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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重铸

  听到徐载靖此话,一旁的平梅笑着点头。

  徐载靖道:“姐,余大姑娘的贴身女使,为什么无缘无故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平梅蹙眉道:“据那女使交代,说自己也是受人胁迫!具体的,廷熠也没细问。”

  徐载靖想了想,猜测道:“想必是什么至亲之人被人捏在手里了吧。”

  堂中的众人纷纷点头。

  徐载靖继续有些好奇的问道:“姐,你说是不是嫣然姑娘那继母干的呀?”

  平梅看着徐载靖,冷笑一声,道:“哼!小五,嫣然是待嫁闺中的姑娘,多数时间都是在深宅大院里。身边贴身女使的底细,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探究的!”

  徐载靖了然,道:“姐,你回家就为了说这些?”

  平梅点头:“对!省的咱家不知道这事儿!还有就是,你外甥他吵着要看自己的马驹,我也是有些磨不过。”

  龙驹的后代出生不过四个多月,还没到离开母马的时候,如今还是养在徐家。

  “那用了午饭,我带着行哥儿去看马让他们联络联络感情。”徐载靖笑道。

  有孩子们在,下午的一番热闹自不多说。

  转过天,

  徐载靖锻炼结束用完早饭。

  刚出徐家大门,

  就看到有个年轻人穿着皇城司的衣服站在那里。

  看着有过几面之缘,算是熟人的前开封府李捕头,徐载靖笑着拱手道:“没想到高大哥说的居然是你。”

  “见过五郎。”

  李捕头躬身拱手道。

  徐载靖笑着拱手:“一早来这儿,辛苦了。”

  李捕头赶忙又是一礼:“五郎言重了。”

  “嗯,边走边说。事情查探清楚了?”

  李捕头加快步跟上放慢速度的徐载靖,道:“清楚了。”

  听着李捕头话语,徐载靖这才知道,余嫣然身边的女使乃是开封府人氏,年纪比嫣然还要大上两岁,家人就在城外。

  这女使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相好,也在城中做工。

  两人虽未私定终身,但两家长辈也是知道的此事的。

  待嫣然成婚之后,这女使也会被放出去成家,以后多半还会回到余嫣然身边当个管事妈妈。

  但不知怎么的,这女使的相好被城中的泼皮无赖盯上,被人设计欠了百贯银钱,不还钱便要砍手剁脚。

  “后来那泼皮无赖的头领,说背后有势大的衙内,和顾家二郎有仇怨,只要帮他们吓病了余大姑娘,欠债便一笔勾销。”

  徐载靖骑在马上轻轻点头:“既然那女使和相好的感情如此之好,又怎么会被余大姑娘一吓唬,就全招了?”

  李捕头看了眼徐载靖,道:“回五郎,那女使说是,知道您是顾二郎好友,正在过问此事。”

  “也知道您在京中行事素来无所顾忌!生怕继续下去,酿出大祸后,家人被您下了重手”

  徐载靖勒停马儿,疑惑不解道:“我又怎么会对他们下重手?”

  李捕头面上有些佩服和讨好的说道:“五郎您忙于学业,自是不知道如今在城中,您的名号对宵小之徒多么有震慑力。”

  徐载靖这些年不是揍白高使节,就是和亲王公侯家的子弟打架殴斗,次次都赢。

  要只是这般好勇斗狠也就罢了,偏偏徐载靖还能在战场屡建奇功!

  最近更是一个人骑马拖着死伤的积年恶贼游街,顺手又把北辽驿馆给闹的天翻地覆。

  这般‘胡作非为’,徐载靖依旧安然无恙,好好的继续上学。

  是个汴京百姓,都知道徐载靖是个的煞神魔星,轻易招惹不得。

  更别说消息灵通的各家府邸的女使小厮了。

  “那群泼皮无赖可寻到了?”徐载靖问道。

  “回五郎,您和顾家二郎去余家的那晚,那帮人便跑的无影无踪了。”李捕头回道。

  徐载靖颔首,朝着一旁的青云伸了伸手。

  青云会意,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徐载靖。

  徐载靖将荷包递到李捕头身前,道:“有劳李捕头打探的这般清楚,留着吃酒。”

  “呃”

  “不拿我可要生气了啊。”徐载靖笑道。

  李捕头躬身拱手一礼,接过荷包道:“五郎言重了,多谢五郎盛情。”

  徐载靖一笑:“走了。”

  “五郎慢走。”

  李捕头能这么快的打探清楚消息,

  一是因为李慕白之前是开封府的捕头,有自家师父的关系;

  二是他如今是皇城司的吏卒。

  三也是他自己花了些银钱,托了人情细细打探的。

  看着徐载靖一行车马的背影,李捕头手中感受着荷包的份量,心中暗道:“徐家五郎还是这般爽快!”

