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
在一众正赶往会议室的军团执政官、高阶连长与古战士中间,第十一连连长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的显眼。
但当他开口的时候,哪怕是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过的生死兄弟,也很难通过声音就确认,眼前之人真的是:赫克特。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苍老且成熟:尤其是当他发出感慨的时候。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整整四十万艘舰船同时扬帆启航的场景。”
“这种感觉……很不真实。”
赫克特低下了头来,他紧盯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交汇文件,如桌面般宽大的电子屏幕正以秒为单位,飞快的检阅并记录着数千支舰队的名字:它们皆因为阿瓦隆之主的一纸调令而开始全力运转,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是上百头可以于虚空中遨游的巨兽,以及数万条鲜活的生命。
没有什么比将这些意义非凡的名字握在掌中更能让人感觉到权力了。
至少赫克特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我知道。”
而夏亚也同样这么想。
“我也没有见过,我甚至不知道咱们居然有这么多艘船:还有星堡。”
“星堡?什么星堡?”
赫克特有些好奇:他从不是那种会过度关注外物的人。
从一开始,赫克特给予自己的定位就是在战场上的先锋与攻坚选手:他从未奢求过独立执掌一军的荣耀,所以也没必要为那些额外的事情消耗脑筋。
快快乐乐地活着就挺好的:至于装备什么的,总会有人替他操心的。
“拉米雷斯级星堡:原体打算在西北部的前线部署至少四十台,或者五十台。”
而作为勒菲骑士之首,同时也是随时准备接替拉纳屁股底下那个位置的男人:夏亚自然是和赫克特相反的。
即便是放眼整个破晓者军团,这位勒菲骑士都属于消息灵通的人士。
“难道没有一个准数么?”
作为需要精打细算的破晓者军官,赫克特讨厌任何不确定的数字:任何!
“这得看我们那些亲爱的铸造世界盟友们究竟还在私下里藏了多少宝贝东西。”
夏亚摇了摇头:显然,他在此之前早就已经打听过一番了。
“你敢相信:单单是提格鲁斯一个铸造世界就能够拉出来四台拉米雷斯星堡。”
夏亚先是竖起一根手指,紧接着又竖起了第二根、第三根:一根一根,如数家珍。
“再加上我们之前剿灭三重星域的叛匪时候还缴获了五台,击败乌兰胡达时又收复并修好了两台,瑞扎在这些年里,又陆续向我们输送了三台,古尔戈拉德在前不久也愿意贡献出两台:还有科林斯、贝鲁斯、卡加拉克或者洛克萨尔这样的小地方,也都愿意贡献出一台拉米雷斯级。”
“这些铸造世界啊……”
赫克特笑了一下,他并不怀疑夏亚的表述里有任何夸张的地方。
“他们和我们的盟约延续了百余年,一个个早就傍着原体发了财,哪怕再掏出一倍的底牌我也不会惊讶:别的不说,单单是提格鲁斯与古尔格拉德,他们的体量在这一个世纪里至少翻了三到五倍。”
“没有原体,他们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也很清楚这件事,所以在贡献自己力量的时候都很大方。”
“但最慷慨的还得是瑞扎:我们的这个老盟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忠实可靠。”
“他们的技术教皇,也就是统领整个铸造世界的铸造将军,可是亲自率领代表团来曙光女神号上蔼见原体,不久前才离开:母亲接待他们的时候,我就在现场,那些瑞扎的将军和大贤者向母亲行礼时的姿势,完全就是臣子对待君主的模样。”
“他们许诺,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听从我们基因之母的任何调遣。”
“听上去真不错。”
赫克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但夏亚口中的一个词还是惊醒了他。
“不过:战争?”
他凑的近了些,直到庞大的阴影将勒菲骑士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确定了么:真要打仗了?”
“你以为呢?”
夏亚笑了笑。
“你难道没看到拉纳回来的时候,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泰拉那里搞砸了。”
“也就是说,战帅真要和泰拉开战?”
