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娜莎忽然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奇怪，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暗戳戳地嘲讽我？”
你是不是开团的时候没关友伤啊？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对此，赫伯特表示——不好意思，是故意不小心的哦！
“你不妨大胆一点，把感觉去了，我就是在嘲讽你。”
“嗯？”
“当然了，这是个玩笑，我并不是内涵你，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涅娜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家伙明明就是故意在气祂的。
幼稚！
哼，我才不跟你这种幼稚小鬼一般见识。
见涅娜莎不上钩，赫伯特也不气馁，笑眯眯地说道：“我只是单纯在嘲讽那些无论邪恶与否，但同样愚蠢的神明们。”
我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只是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涅娜莎，你知道吗？在我看来，现在的很多神明其实并不配被称为之为神。”
“哦？为什么？”
“没有特别的理由，祂们就是不配。”
赫伯特笑呵呵地起身，用力伸了伸懒腰，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巨大的古老典籍。
是之前从灰烬主教小姐姐那里顺过来的“工具书”。
《万神殿中的伟大存在》——上面记载的是信仰时代以来世人对神灵的了解。
因为这些知识过于普遍，所以并没有被诸神封禁，得以用书本的形式保存。
与各个教会教典中记载并传播的“丰功伟绩”相比，这本典籍的视角更加中立，完全是以凡人的角度去了解神明。
赫伯特垂眸，静静看着这本已经历经了千年岁月的古老典籍，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滑动，翻开这一道道古老岁月。
里面写满了发生在世界各地的各种神迹、神明对可怜信徒们的救赎、教会赐予的无上恩典、诸神之间的关系……
随便翻开一页，便能够了解一段古老而传奇的史诗传说。
但赫伯特觉得那些，只不过是遮掩在外，最虚伪的表象。
“祂们或许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但是在对待信徒这方面，有些做法实在是太粗糙了。”
“太低级了。”
他的双眸平静深邃，看穿了那些虚假的伪装，直接看穿本质。
就像是那位“斗士”曾经说过的一样——只有仔细看去，才能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旧社会的封建礼教是吃人的。
而诸神的信仰更是如此。
而且，祂们有的还真吃。
某些邪神推崇的血祭只不过是最低级的吃法，吃相难看至极，实在是不够优雅。
真正残忍的吃法是在无形之中的，让信徒们不但心甘情愿地献上一切，被吃了之后还会觉得无比荣耀。
在赫伯特看来，这个世界除了少数几位真正可以被称得上“爱着世人”的宽厚神灵。
剩下的那些，全都德不配位。
包括太阳女神，也是如此。
祂或许足够强大，是对抗邪恶的最强依靠。
但在作为一个优秀的“神明”这方面上，祂可差的太多了。
艾伯斯塔祂可从来不曾真正将信徒视作自己的基石。
最多，也就只是需要他们提供的信仰之力来帮助祂变得更加强大，能够有更多对抗邪恶的把握。
当然，本身就是最强大古神之一的祂，即便没有信仰之力的加持，本身也不会弱上多少。
事实上，也一直是凡人需要祂的庇佑，而不是祂需要凡人。
太阳女神虽然不曾主动赐予，但也一直未曾拒绝他们的哀求。
像个傲娇的高冷大姐姐一样。
所以在赫伯特的眼中，祂顶多算是做的不够完美，称不上是糟糕。
至于其他的某些神灵，那完全就是在信徒尸骨搭建的神座上吸血。
那些用荣耀、桂冠装点的故事之下，是祂们永无止境的欲望。
封锁着凡人的思维，限制一切可能超出祂们管控范畴的危险。
实在是令人嫌弃。
“那么，换做是你的话，又会如何去做？”
明明自己也在赫伯特归类到了神灵的范畴之内，但涅娜莎此刻表现地却相当平静。
“我？”
赫伯特眉头挑了挑，笑道：“如果有一天我成为神明的话，也许会比祂们做的更糟糕也不一定呢。”
“但我会努力去尝试寻找一个新的道路。”
“我至少会让他们尽可能自由地活下去。”
赫伯特只给出了一个称不上答案，似乎有些敷衍的回答。
但涅娜莎却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再次问道：
“作为神明？”
“不，你才是神明。”赫伯特摇摇头，合上了书本。
点燃神火并高举神座，并非是赫伯特未来规划的必选项目。
成为神明未必就是一件十全十美的好事。
