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讲,保密性越强的行业,越容易滋生小圈子。
因为很多话,跟圈外人讲了,一不小心,就要招祸,保险起见,只能嘴巴紧一点。
实在憋不住,或者无关痛痒的小事,大伙儿都会跟圈里人讲。
讲得多了,交情深了,圈子也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比如文娱行业。
动不动签保密协议,违约金简直比打工人的命还贵。
又因为合作方天南海北,工作人员流动性相对也比较强,为了保证工作顺利推进,线上交流特别频繁。
但凡在这圈子里待得久一点,微信掏出来,没个几十上百个的群,都不好意思做自我介绍。
这就导致了,圈子里但凡有点什么新鲜事,不到半天时间,就能扩散出去。
而且,只要不是那种塌房级别的社会型大事件,绝大部分时候,都能保证不扩散到圈外。
就挺神奇。
顾兰溪从三月到七月,基本上都待在横店拍戏。
她倒是不怎么露面,每次被人拍到,不是上班就是下班,可怜陆南亭,这几个月,不知在机场被人拍到多少回。
陆南亭本就人气极高,婚后与超级硬核的顾兰溪强强联合,如今可以说,是圈里公认的断层顶流,一举一动自是备受瞩目。
因为离得近了,近距离感受狗粮夫妻的杀伤力,这几个月,与小两口有关的事儿,一直是横店这边最受圈里人欢迎的谈资。
两人每天穿了什么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很引人注目。
其中,与游戏相关的话题,是最近一阵子最受欢迎的。
横店汇聚了大量年轻人,在工作地点相对固定,工作强度也很大的情况下,不少人都喜欢在休息时间玩游戏。
陆南亭去年七月曾因玩游戏太菜,被嘲上了热搜,账号直接被扒得渣都不剩。
大家都知道,他一上号,就喜欢买买买,各种皮肤,无比炫酷,但战绩稀烂,哪怕路人看了都摇头。
好在他娶对了媳妇。
这俩月忙成那样,还能躺上王者。
不得不说,“姓陆的命超好”这话,所有人都已经说腻了。
与陆南亭相反,顾兰溪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她的账号战绩亮眼,需要氪金的花哨玩意却是基本没有,一看就是个技术流。
在看过陆南亭朋友圈发的游戏录屏之后,见识到顾兰溪是怎么带他上分的,和陈蕾一样,想抱顾兰溪大腿的人超级多。
但顾兰溪是个特别讨厌无效社交的人,骨子里还有点唯利是图,谁也别指望她为爱发电。
再加上她本身也不爱玩游戏,之所以带着陆南亭玩,不过是因为她恰好在熬夜等戏的时候学会了,而陆南亭又很享受一雪前耻的感觉。
想要她服务周到,跟全能保姆似的带别人,那是想都别想。
所以,但凡有人缠着她,非要她带,她就疯狂卖队友。
大伙儿怀揣着期待而来,结果被她当日本人整,自是毫无体验感可言。
短短几天,她就从最想抱的大腿,变成了人憎狗嫌的游戏悍匪,谁都不想跟她玩儿。
尤其那些跟她玩过游戏的人,私底下八卦起来,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对于那些与她有关的传言,顾兰溪不是没听过,但她并不在意。
从前还担心陆南亭粉丝对她的看法,如今两人结婚,感情也稳定,她连小蜻蜓的看法都不怎么在乎了,更别说这些不相干的人。
最近她在忙着烧玻璃。
五月绽放的风雨兰至今让她记忆犹新。
冬天听不到虫鸣,陆南亭可以凭自己的本事,给她模拟出来。
冬天也看不到夏天的花,她同样可以为陆南亭做出以假乱真的玻璃花。
但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连着烧了好几天,花瓣还是有点厚,达不到顾兰溪的要求,所以她趁着陆南亭不在家,只要工作结束,就跑到手作工坊,跟着老板专心致志的学习。
老板是个一脸恬静的女人,名叫陶韫,一头黑发长及脚踝,总是用不同式样的桃木簪子挽着,哪怕日常也喜欢穿汉服。
顾兰溪之所以找到这个位于偏僻之地,且并不对外营业的手工作坊,还是托了剧组道具师的关系。
就这,陶韫还是见过她本人,听她说了到底想做什么,觉得她的想法很有意思,才同意教她。
陶韫这人性子很淡,但能力很强,不仅书画双绝,还特别擅长制作仿古小玩意,哪怕材料廉价,做出来照旧以假乱真。
顾兰溪刚跟她认识没几天,就被她那双手给深深的迷住了。
因为她并不追星,也不怎么关注圈子里的事儿,就是个纯粹的技术大牛,顾兰溪和她就像普通人之间那样相处,来过几次之后,两人就成了朋友。
“你要不要试试,换成琉璃?”