赫克特此时的困惑,就是远东边疆里不少人同样的态度:虽然他们都在竭尽所能的为蜘蛛女皇的动员计划出一份力,虽然他们早已能够看清,如此大规模的计划,肯定不是为了区区一次远征或者军区调换,而是为了更伟大的事业。
但没人能相信,这一切会与一场即将撕裂银河的内战挂上钩。
除了消息最灵通的人。
“整个银河西部在过去的六个月里面都在紧锣密鼓的调遣兵力。”
夏亚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雪茄,再打了个手指,一阵苍白色的灵能火焰后,便是悠然的吞云吐雾:即便对于一名真正的阿斯塔特来说,烟草所带来的感官刺激和白开水其实没什么区别,但破晓者的士兵多少都会染上些凡人的习惯。
“牧狼神在将他最精锐的军团和舰队从银河的北部边疆调回来,并联系那些早已效忠于他的泰坦军团和骑士家族,并且在整个狼之国度境内下达总动员令:据说第一步就征召了数以亿计的辅助军,其中的有些人甚至不是那么的……纯粹。”
“多恩在泰拉大肆扩张军队,帝国之拳的人数正在飞速膨胀,他还启用了太阳星域里那些尘封已久的古老堡垒,而且有人目击到山阵号已经离开泰拉的近地轨道,不知道前往了何方:同时,西吉斯蒙德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在泰拉上现身了。”
“高领主们决定全力支持多恩,而且他们也在不断加强自己的力量,数以百万计的太阳辅助军已经复员,神圣泰拉以及木星的造船厂每天都会有新的舰船下水:听说高领主们已经同意了帝国之拳的基因原体将整个神圣泰拉堡垒化的方案。”
“还有太空野狼,白色伤疤,帝皇之子以及死亡守卫,他们的原体都已经在自己的领土上下达了总动员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征召士兵和民用船只:摩擦和小规模战斗每天都在边境上面发生,时至今日,也已经产生了不下百万人的伤亡。”
“福格瑞姆和察合台可汗的战士已经组成一支联军,他们正在大漩涡的最西端逐步扫荡效忠于泰拉的要塞,逼近太阳星域,而莫塔里安的军团也已经向北,威胁了至少数百座帝国之拳的据点和堡垒:但真正值得注意的地方永远在北部战线。”
“据说战帅已经在他与黎曼鲁斯的国境线上积攒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而且每天都有新生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汇入其中,数量已经逐渐积累到令人绝望:有人说,荷鲁斯在最多六个月内,就会下令发动全面进攻,届时整场战争都将无法避免。”
赫克特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夏亚说出的这些情报都没有超出他原本的预期,在私下里,赫克特也曾构想过事态会如此的发展,但当真的确定时,破晓者还是有些怅然失落。
他毕竟是名阿斯塔特战士。
对于阿斯塔特来说,支撑他南征北战的肉体力量来自于改造手术,而让他熬过漫漫长夜的精神力量,则是对帝皇的忠诚,对原体的敬仰和对兄弟的情谊:如今的三栋巨石却有两栋轰然倒塌。
伴随着神圣泰拉上空的对峙,以最惨烈的闹剧收尾,无论银河中大大小小的军头和元帅们是更支持正统的神圣泰拉,亦或是对牧狼神心怀同情,但有一点,却是哪怕最保守的将军也不得不承认。
事情闹到了这番田地:泰拉被炮击。高领主被逼宫,复仇之魂被摧毁,任何一条都是足以震撼整个银河,甚至铭记在历史书里的大事件,但即便如此,人类之主依旧不曾现身,他依旧隐居在皇宫中,任凭局势滚向最糜烂的角落。
那么,到了这一步,没人会怀疑战帅在上洛前提出的那个疑问了。
帝皇:他真的安然无恙?
他真的……还活着么?
眼看着泰拉上面的闹剧,任何人都会在内心里悄然嘀咕这个问题。
从这个角度来说,荷鲁斯的上洛的确达成了他最开始的目的之一。
他的确让很多人对于泰拉政府的正义性和合法性,开始心怀动摇。
赫克特当然也不例外。
但他更多的是伤感:伤感于帝皇的失踪让他的忠诚无迹可寻。
而阿斯塔特即将兵戎相见的事实,又让他的兄弟情谊仿佛是个笑话。
现在唯一能够支撑起他精神世界的,也就是对于原体的敬仰了:这也是几乎所有阿斯塔特战士仅剩的救命僵绳。
当然,像夏亚这样的泰拉老兵,他们的心态肯定要更坚韧一些,至少兄弟之间即将兵戎相见的事实无法动摇他们的心智:他们早就已经见过类似的事情了,所感慨的也无非是太阳底下无新事。
“所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夏亚的雪茄已经抽掉了半根。
“最重要的是,双方都现在都在竭尽全力的希望拉拢新的盟友,你知道的,虽然看起来全银河都已经剑拔弩张,但实际上参加的军团却并没有那么多:只有不到一半的原体已经选择了自己的战队,而剩下的一多半却仍在待价而沽。”
“包括我们么?”
“难道母亲已经做出了选择?”
赫克特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战帅还是泰拉,他们都没什么能打动摩根的筹码。
不过相对来说,也许是荷鲁斯最终提出的报价更能让远东感到满意:毕竟没人会喜欢神圣泰拉,不是吗?
