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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老马与封建的发邪

  随着年底将近,已经出国了好一段时间的屠格涅夫在准备回国的同时,也是先用写信的方式将自己这边的好消息传了回去。

  毫无疑问,对于圈子同样也不大的法国文学圈来说,屠格涅夫能让米哈伊尔给他的在那样顶级的沙龙里面狠狠露了一波脸,那就意味着要不了多长时间,大半个法国文学圈的文人便都有可能知道。

  尤其是在屠格涅夫的讲述中,俄国的那位米哈伊尔简直就如同先知在世一般,只要是他想干的事情,基本上是干一件成一件,他要不想干的事情,别人也干不成,有没有人反对他呢?有,但是很少,而且就是反对了也没有用。

  先甭管真的假的,名声是真传出去了,再加上有“俄国人用法语写的绝佳的短篇”这一噱头,但凡听过这个传闻的人,很少有不想看看这篇的,而一旦他们真的听了看了,那么即便屠格涅夫吹得再离谱,他们多多少少就信了两三分。

  毕竟一位俄国的作者能用法语将写成这样,再怎么说,对方都无疑是一位极有文学天赋的天才,因此在其它方面表现得很突出就也不是不可能。

  而除了文学圈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以外,相信等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巴黎的读者们也会对这篇产生好奇心的。

  正是因为巴黎不少杂志的老板在听到这个传闻后都这么想的缘故,因此屠格涅夫接下来的投稿工作就很是顺利,除了《项链》这篇以外,其它像《变色龙》、《万卡》等翻译成法语的,陆陆续续也都已经有了着落。

  所谓文学沙龙的妙处有时候就在这里,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大把的文学青年挤破脑袋都想往里面冲了。

  但再怎么说,还是得看作品的质量,作品质量不行一切都白搭。

  与此同时,虽然这些全都来自米哈伊尔,但屠格涅夫毕竟是扮演了中间人的角色,因此他也是靠着米哈伊尔的和他的那些故事,在法国文学圈风光了好一阵,为此他还特地又去找了那位他仰慕的歌唱家,在她和她的丈夫面前又秀了一波存在感。

  关于这点,只能说这年头老法的文坛可能就爱玩夫目前犯这一套,牛别人也就算了,还一点都不怕对方的丈夫或者情人知道,雨果被牛过,司汤达被牛过,巴尔扎克牛过别人,大仲马就更不说了,这方面的老手,不过无论是牛别人还是被牛,往往都有那么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谁都知道。

而且有些时候还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言归正传,屠格涅夫秀存在感的同时,也是把他这边的情况给传了回去,于是米哈伊尔就看到了这样的话:“亲爱的米哈伊尔,你简直难以想象我为了将你的带到顶级的沙龙里要付出多少,法国文学圈里的先生们可谓是一个比一个刻薄,一个比一个势利、充满嫉妒和偏见。

  而我为了讨好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东西了。”

  米哈伊尔:“?”

  《屠格涅夫法国沟子记》?

  开个玩笑,其实不用屠格涅夫讲太多,米哈伊尔也能理解其中的不易。

  对于他这个对如今这个时代各个主要国家的文学界都有所了解的人来说,有些圈子的文人是什么尿性他知道的还真不少。

  大抵是因为版本前瞻的太厉害,老法除了是革命老区以外,论有些地方的抽象表现那也是一等一的。

  能在老法的文学圈里混到一些机会,屠格涅夫在社交这一块的天赋确实没得说。

  倘若要米哈伊尔自己来的话,他还真的未必能做到像屠格涅夫这样。

  屠格涅夫在信中除了讲述一下自己的不易以外,也是提到了沙龙里他念出后众人的反应:

  “就在我念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宛如仰望上帝一般地看着我,就连法国文坛那位赫赫有名的维克多·雨果,也是忍不住颤抖地说道:我多么庆幸您是一位俄国人啊!不然法国文坛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呢?!”

  米哈伊尔:“???”

  真的假的?