神职确实能够给神明提供很大的助力，但同样也会获得一份不可拒绝的责任。
就像是“权利与义务”。
祂们需要被神职束缚，行为举止也会被规则约束。
从某种程度来讲，只要拥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圣者……也许更加自由。
“就像最开始我们约好的那样，我会帮助你恢复力量，重新登上天宇。”
赫伯特轻笑着，重新坐回原位，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他闭上眼睛，悠然道：“而我呢，更适合去当女神的面首，神明的伴侣，教派的大牧首，以及……”
“渎神之人！”
涅娜莎：？？？
什么玩意？
前面的面首、伴侣、牧首、教皇什么的倒是好理解……这怎么突然蹦出来个“渎神之人”啊？
“你要亵渎我？”
“是的！”
“当你未来犯了错误之后，就由我来负责惩罚你，给予你审判。”
赫伯特盘坐在地面，宝相庄严地沉声道：
“那个时候，我拥有神圣的锁链将你束缚，然后再会用大大的圣矛将你穿刺，给予你最炽热的洗礼！”
“直到你求饶才会放过你……不，可能求饶也不会手软！必须好好给予你惩罚！”
无尽迷宫中，赫伯特冠冕堂皇的话语在角落中回荡，满满的都是秉公执法、大义灭亲的正能量！
谐神小姐沉默了。
过了好一阵子，祂才幽幽地说道：
“……你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说白了不就是想要‘束缚’、‘穿刺’、‘洗礼’我吗？”
“而且就算我‘求饶’也‘不软’，必须好好给予我‘惩罚’。”
赫伯特闻言后表情不变，继续紧闭双眼，将双手抬起，在胸前合十，默默低头。
他对涅娜莎对自己正能量发言的曲解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这可都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哦！
就这样安静的沉默了一会，涅娜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呵！”
这仿佛是给了赫伯特一个信号，他睁开眼睛笑道：“好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接芙蕾梅她们回来了。”
“希望那个德鲁伊足够耐打，能够让她们三个今晚玩的尽兴。”
“嗯，要是能够加深一下彼此之间的情感就更好了。”
魔物娘和赫伯特之间的关系都已经很不错，但是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未必有多亲近。
赫伯特虽然可以在魔物娘之间充当多头的连通器，帮助她们疏通一下情感，但这也需要她们平日之间有一定的情感积累。
他现在打算尽量给他们提供一些互相交流的机会，创造一些场合。
赫伯特相信这些魔物娘们能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不会给自己搞一些幺蛾子。
都是几百年的老东西了，这点脑子应该还是有的……吧？
“嗯，对某些人，还是说得明白一点吧，”
赫伯特思考了一下，决定对瓦伦蒂娜等人进行“秘密の特别指导”，给予一些提示。
而且赫伯特要准备前往镜之迷宫打开返回的镜面传送门之时，沉默了半天的邪神小姐忽然开口道：
“赫伯特……”
“怎么了？”
“你想要亵渎我吗？”
“嗯？”
赫伯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涅娜为什么又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想一下，不确定涅娜莎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尊重。
想来应该不会吧？
咱们俩个之前开的车，那可比这刺激多了啊！
但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赫伯特还是解释了一下：“呃，我倒也不是压抑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有真的说要逼迫你。”
赫伯特这两天虽然一直在调侃涅娜莎赶紧变，但其实都是口头上的玩笑话。
想变就变，不想变就再等一等。
他们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
按照平日的相处方式来说，此刻涅娜莎大概已经开始用荤段子来掩盖自己的羞涩了。
但这次，却意外的没有得到回应。
“涅娜莎？你生气了？呃，涅娜莎小姐？我亲爱的神明姐姐？”
而就在赫伯特疑惑涅娜莎怎么不回话的时候，他感觉胸口戴着的项链突然自行飘起。
赫伯特此刻根本没办法动弹分毫，只能震惊地看着项链中飞出一个无法用语言描绘的身影。
美艳却又清纯，邪异却又圣洁。
并非虚幻的泡影，而是真正可以触摸的实体。
“仔细想了一下，我确实是有些忽略了你的感受。”