  去盛家的路上,

  青云看着徐载靖摇头有些自嘲的样子,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徐载靖一笑道:“本以为余大姑娘需要我和二郎帮忙,才能摆脱这桩麻烦事,没想到.”

  青云连连点头:“公子说的是!我都看不出余大姑娘这么个柔柔弱弱的样子,居然有这个胆量。”

  徐载靖笑了笑。

  日升月落,

  又是三四日下去,

  便到了四月下旬,

  街面上出现的水果种类多了不少。

  又因为下月初便是端午节,

  货郎们的扁担货架里,多了用来编制百索的彩色丝线。

  这日,

  未时正刻(下午两点),阳光正烈。

  沿着宫城东华门前大街直直朝东走去,不出内城城门,便能抵达惠和坊附近的旧曹门街。

  因常有京中贵女官眷来此游玩闲逛,所以旧曹门街两侧多是装饰素雅的茶楼、花店、锦帛铺。

  去年秋天的时候,旧曹门街上开了家专做蜜浮酥柰花的点心铺子,买卖极其火爆,几乎是日进斗金,十分惹人眼红。

  但铺子背后的东家势力惊人,无人敢惹。

  于是,这附近便有跟风的,开了几家售卖点心和饮子的店铺。

  那售卖蜜浮酥柰花的铺子生意火爆,

  但只要不妨碍店里做买卖,

  店里的管事对在周围售卖其他东西的摊贩,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

  “上好的菖蒲丝!生姜丝!杏子李子丝!有要的来瞧瞧咯!”

  一面青色伞面的竹伞下,有妇人挎着大竹篮叫卖着。

  四个穿着体面挎着食盒的姑娘,听到叫卖声后凑了过来。

  那妇人见到四人的穿着,面上笑容愈发的灿烂,撩开竹篮上盖着的薄布,道:“四位小娘子,看看吧!”

  四人探头看了看,其中一人捏起一小根果丝尝了尝,点头笑道:“甜!这位娘子,你是用糖蜜浸过这些果丝?”

  “小娘子厉害!这都尝的出来。”

  “拿上些,让我家姑娘尝尝。”

  “唉!”

  给了铜钱后,四人又买了其他几样东西后,便朝着一座茶楼走去。

  因这旧曹门街上贵女官眷来得多,所以能在此处售卖吃食的,无不是被筛选过几遍,干净卫生的。

  四位姑娘一手挎着食盒,一手提着裙摆,踩着楼梯上了茶楼二楼。

  视野里,

  隔绝视线的薄纱挂在临街一侧,随着吹拂的过堂风,薄纱不时的飘动几下。

  楼内,

  油光水滑用料考究的桌面上,摆着新做的散发着香味的蜜浮酥柰花。

  一边的椅子上,脸色红润,显然已经康复的余大姑娘嫣然握着团扇坐在那里。

  此时正被顾廷熠、柴铮铮等京中贵女围在中间。

  看到此景,上楼的四个女使并未打扰,安静的走到了一旁。

  楼上的贵女们,其他人还好说,柴铮铮是实打实有被吓到的经历的。

  心中想象着半夜有些吓人的环境,柴铮铮语气诚挚的问道:“嫣然,你那几日都被吓到了!怎么还有胆量半夜出屋子啊?”

  一边的荣飞燕眼中满是佩服的看向了余嫣然:要是她经历过不明的吓人异响和黑影后,在黑灯瞎火的半夜让她独自一人出屋子,她是没那个胆量的。

  “嫣然,你胆子好大哦!看到那黑影,你不逃走居然还跑过去!”荣飞燕摇头感叹道。

  二楼其他几位贵女官眷也在看着余嫣然,附和道:“是啊!嫣然你好厉害!要是我,九成九的腿都要吓软了!”

  说话的人里,有的眼中不仅有佩服,还有好奇和学习的神色。

  克服对黑夜的恐惧哎!她们也是想学的!

  被这么多人看着的余嫣然,脸上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道:

  “其实,其实我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我就是觉得要不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我自己疑神疑鬼,八成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病!乃至吓死!”

  余嫣然抿了抿嘴,蹙眉说道:“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便是殁了,也能当个明白的!”

  “其实.一开始看到人影的时候,我也被吓得不行!当时双手发抖腿发软,觉着心都要从肚子里跳出来了!”

  “嗯嗯!”

