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9月01日,01:12,冰岛,霍夫斯冰川的北部。
已经是深夜了,一轮弯月高悬于地平线的尽头,与冰面上的倒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冰川上静悄悄的,尘封于冻土之下的湖水悠悠流动,映照出了天边的极光,流转着一片青色的光晕。
而此时此刻,一架红蓝配色的迷彩侦查机正无声地行驶在天幕下。
机舱内,“超载者”加菲尔德正坐在驾驶座上,默默地望着卫星图上显示出来的那一座雪白巨塔——如果不出所料,那便是救世会的根据点了。
“离那座塔越来越近了。”加菲尔德说,“这个叫做‘救世会’的组织真大胆啊……因为知道我们要来了,所以直接把大门敞开么?”
机舱内默然一片,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加菲尔德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方的几个人影。
这一会儿,虹翼的其他五人——“戾青之舟”帆冬青、“流哨”柯清正、“皇女”亚历珊徳拉、“极冰少女”尤芮尔、“军火少女”九十九,都正坐在机舱的后座上。
所有人都盯着地图上那座巨塔沉思着。
他们的脑海中满是那一天在无人岛之上的经历,以及傀儡之父与漆原琉璃等人隐藏着的秘密。
“救世会”……他们已经离这个神秘而离奇的组织越来越接近了。
帆冬青背靠椅背,把双手枕在脑后,双腿交迭着放在前座上边,打了一个呵欠。
片刻过后,他随口问道:“老太婆呢,她怎么没来?”
“艾丝特还没睡醒。”军火少女九十九扭头望着窗外。
“怎么不叫醒她?”帆冬青歪了歪头,鄙夷地问,“临近大战了,却缺席么?”
九十九压低了军帽,低低地冷哼一声,“叫都叫不醒好么?我踹她的棺材都踹了一百遍了。”
“没事,反正我们今天只是来完成侦察任务的,该走人就走人。”加菲尔德冷淡地说着,向上扯了一下黑色毛衣的领子,遮住嘴巴。
亚历珊徳拉盘好了银白色的发髻,侧头,翡翠耳坠微微摇晃了一下。她勾着唇角,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这么说,我们今天就能见到顾绮野?”
听见这个名字,坐在角落的尤芮尔脸色微微一变。
她默然不语,垂着冰蓝色的眸子,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冰川上的景象。
九十九低下头叹口气,粉红色的双马尾微微摇曳,“谁知道啊……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假情报,那个什么黑蛹说的话能信?”
柯清正没有加入众人的对话,只是用拳头抵着脸颊,隔着鼻梁上戴着的无框镜片,静静地看着前方的显示屏。
过了一会儿,显示屏的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来了。”柯清正提醒道。
“喂……”加菲尔德也出声提醒。
听见二人的动静,机舱内的众人纷纷抬眼望去,只见屏幕上是一片漫着极光的天空,半空中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
女孩盘腿坐在一片白云上,垂着头,怀里横着一把暗金色的棍棒,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
“那是?”帆冬青坐直了身体,凑近屏幕。
“筋斗云,”柯清正认了出来,微微皱眉,“难道是……神话级奇闻?”
几人话语间,病号服女孩忽然抬起头来,一双金睛火眼看向了迷彩战斗机的方向。
这一刻,她的胸前忽然扩散出了一片炫目的红光。
下一秒钟,待到那一阵红光褪去之时,女孩的身影已然随同身下的那片云彩一齐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大气层之上忽然传来一声轰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束陨石般的流光拖拽着一片烈火往下坠去,轰砸在了冰川之上。
“轰隆——!!!”