“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
夏亚摇了摇头。
“但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的原体应该想踏入这场巨人间的碰撞。”
“不是说她准备率军远征吗?”
“远征是远征。”
夏亚随意的挥了挥手。
“再说了,你见过什么样的远征,能够从整个远东调集所有的军事力量?”
“你知道在过去的这六个月里,原体的权威调动起了多少的舰队和军团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赫克特很老实地承认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有四十万艘船。”
“这个数字……难道是真的么?”
“总数是肯定有了。”
夏亚压低了声音。
“别忘了,在过去六个月里,我们都调集了一支多么庞大的军事力量。”
“十二万阿斯塔特。”
“十亿的凡人辅助军。”
“至少一千台泰坦。”
“还有超过三百名统御大贤者,以及他们各自的护教军团。”
“至于骑士家族:反正我在云端盛宴厅中看到了至少五十种不同的旗帜。”
“现在你懂了吧?”
夏亚将只剩末端的雪茄扔掉。
“原体已经做出了判断,未来的战火必将来自于阿瓦隆的西侧,所以,我们要将绝大多数的军事力量,从现在开始,从各地向西部前线汇聚,以便在未来战争中能够抵御入侵之敌迎头痛击:这可是集中了整个阿瓦隆精华的军事力量。”
“我们的极限可不止十亿人吧?”
“征召十亿人和在前线充足供养十亿人可是两个概念啊。”
夏亚吐出了最后一口烟:皱着眉头的赫克特悄无声息的往旁边蹭了蹭。
“从最简单的食品饮水,药物衣物,到缓解精神疲劳的娱乐用品,以及必不可少的子弹和炮弹,还有供应给装甲部队的零件以及崭新的载具,飞机,火炮,更不能说如果想要发动一次新的攻势的话,后勤压力更是会十倍的增长。”
“为了安全起见,生产这些消费品的工业世界和铸造世界肯定在大后方,仓储世界可能会更靠前一些,但终究也只是起一个中转站的作用:要把这些东西完完好好送到前线士兵的手里,那么在运输途中所产生的消耗甚至会超过物质本身。”
“所以,在真正的前线,不是盲目的堆积越多兵力就越好。”
“与其胡乱堆砌五十亿人,倒不用相同的运力精心武装十亿有战斗经验的老兵。”
“是这个道理。”
赫克特点了点头。
而夏亚则接着说道。
“另外,实现如此大规模的部署,四十万艘舰船并不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
“你不会以为这都是战斗舰和大船吧?”
“……我原本是这么觉得。”
“想什么呢!”
夏亚笑了起来。
“四十万是总数,而其中只有约八千到一万艘是能够立刻投入前线的战斗舰,另有三到四万艘是大型的运输船,还有一两万是有特殊功能的快船和补给船,剩下的大多是些在星区和星系活动的小型船只:它们虽然同样拥有亚空间航行能力,但原体不打算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职能区域太远。”
“这会造成总体性的失调。”
“毕竟,我们总不能把所有的船只都投入到大规模的运输过任务中去,远东边疆还是需要维系日常运转的:所以原体要求三十多万艘小型船只,只需要把他们的货物从目标的星球上运出来,然后运抵到该星系或星区的统一卸货区就行。”
“那些大船会在那里等待,他们会装载着几个星区的物资,组成大舰队,在巡逻舰队的严密保护下奔赴前线,以供养此时部署在前线的各类战斗船只和特种船只:四十万是维系这个庞大运输计划的总数,对于远东的产能来说并不夸张。”
“相信我,这不算多。”
“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原体总共招见了数千名铸造世界的代表、商船队长、行商浪人以及星区总督:感谢我们在过去一个世纪不断积累的政治信用和统治威望吧,现在终于到了兑现这一切的时候了,目前为止还没人想触碰原体的怒火。”
“内务部甚至有点失望。”
“好吧,听起来很不错。”
赫克特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万事如意?”
“差不多。”
夏亚笑了一下。
“相信我。”
“无论在原体的计划里,究竟是哪一方势力会从银河的中央对我们发动战争。”
“在他们开始之前。”
“我们都将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现在:我们真正需要担心的,其实也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是什么?”
人都到齐了么?
“第七十四连队和第一五五连队可能要稍晚上一些:其他的都到齐了。”
“总共十二万六千人,整整二百五十二个连队:军团从未出动过如此庞大的力量。”
记录就是被用来打破的。
说着,蜘蛛女皇的笔触签署完了堆积在她面前的最后一份文件。
啊,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成就。
摩根感到了小小的满足感。
但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原本有些明媚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原体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拉纳?