而且我怎么感觉你已经写嗨了,完全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  看到这里,米哈伊尔也是想了想那位维克多·雨果的为人以及事迹,接着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当作家和艺术家,尤其还是伟大的作家和艺术家,几乎就没有几个不自我的,当作崇拜的对象还好,真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位大文豪早期严格意义上说也是个老保,早期的作品也是靠歌颂保王主义和宗教起家,后来随着接触到的事物越来越多,他的政治态度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等到了1848年二月革命的时候,雨果便逐渐走向共和的立场。在总统选举中,雨果投票支持拿破仑三世。只可惜到了1851年,路易·波拿巴便背叛共和,发动政变,宣布帝制,并大肆进行镇压革命势力,雨果因此被迫流亡国外,并且达19年之久。

  而在流亡期间,雨果也从未停止过文学创作,不断地创作文学作品对拿破仑的独裁政权进行斗争。

  简称为润到国外去键政。

  这年头以及接下来的时代,很多出名的革命分子似乎都要走这么一遭。

  读完屠格涅夫的信后,虽然米哈伊尔觉得屠格涅夫的表述稍微有些夸张,但事情无疑是顺利的,大概要不了多久,那些就会刊登在巴黎的文学杂志上。

  另外算算时间的话,1845年初的时候,老马正在巴黎参与编写《前进周刊》,在其中依旧发挥传统艺能,对德国的专制主义进行尖锐的批评。

  假如老马对文学杂志有所关注的话,他倒是也有可能会看到那些文章。

  稍稍想了想这些事情后,米哈伊尔琢磨了一阵假如他能见到老马应该是怎样一种表现的同时,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接着才往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家走去。

  关于后者,大致就是将军虽然因为《现代人》的版面问题,不再想着连载的事情,但他依旧想跟米哈伊尔这位天才作家讨论讨论自己的大纲。

  毕竟这可是他这阵子最感兴趣的一个小爱好。

  对此米哈伊尔多少有点难绷,别人也就算了,敷衍了事即可,但将军某种意义上算是米哈伊尔的贵人,那就确实不太好说一些听起来就糊弄的废话。

这种时候,就很考验说话的艺术了  总之将军邀请,那么米哈伊尔考虑了一下也就去了。

  等米哈伊尔到的时候,他在仆人的带领下才刚刚走进将军家,原本还在坐着跟身旁的人谈论着什么的将军立马就注意到了他,然后便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径直朝米哈伊尔走去。

  将军热情地跟米哈伊尔打了个招呼后,接着便亲自领着米哈伊尔坐到某个地方。

  关于米哈伊尔,事到如今虽然将军早就知道对方是个臭外地的,但这位年轻人的才华未免有些过于惊人,每一次出现在他们家的时候,他的身边就都有了新的变化。

  换而言之,就是虽臭但前途远大,已经值得让人稍稍重视一下了。

  当然,将军对米哈伊尔的作品以及为人也是越来越欣赏,作品写的挺有趣,为人更是不骄不躁,相处起来常常令人觉得如沐春风,在被众多贵族夫人和少女惦记这一点,将军更是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于是再次见面,将军连自己的故事大纲都顾不得提了,只是拉着米哈伊尔一通寒暄。

  而米哈伊尔在同将军寒暄的同时,也是注意到了将军家的其他客人,人数不算多,有好几个看上去都还挺年轻的,有那么两个人好像还挺眼熟的,似乎正是圣彼得堡文化界的人,而且还同米哈伊尔见过面。

  眼见在这里又见到了米哈伊尔,那两个年轻人也是真的有点激动,只不过将军正在跟米哈伊尔说话,他们不太好现在就上来跟米哈伊尔打招呼。

  当然,米哈伊尔不是卢布,不至于说人见人爱,有那么几位穿着打扮颇有点奢华的贵族青年,看样子像是认出了米哈伊尔,但大都流露出一副冷漠和满不在乎的姿态,偶尔还会略带挑衅意味的看米哈伊尔一眼。