见她反复纠结,不是这里不满意,就是那里不满意,陶韫欣赏她追求完美的工匠精神,每天都帮着想办法。
从技艺到材料,这些天方案已经优化好多次了。
怕她不懂,陶韫还跟她解释:“琉璃本质上来讲,就是一种含铅量高很多的特殊玻璃,但它颜色会更漂亮,声音会更清脆,拿起来也更沉手……”
说着,她就弯下腰,打开一个柜门,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一边翻,还一边嘀咕:“我前几年专门去淄博进修,学了这方面的技法。那部很火的仙侠片《青云辞》知道吧?女主角的神器就是我用琉璃给做出来的。我记得当时带回来不少材料,你看看有没有合用的,要是不行,我就联系那边给咱邮过来。”
顾兰溪要做的花,是有颜色的,琉璃虽然没有玻璃那么通透,但颜色是真的很美。
于是很快接受建议,开始新一轮尝试。
如此这般,直到临出国前,她才把这份礼物做好。
《星轨之上》有一段剧情,要在五十年代远洋游轮上拍,若是用绿幕,经不起大荧幕考验,于是剧组决定实地取景。
在英国,还保留了这么一艘游轮,上面布局和装修,都有明显的时代特征。
距离陆南亭生日还有十来天,这次出国拍摄,要先去英国拍游轮,再去美国拍外景。
赶回来陪陆南亭过生日没问题,但她不确定有没有时间准备生日礼物,毕竟,剧组拍戏,有时进度快,有时进度慢,谁也说不准到时候什么情况。
所以提前准备好了再出门,就比较稳妥。
陆南亭连轴转了好多天,半夜回到家,一开门,射灯亮起来,他立刻就看到了放在哈哈镜旁边高脚凳上的琉璃花盆。
和五月时那盆风雨兰,真的很像很像。
甚至就连花盆,也是特意准备的同款。
灯下看琉璃,射灯还特意换成了最能凸显琉璃色彩饱和度与通透质感的暖白光,那一刻,老实讲,陆南亭有种美到失语的感觉,愣是在玄关站了起码十分钟,才醒过神来。
顾兰溪总能这样,随时,随地,毫无预兆的,突然给他一个惊喜。
东西漂亮,但心意更漂亮。
花盆里斜插着两个叠在一起的信封。
拿起一看,连火漆都是红色的爱心形状。
陆南亭放下箱子,深呼吸几下,把信放回原地,先拍了照,才拆开来看。
金色的信封里装着财务报告,用数据,直观的描述了,陆南亭上交财产大权之后,资产到底膨胀了多少。
但他并未细看,放回信封里,立刻拿起了橙红色的小信封。
信封拆开,里面有一张信纸,叠成了心连心的样子。
仔细拍照,小心拆开,结果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您有一封信,请于7.18日零点查收_
一句话没头没尾,只跟他讲,给他写了一封信。
陆南亭默默拿出手机,七月十日,零点四十五。
也就是说,他还得期待整整八天,才能看到那封信?
一个电话打过去,是助理接的。
说顾兰溪在拍戏。
天亮再打过去,还是助理接的。
说顾兰溪收工了,和同事在骑摩托艇,这会儿不知在哪里。
陆南亭:“……”。
突然有点想提前过生日,不知道老婆批不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