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之琦?!”
“庄瑾?!”
敖之琦看着庄瑾背上所扛的夔牛尸体,以及其残存压迫,心中警惕、忌惮无比,身体紧张绷紧,挤出一丝笑容:“庄兄,巧了。”
不说庄瑾自身的实力,就说曾见过的那枚半步阴神境玉令,自己也万是难敌,就算以自己压箱底一招底牌,料想最多也就重创对方。
“是巧了。”
庄瑾神色淡然,看了眼对方腰间的袋子,那里不知什么宝物的清光穿透,清气逸散,让人嗅到神魂都似乎为之一清。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此宝与我有缘’,两人虽曾有一二过节,却说过揭过,这一年对方也老老实实,杀人夺宝有违底线,更不是什么宝物都要贪婪收入怀中的性子。
而且如今除了异兽,基本不假外求,为一个不知什么的宝物,将一个不知底牌的同境逼到绝路,乃是取祸之道。
各自警惕,拉开一定距离,基本确保安全。
敖之琦心中隐有触动,庄瑾实力更强,却不为所动夺宝,以及又想到什么,神色难言,传音对庄瑾道了句:“庄兄珍重,再会了!”
“再会。”
庄瑾隐隐感觉此话意味不同寻常,回想到当初:对方所说被金刚境异兽所伤的机缘、盯着黎世琮似有发现:‘此人莫非……’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微微摇头返回去了。
沧州城,一环,上官家。
今日,整个上官家充满香气,那头猎回的夔牛,一房根据亲疏分了二三斤,算是心意。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以及这背后代表的实力,敬畏之余,交口称赞。
说回夔牛肉,在他们眼中也算是珍稀的好东西,给了每一房中最有潜力的后辈,或煮汤、或做肉膳,一点不浪费。
庄瑾倒不至于如此,如此飘雪天气,与上官云嫦在小院亭中烤肉,佐以果酒。
滋啦啦!
火舌舔舐夔牛肉,散发出异香,庄瑾一边转、一边刷着调料。
上官云嫦让丫鬟去了,亲自切、串,说着话:“夔牛的心肝,我吩咐给祖母煮了汤。”
“云嫦你考虑周到,祖母是该补补。”庄瑾想到那位老太太,根据损耗补益的定论,是该在这方面补一补。
上官云嫦不知道庄瑾在腹诽老太太的心眼,又道:“纪家也送去了两斤,同唯考核第一,这肉可帮其筑牢根基。”
纪家。
纪同唯回来,今日考核完成,这两日就放假了,嗅着鼻子问道:“二姐,今日做的什么?好香啊!”
“庄先生知道你得了第一,庆祝送来了二斤换血境异兽肉,这等异兽肉能不香么?你斟酌着吃,以免克化不了。”
“换血境异兽?!”纪同唯心中默默对比,这般异兽,似乎武院中的教习、主任、副院长,都是打不过。
“这般异兽肉极为难得,可壮大、活跃气血,筑牢根基,你要记得恩情。”纪同岫教导说着。
纪同唯听着点头,心中感激,自从庄瑾当了白鹿武院院长,他的日子快活自不须说,转而想到什么,提出明日带去些。
纪同岫敲了下他脑袋,答应之余,心中浮现出一些忧虑:那个葛明芝,若是平常葛家人也就罢了,偏偏天赋极高,大概如上官云嫦之于上官家,将来婚事必是一难。
‘不过,那些还远,再看吧!’她心中暗道。
滋滋!
油水滴落,烤肉颜色变为金黄,诱人垂涎的香气散发。
庄瑾递过两串烤肉,又倒了果酒,与上官云嫦吃着,说起今日见闻,包括遇到敖之琦之事。
上官云嫦听着,螓首微点,忽而接到消息,神色顿了顿,道:“夫君你看到敖之琦腰间袋子中的宝物,应是椿灵秋怪的神元果。”
“椿灵秋怪?”庄瑾脑中检索,却是确认没听过。
“族中似有记录,却也只是根据传闻记录,言之甚少,这是州牧发来的具体信息,椿灵秋怪据言是一种奇特生物。”
上官云嫦说着,问道:“夫君可知道冬虫夏草?”
庄瑾颔首。
“冬虫夏草,有着虫、草两个形态,椿灵秋怪也是有着灵椿、精怪两个形态。
据言,上古有大椿者,以八百岁为春,八百岁为秋,椿灵秋怪比不上,却也以十年为春,十年为秋,四十年一个轮回。
四十年间为精怪形态,到了四十年之期,精气神化作一枚灵椿之种,在天地元气浓郁的环境中,生根发芽,长为灵椿树,天地元气浓郁越高,生长越快,最高一个时辰,可达寻常树木十年。
这灵椿树,长到一定程度,会凝结三元果:精元果、气元果、神元果,每一果为其一身精华所凝,食之大补对应精、气、神……再等下去,三元归一,可重新化作椿灵精怪。
如是精怪、灵椿、精怪转化一次,称作一返,这椿灵秋怪,四返可达五脏境;七返可达金刚境;十返就是大金刚境。”
上官云嫦介绍过椿灵秋怪,又是道:“据言,上百年前,黎世琮先祖,游历至我沧州,发现一个椿灵秋怪,种下禁锢、克制手段,黎世琮才会至此,等待椿灵秋怪七返,摘其道果。
这几年,已然接近椿灵秋怪七返之期,这次云池山地洞冰湖暴动,那里天地元气潮汐接近大型,让椿灵秋怪七返提前,不然可能等到下一次大型元气潮汐了。
敖之琦盯着黎世琮,发现此事,抢走神元果逃掉,如今,州牧、黎世琮发出悬赏。”
“原来如此。”
庄瑾听闻颔首:“敖之琦就这么逃了,我没记错的话,他唯一儿子还在州城,被严密盯防吧?”
“或许在其人看来,儿子如何比得上自身?”
庄瑾听闻此问沉默,敖之琦爱儿子不似作假,为其多年被悬天司拿捏,没想到会如此,不由又想到敖之琦那句‘再会’的告别。
‘人性复杂,大概对儿子的爱、付出是真的,这逃掉的自私却也是真的。’他心中暗道。
“敖之琦神魂受创,忍受痛苦非是常人可以想象,武者伤了元气都会折寿,更何况神魂?此人已然时年无多,不带着神元果逃走,回来此果他保不住。若是带着神元果走了,以此恢复自己神魂伤势,将来大可能会有新的儿子,退一步讲,这对其留下的儿子也非坏事。”
上官云嫦揣摩着此人心理,又说了上官金凤的处理,暗中追踪,那个儿子严密‘保护’起来,高年份养魂草持续供养,与敖之琦有矛盾的崔攀桂,边缘化处理。
庄瑾听闻,感觉有种荒诞、讽刺的可笑。
崔攀桂是悬天司的狗,看着颇为忠诚,却扫到一边;敖之琦逃离,明明是‘背叛’,却因为某种潜在威胁,引而不发,乃至重视、考虑。
毕竟,敖之琦得了神元果,大可能恢复神魂伤势,又逃遁在外,乃是不小威胁,有了此番磨砺,将来甚至说不得有万一的阴神之望。
这就有了统战价值——统战价值,不仅体现在正向价值,能做成多少事,同时也体现在负向价值,能坏多少事。
更直白些说,你有力量,你有巨大的破坏力,你给上位者自身或者重视的东西造成威胁,你就值得拉拢、值得统战,论起重要性,甚至要超过能完全拿捏的忠诚的狗。
‘敖之琦这次倒是下的一手好棋,可这次真能跳出棋盘么?’庄瑾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