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宫。
内外守卫森严,阮虎看着最深处的壁画说着话。
后面是一层又一层隐秘的纱帐,再往外去才是大殿,里面供奉着天女的神像。
神像前燃烧着线香,香气已经飘到了这边来了。
妙香天女的幻影从墙上飞落而下,来到了阮虎的面前。
“这便是你说的,那马王爷要送朕的基业?”
阮虎一开口,便说起了之前妙香天女若有所指地对自己说的话。
夜里那女子虽然说的很真,后来在阮虎的追问下也老老实实全部交代。
但是阮虎也不会全信,于是他一大早便赶到了天女宫当面询问。
天女面带微笑的问:“倒不全是,不过陛下可喜欢?”
阮虎:“喜欢倒是喜欢,可是这驴朕还未拿到手,何谈什么喜欢!”
妙香天女:“那陛下看来还是喜欢的,至于那白首驴,其就在那封煌山中,迟早为陛下所得。”
这样说来,这白首驴的事情应当是做不得假的。
阮虎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欢喜。
这马王爷可真是慷慨,先送宝镜,后送神府。
如今。
还送来了自己的夫人,以及能够骑乘的坐骑。
别说是拜把子兄弟,就是干爹义父,也没有对方这般慷慨。
阮虎:“那白首驴已经繁衍了几代了,和当初的可有什么变化?”
天女说:“这白首驴虽是以邪术炼制出来的,但是因为驴子军昔日征战天下留下赫赫威名,算是一个闻名九州的妖种,够名录山海之册了。”
“如今这妖种虽然血脉淡了,但是却变成了一个真正可培育的异种。”
“毕竟寻常妖物即使再强横,神通再广大,能够当坐骑的却没有几个。”
“而这般成群的能够当坐骑的异种,甚至比那妖物还要难寻。”
“若是再得那秘术一催,再次化妖也未尝不可。”
阮虎:“若是如此,为何这白首驴没有早被别人得去,也没有人去封煌山寻?”
妙香天女:“这白首驴若是没有那白姑神,其他人是操控不得的,而没有她来施展法术神通,按照其秘法,这驴子军也难以炼成。”
“之前那马王爷能够占着这西京下的冥土阴世,也有几分那驴子军的原因,其留着这手棋,就等着布局西成之地呢!”
“只是他这手妙棋还未曾来得及下,棋盘便被陛下给掀了。”
阮虎:“这马王爷还想如何布局?”
妙香天女:“扶龙!”
那白姑神的重要性,瞬间又拔高了一个维度。
阮虎:“这白姑神很重要。”
妙香天女:“那得看由何人来用,在陛下手中和在那马王爷手中,便是天壤之别。”
阮虎被妙香天女说得心中有些火热,若是那白首驴牵回来,加上白姑神在手,便可以按照昔日驴子军的练军之法快速练成一支可用骑军。
想当年,这支异军可是能在大晟王朝还没有衰落的时候东征西战,最后还能在四方围困之下杀出重围逃到西成之地的。
于是,其开口说道。
“这般看来,还得去封煌山一趟了。”
阮虎接下来就要出京去祭拜先帝陵寝,刚好可以顺路去那封煌山一趟,或许就能将那白首驴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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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的宫城是仿照昔日大晟的皇城建造的。
朱雀门下有三扇大门,城墙高十余丈,百官大多都从此入皇城。
刚刚担任门下令的黄徽入穿过长道,走了大约一刻钟才穿过走到头。
之后。
他又过了几扇门,才终于到了最近才设立的政事堂。
黄徽一看见早就来此的李弘道,顿时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心道:“这老东西,近来也如此勤恳……”
但是踏过门槛之后,却又立刻拱起了手,对方也面带笑意地站起了身。
天子近来都会在这里召见群臣议事,黄徽和李弘道以及一些政事堂的文书每日都会在此当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因为朝事而被天子召来问对的官员,这些人也不固定的在这边当值。
黄徽看了看案牍上的文函,之后便心不在焉地看向了一边。
结果便看见,李弘道也是同样的一副表情。
近来。
最让他们关注的事情,便是天子祭祀先帝陵寝一事了。
经过一番剧烈的波折和变动,现在整个朝堂最大的愿景,便是让近来一直不太安分的天子重新变得安分下来。
如同先帝那般对他们言听计从,所谓群臣相宜。
天子做好天子该做的事情便行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们就是了。
哪怕是黄徽和李弘道不对付,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二者却是一致的。
黄徽故作矜持,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一旁的文书。
“陛下那边可有旨意?”
黄徽没有问什么旨意,但是在场之人都知道是什么。
文书:“未曾有旨意下来。”
黄徽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陛下这是何意,难道连基本的孝道都不要了么?”
事到如今,不论如何都要让天子服这个软。
黄徽看着李弘道:“令公为何一言不发,若是再任由陛下这般下去,长此以往如何得了?”
“祖宗的基业,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李弘道沉吟了一下说道:“明日,你我再一道上书。”
这个时候,一名寺人闯入了政事堂,挺着腰大声说道。
“陛下有旨。”
“礼部尚书何在?”
政事堂里面当值的另外一名官员立刻上前,跪在了地上,接下了祭祀皇陵一众事宜的旨意。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跪拜,起身之后一部分人脸上带着振奋之色,就好像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一般。
黄徽大喜,连李弘道也跟着不断点头。
“陛下有德啊!”
“果然,陛下还是有先帝之遗风,如同先帝一般贤明啊!”
既然天子已经服了软,那么接下来便应该如同往常一般,将绳子重新套在这头快要脱缰的烈马之上了。
这一日。
文武百官在朱雀门前等候,各种旗帜、乐器、侍卫等组成的仪仗队伍都已经到了,但是却始终不见天子的影子。
百官议论纷纷,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怎么还没到?”
“陛下哪去了?”
“怎么回事?”
官员们一个个有些不安,这个时候一阵阵马蹄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百官便看见禁军列阵而来。
为首披着铠甲骑着烈马的,便是天子阮虎。
阮虎带着重新整合训练的禁军三千人,丝毫不像是一个天子,更像是一个领军的武将一般,准备就这样出京去。
随着那军阵压了上来。
朱雀门外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所有人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的身影,感觉天色似乎都暗了。
一瞬间。
所有人再度想起了,之前天子率领着大军杀回京城,丞相阮衡葬身火海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