涅娜莎冲着赫伯特微微一笑，露出了明媚的笑颜，轻声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和需求，我也能够理解。”
“也确实该给予你一些小小的帮助”
“你……”
赫伯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女神，喉结动了动，吞了口唾沫。
他手指动了动，缓缓攥紧了拳头，抿起了嘴唇，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片刻后，赫伯特艰难道：“……女人，你是在故意找茬吗？”
他眯着眼，盯着面前朝思暮想的女神——手办版。
“是！”
仅有花妖精大小的超迷你版本涅娜莎叉着腰，轻飘飘地落到了小赫伯特上，仰起头，大声地说道：
“我就是来馋你的！”
“想要惩罚我？哼，还是让我先惩罚你吧！”
谐神小姐此刻相当得意，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
但忽然，祂察觉到了不对——赫伯特的反应太过平静了。
“你……”
此刻，赫伯特看涅娜莎得意的表情，诡异地挑了挑眉头。
“真觉得这个大小就能逃的掉吗？”
遗忘之森。
“啊，跑掉了。”
虽然半夜里并没有需要遮挡的日光，但芙蕾梅还是抬手在眼前搭了个小凉棚。
“哎呀呀，逃命的能力真不错，速度真快！”
她望着那快速远遁消失的狼狈身影，遗憾唏嘘：“唉，真是可惜，竟然让他跑掉了。”
一旁，斯凡妮也跟着点点头，感慨道：“是啊，想要在森林中杀死传奇德鲁伊还是有些困难的。”
说完，黑暗精灵还一本正经地说道：“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怪伊莉莎偷懒了呢。”
“就是就是。”
芙蕾梅接过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叹息道：“这让他跑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
“都怪伊莉莎。”
“喂！”
吸血鬼呲了呲尖牙，哼道：“你们两个，我还在这里呢！你们怎么当我不存在啊？”
她斜睨着明显一伙儿的两人，撇嘴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他不是你们故意放跑的吗？”
你们在那边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
明明是我想将这个疑似知晓自己黑历史的家伙挫骨扬灰，但是你们两个队友却在那边拖我的后腿。
都怪你们啦，都是你们害的啦！
“另外，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伊莉莎眯眼看着联起手来针对自己的两位魔物娘，感觉有些费解。
“不是我们两个人，而是我们三个人。”
芙蕾梅摇摇头，笑道：“你难道不觉得，经过这次并肩作战，我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亲近了很多吗？”
谁要跟你搞好关系！
伊莉莎本能地就想要这样呛回去，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撅起嘴巴轻哼了一声，默许了芙蕾梅的话语。
她虽然在某些方面上可能欠缺点神经，但是在“后宫争斗”这方面上，作为亡国公主的她可是相当擅长的。
虽然赫伯特的后宫并不需要她们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但拉帮结派地组成几个姐妹小团体，怕也是有利而无害的。
为了对抗那位食欲无尽的假想敌暴食者·瓦伦蒂娜，暂时的结盟是必须的！
必须想办法从她的嘴里抢到肉吃！
伊莉莎的小心思，斯凡妮看穿了一些，但却故意没有戳破。
她感觉未来会有乐子可以看。
斯凡妮转头看向身后得到保护了的兽耳氏族营地，轻声道：
“好了，今夜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在营地之中，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少女凯西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凯西！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感谢祖灵，你没事！”
“孩子，你终于醒来了……”
少女怔怔地听着周围人激动的话语，回过神来。
她强撑着身体坐起，看着周围的族人，小脸上满是严肃。
“大家……”
这位被氏族视作是下一位大萨满的少女，无比认真地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语。
“我们需要抛弃祖灵。”
“然后……”
“虔诚地向赫伯特大人求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