她的近卫总管看起来很不对劲。
“不……没什么,大人。”
拉纳的面色很不好看,不过自他从泰拉回来就是这样了,想想也正常:虽然拉纳同样是泰拉老兵,心智早已坚韧,但亲眼目睹着曾经为之效力终生的帝国,如何在他面前陷入分崩离析,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能轻易走出的阴影。
摩根对此自然也表示理解。
但她敏锐的觉察到,造成拉纳现在如此苦闷的似乎不止是这一个原因。
至于理由:没有理由。
母亲在对待孩子时总是天赋异禀。
为什么?
摩根轻笑着将文件放到一旁。
我可不记得我曾教育过你,要欺瞒你的基因之母,我亲爱的拉纳。
禁卫总管低下头,不言不语。
没来由的,蜘蛛女皇似乎在拉纳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丝……怨气?
或者说:委屈?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的孩子。
摩根严肃地站起身来,青蓝色的瞳孔中原本的玩味色彩也消失不见了。
很好。
她最信任的子嗣如今心怀怨念:这已经是一个值得严肃关注的问题了。
摩根绕过了自己的办公桌,缓慢的踱步到了低着头的拉纳的旁边,这既是一种鼓励却也是一种逼迫:当基因之母的目光从他的侧脸处一路移动到鼻尖的时候,哪怕是坚韧的禁卫总管也无法紧闭嘴巴了。
“主要是……大人……”
叫我母亲。
“母亲大人。”
……行吧。
摩根揉了揉太阳穴。
“我听说……”
拉纳的嘴唇干的快裂开了,他站在那里吞吞吐吐,却说不出一点话来。
“您打算率领破晓者军团的主力,进入网道中,执行一次特殊的远征?”
没错:这事关帝国的命运。
摩根点了点头:她自然不会向她的高阶连长和心腹们隐瞒这一计划。
什么都隐瞒,只会害了你。
怎么了么?
“我……”
拉纳的喉头上下滚动着。
“我奉你的命令检查出来的名单,我注意到名单的有巴亚尔、赫克特、夏亚、迪尔姆德和达武,甚至是库丘林的名字,还有绝大多数的老近卫军以及勒菲骑士:您带上的军团中几乎所有的精华力量,留下的只有部分老兵和新兵。”
相信我,这是必要的。
她点了点头。
她认为,拉纳也许是因此而担心远东边疆会缺少足够的守备。
好吧,也许这么做的确是对阿瓦隆和整个远东的不负责任,但我们必须意识到帝国的重要性在远东之上: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做出正确的取舍。
“我能理解这件事情。”
拉纳赶忙点了点头。
“我只是无法理解。呃。”
“不只是我:包括我在内的整个第一连和部分未被征召的战士都无法理解。”
“为什么,您不愿意带上我们?”
摩根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起来。
尤其是没有带上你,对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拉纳还在那里想要否认,但是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结果,而在另一边,摩根的心里却已经明了了。
但随后,她就犹豫了。
她该怎么办呢?
以她对近卫总管的了解,以及拉纳现在的状态来看,摩根完全可以敷衍几句,让他离开的,也不必要担心会有什么问题:既然她将阿瓦隆托付给了拉纳,那么即便心中有所怨念,对真相一无所知,禁卫总管也会在这个位置上流干最后一滴血。
在摩根眼里,他就像多恩,也像鲁斯,但更是独一无二的拉纳。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真的是多恩或者鲁斯的话,那他们也有资格知道真相,不是吗?
也许帝皇不会这么做?
但她又不是帝皇。
所以……
摩根摇了摇头:但她很确定,自己这次的叹息并非是出于哀婉。
坐下吧,我的孩子。
闻声,拉纳抬起头来,发现他的基因之母正指向旁边的座椅。
禁卫总管眨了眨眼睛,在脸庞上浮现出些激动的表情,他知道基因之母的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母子相处了这么多年,不仅仅是摩根了解拉纳,拉纳也了解摩根。
赶紧搓了搓脸,破晓者照做了。
我原本不想跟你说的,因为这是一个相当漫长且无聊的故事。
但现在想来,如果我想将整个远东边疆托付给你的话,你就有权知道真相。
所以,准备聆听一切的事实吧。
当拉纳坐定的时候,他的基因之母也慢慢走到了自己的酒架旁边。
摩根拿走了两个杯子,然后在自己的珍藏中搜索最适合此时母子会谈的佳酿。
然后,她将杯子填满,亲手将他递到禁卫总管的手里,母子碰杯,对视一笑。
空气中唯有摩根的喃喃自语。
那么:我们该从哪里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