  周围众人听到此话,纷纷点头,全神贯注的看着余嫣然。

  “嫣然,然后呢?你是怎么变成那么厉害的?”张家五娘赶忙问道。

  余嫣然看着众人,抿了抿嘴后,说道:“我,我就是,颤抖着,把这根金簪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金簪?”荣飞燕疑惑道。

  余嫣然连连点头。

  听到此话,站在寿山伯黄家女儿身边的顾廷熠,眼睛一转,有些不明的神色一闪而过。

  要是她顾廷熠没猜错,那金簪便是她从徐侯夫人口中得知的那根九转累丝金簪!

  “就是这根。”

  说着,余嫣然从发髻上抽出了一支簪子。

  在柴铮铮顾廷熠几人看来,这根金簪子做工很不错,用料尤其的足。

  “当时,我本来还心慌的不行,但看到这根簪子,我心中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余嫣然道。

  “嫣然姐姐,这是?”旁边有人疑惑的问道。

  “这是母亲她留给我的遗物!用的是”话没说完,不知想到什么的余嫣然,鼻头便有些发酸。

  看到余嫣然的表情,一旁的柴铮铮和荣飞燕,赶忙伸手温柔的抚了抚了余嫣然的后背。

  余嫣然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心情后,注视着手中的金簪,道:“是母亲她临终前特意嘱咐,用母亲她.她佩戴了多年的金饰.重铸的。”

  “上面还有特意刻上了我的名字!”

  “握着它的时候,我心中在想,便是有什么妖魔鬼怪,母亲大人她也会庇佑我的!”嫣然眼神坚定的说道。

  “忽然,我身上就有了力量,我就握着这支簪子奋力跑了出去。”

  又是一日,

  巳时正刻(上午十点)

  大周皇宫,

  内廷宫殿内,

  不远处,不时有欢快清脆的小女孩笑声传来。

  皇后坐在屋内正中上首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白云飘动的蓝天,语气怅然道:“之前听吴家的说,我还以为只是余大姑娘胆大心细,看破的阴谋。”

  “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想来是范大娘子在天护佑!”

  坐在皇后下首的平宁郡主,一手举着团扇遮住自己的面容,另一只手抬起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

  看着皇后娘娘看过来的眼神,眼眶微红的平宁郡主笑了笑,道:“母后,儿臣失态了。”

  皇后娘娘缓缓摇头道:“没事的!平宁你这是想起,先襄阳侯夫人了?”

  平宁郡主又擦了擦眼泪,点头道:“是的母后!儿臣生母临终前,也是特意叮嘱,留了一顶她常戴的莲花玉冠给儿臣。”

  说完,平宁郡主微微摇头:“但儿臣却已经想不起生母她的模样了。”

  皇后叹了口气:“那时你还年幼,如何能记得。”

  看着柴夫人,皇后娘娘继续道:“对了,这根簪子还有些别的曲折,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梁家和徐、顾两家的女眷知道些。”

  皇后娘娘轻声说了几句多年前,徐载靖和祝庆虎在相州夺回金簪的旧事。

  柴夫人满是感触的眨了眨眼睛,感慨道:“天爷,靖哥儿这孩子还做过这般好事呢?”

  平宁郡主眼中恍然大悟,道:“当年听说余老大人夫妇把余大姑娘接到膝前养着,儿臣还疑惑过怎么不养在嫡母跟前。”

  柴夫人看着皇后和平宁郡主道:“要是当年,这根意义非凡的簪子丢了,不敢想余家这孩子会有多伤心。”

  皇后颔首,看了眼正在殿中不远处,蒙着眼睛和女官玩耍的小女儿。

  随后,皇后轻声道:“来人。”

  中午未到,

  皇宫中,

  便有一道嘉奖余家嫡长女不畏奸邪的皇后懿旨发出。

  一起去的还有皇后娘娘的赏赐。

  积英巷,

  盛家,

  今安斋中,

  正在绣架前忙着编制百索的卫恕意抬起头。

  “小娘,那受皇后娘娘嘉奖的嫣然姐姐,和六姐姐她私交甚好呢!”

  “在祖母那里,我也见过嫣然姐姐几面!”

  看着屋子里,满脸兴奋的说着话盛长槙,卫恕意笑着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槙儿你认识嫣然姑娘!”

  随后便转过头,继续编制彩索。

  盛长槙走到卫恕意身边,看着绣架上的彩线,疑惑道:“小娘,你怎么要编这么多条百索啊!”

  “徐?这是给祖母编的么?”

  卫恕意温柔的笑道:“这条,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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