  坦白说,这样的目光米哈伊尔见得已经不少了,他倒也已经懒得深究其中的原因,于是他便径直忽略掉了这些人,转头就跟正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娜佳对上了眼。

  这位身着便服、看上去既有朝气又有些端庄的少女应该只是来招待客人的,白皙的面庞上浮现的是有些公式化的笑容,只不过在跟米哈伊尔对视后,她的笑容似乎是一下子就鲜活了很多,还冲着米哈伊尔眨了眨眼。

  见状米哈伊尔自然不好视若无睹,于是他的眼睛便也快速地眨了好几下,大抵是眨的太快,以至于将军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米哈伊尔,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干涩。”

  米哈伊尔被将军的问话吓了一跳,但面上还算镇定,一边回话一边用手揉了揉眼睛。

  “一定是因为写作吧?”

  将军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接着便颇为感同身受的道:“确实是一项苦差事啊!”

  听到这里,米哈伊尔只能是露出了一个老实的微笑。

  就这样同米哈伊尔交流了好一阵关于写作的困难,将军也终于是忍不住说起了自己大纲的事情:

  “米哈伊尔,相信你已经看过了,你尽管表达你的看法吧,无论是什么意见我都接受。”

  米哈伊尔:“?”

  总感觉真说了你又不太乐意。

  话虽如此,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敷衍,米哈伊尔还是准备讲点干货的。

  虽说将军的大纲在这年头可谓是封建的发邪,但某种意义上,也未尝不是正的发邪。

  正的发邪的这类,虽然很难从中得到太多艺术的成分,但倘若写作技术运用得当,写的还算好看肯定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像这样的主题的,只要是正好身处这个朝代,那就肯定会有一大批的潜在读者。

  当然,说这些就太远了,米哈伊尔首先还是肯定了将军很有想法,很有创意,这部分含糊略过后,米哈伊尔就讲起了当中的技法,这部分内容有点干,但也不算太干,而将军听着听着还会举一反三了:

  “是啊!你里的那部分不就是这样写的吗?原来是这样。”

  等听到最后,似乎很有收获的将军也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说道:“这样的意见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意见啊,哪像那位克拉耶夫斯基,他真以为我听不出来他是在奉承我吗?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他较真罢了。要我说,在你的带领下,《祖国纪事》永远也别想超越《现代人》了!”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米哈伊尔稍微谦虚了两句,虽然将军还想跟米哈伊尔多聊上一会儿,但一位仆人来了一下后,他便因为有什么事情要先行离开一阵,而等将军暂时离开后,场上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就热闹了不少。

  那两位文学界的青年热情地冲米哈伊尔打招呼,原本其实并不怎么跟客人们说话的娜佳也是跟米哈伊尔说起了话。

  至于那几位一脸冷漠的贵族青年,虽然看上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不自觉地还是朝米哈伊尔那边看去。

  “真是有一阵子没见到您了。”

  大抵是因为有其他客人在场的缘故,娜佳表现得很是克制,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点小兴奋地跟米哈伊尔说起了她最近正在做的事情。

  由于有别人在场,更加私人的话她就没有讲,只是分享起了自己最近读到的诗歌以及相关的感悟。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是因为想跟米哈伊尔找一找共同话题亦或者是真的对很多文学、哲学乃至政治等方面的东西有兴趣,总之娜佳确实问米哈伊尔要了书单,并且最近一直都有在阅读跟学习。

  而娜佳似乎是真的在阅读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很多东西,因此在热情地谈了谈她最近读到的好诗歌的同时,她也是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写的多么好啊,要是我能写出这样的诗歌就好了,米哈伊尔,您懂这种感受吗?您觉得有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您完全可以去试试。”

  听到米哈伊尔这样的回复,还不等娜佳说点什么,坐在旁边的一位贵族青年似乎是先忍不住了,不知是想掺和一下他们的谈话,亦或者是对自己的想法坚信不疑,总之他露出了专家一般的姿态评价道:

  “不,您这话说的未免太轻易,或许您写的还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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