  王衍对王廪不假辞色,对王姮这个小师妹,却还算和善。

  王廪想着,或许可以通过女儿与王衍的同门情谊,与南境王家取得联系,继而——

  只要拿到族谱,只要能够将自家族谱补全,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琅琊王氏子!

  这、是大事,王姮的婚事,反倒可以放一放。

  再者,就王姮这一身的小肉肉,也需要时间清减。

  王廪迅速权衡利弊,然后做出了决定:“既是如此,那阿玖就先留在河东。”

  他一个人先进京。

  进京后,王廪再选个严厉的阿媪,送到河东,监督王姮减重。

  嗯,这需要以谢太夫人或是崔氏的名义。

  唉,九娘毕竟是女子啊,管教女儿,是女性长辈的责任。

  他一个大男人,哪怕是嫡亲的阿父,都不好直接教训女儿:要戒口腹之欲,要减重,不可继续痴肥下去!

  王廪再一次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续娶的妻子如此的靠不住!

  否则,九娘不会变成这幅模样。

  都怪崔氏!

  崔氏:……人在京城坐,锅从天上来啊。

  王姮不知道王廪的打算,却能猜一猜——

  唔,渣爹会留她继续在庄子,只是暂时的。

  渣爹应该会借用谢太夫人、崔氏等的名义,给她送来“傅母”,管教她、监督她。

  最快半年,最迟一年,渣爹会责令她减重,至少减掉三十斤。

  待她成功瘦身,渣爹就会立刻安排她进京,然后将她“卖”掉。

  王姮:可惜了,阿父!您啊,大概撑不到一年!

  顶多三五个月,您可能就要——

  咳咳,不可说!不可说啊!

  一旦成真,反倒像是被她“诅咒”的一般。

  “是!儿谨遵命!”

  王姮压下心底的吐槽,恭敬的行礼。

  王廪有了决断,便继续整理河东、沂州等地的产业。

  王姮冷眼看着,并不插手。

  与其关注渣爹的琐事,还不如读读书、画画画儿呢。

  再不济,也可以找楼彧说些八卦。

  呃,好吧,现在的楼彧,无比“高冷”。

  面对杨睿等“外人”,他还能说出几个字儿。

  面对王姮这个胖丫头,两人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楼彧完全不用开口。

  王姮:……再熟悉,也不能一个字都不说啊。

  两人相处,总是她一个巴拉巴拉的说,楼彧则高冷的端坐,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若是让不熟悉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定会觉得楼彧不喜王姮,而王姮却还要上赶着巴结。

  “阿兄,世子大兄要离开了?”

  “……”三日后。

  楼彧伸出了三根手指。

  王姮:……明白!三日后,杨睿离开河东!

  “我阿父也调任京城了,工部左侍郎呢!”

  王姮暗自吐槽,嘴上却没有闲着,主动的讲述自己知道的消息。

  楼彧微微颔首,他已经收到了京城的密报。

  他不但知道王廪“高升”,还知道姜侧妃“省亲”。

  楼彧便冲着海棠院的方向指了指。

  王姮瞬间明白:“我阿母?她也有情况?”

  楼彧点头,终于吐出了两个字:“省亲!”

  王姮略迟疑,“阿母要省亲?她早与娘家失去了联系啊!”

  王姮长到十三岁了,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家还有什么亲人。

  姜氏都没有娘家了,省得哪门子的亲。

  但,很快,王姮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一亮。

  她定定地看着楼彧:阿兄,是我想的那般吗?

  楼彧再次颔首:是!

  王姮:果然,“时机”到了。

  之前猜测王廪的升迁是个坑,现在听到姜氏“省亲”的消息,王姮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这个话题,不宜多讨论。

  王姮便换了个话题:“阿父走了,继任的新刺史是谁?”

  楼彧还真知道,他用手指,沾了些茶汤,在地板上写下了三个字:陆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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