一刹那,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之中,霍夫斯冰川的每一寸冻土都在战栗着、哀嚎着。
接着以坠地点为中心,方圆三四百米的冰山尽数开裂,化作澎湃的潮浪席卷开来。
而在这之后,一号凛然的身影缓缓呈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时祂身披金黄色的甲胄,头顶戴着一项紫金冠冕,两条翎毛摇曳着冲天而起。
戴着护手的五指,将一把通体暗金的长棍反握于身后。
长棍的首尾两端亦然缠着暗箍。
下一刻,祂缓缓抬起愤怒而狰狞的头颅,只见此刻祂的眼底正烧着一片暗金色的烈火。
黄发金箍,尖嘴猴腮,金睛火眼……看到这一系列特征,在虹翼的六人当中,终于有人念出了祂的真名:
——“孙悟空。”
“我们被发现了……”加菲尔德一愣,而后大喊道,“亚历珊德拉!”
亚历珊徳拉一瞬便回过神来,领略了加菲尔德的意思。
她蹙了蹙眉头,迅速释放了自身的异能——“日月同行”。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人造月球在迷彩侦察机的前方形成,而后一片月光的清辉向前倾洒而去,这一片洁白的辉芒笔直地洒在了孙悟空的身上,将祂的身形短暂地制约。
祂微微歪着头颅,眯起了一只眼睛,脸上仍是一片轻蔑。
“我控制不了它多久。”亚历珊德拉说,“最多三秒,我们必须赶紧从侦察机上撤开。”
“不……我们跑不掉,必须找机会反攻。”柯清正当即反驳。
“反攻?”加菲尔德一边打开跳伞装置一边说,“你疯了么?你见过神话级?”
“这有什么,打就是了。”
说着,帆冬青先一步打开了机舱门,冰岛上空的高压气流席卷而来。
“真是疯了,我就说不该来冰岛!”
九十九大喊着,第一个自机舱内一跃而出,打开喷射背包。
下坠的过程中,双马尾往上高高扬起,她释放了异能,天空之中顿时展开了一部部浮游炮台,每一部炮台都对准了孙悟空的身影。
趁着孙悟空被皇女的月光定住的这一刻,九十九猛地抓住了一把巨大的狙击枪,将枪口对准祂的头部。
接着,扣下了扳机。
叩响扳机的那一刻,万千台炮台齐射。
数不尽的光束以一个交错的轨迹往前暴掠而去,目标直指孙悟空的身影。
可下一秒钟,孙悟空便恢复了行动的权利。
祂以一个舞花棍的动作旋动长棍,舞出了一片灼热的劲风,这股狂风挟着三昧真火向前扫荡而去,将迎面射来的一道道光柱尽数挡了下来。
只见就在这一个刹那间,孙悟空身下的筋斗云汹涌滚动,带着祂的身影一瞬闪至九十九的身前。
狂风扑面而来,九十九顿时愕然地怔在原地。
“什么……”她的嘴唇动了动。
好在这一刻,孙悟空身周的空气忽然凝结成冰,将祂困入了一道冰铸的囚笼当中。
九十九看着这一幕,知道是尤芮尔帮她拖延了时间,于是驱动喷气背包,身影往下急坠而去。
紧接着,忽然一条巨大的浮游龙舟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它打开了龙头,喷吐出了一片烈火,轰然射向了孙悟空的侧影。
来者赫然是帆冬青的戾青之舟。
龙舟上挂着灯笼、响板,穿着古袍的巨汉们前前后后地划动着船桨。划桨拧动空气传出猎猎震响,灯笼散发出的浓郁血红如同一片遮天蔽日的阴影向下投去。
冰笼中,孙悟空的眼珠子忽然咕噜一转,看向从侧部迎面射来的龙炎。
祂舞出了挟着三昧真火的长棍,一瞬间荡出了一片炎幕,粉碎了冰笼,旋即祂的身影消逝在了一片碎冰之中,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戾青之舟的正前方。
半秒不到的一瞬间,孙悟空将金箍棒高高举起,棍身刹那间膨胀数百倍,不愧于定海神针之名。
而后祂翻搅着空气,将这股擎天巨柱重重向着龙舟砸下,整个世界都为之黯淡了一秒钟,这一刻棍身之上的那一层暗金,较之月光和极光都要更加耀眼、璀璨。
帆冬青微微一怔。
很显然,他根本看不清孙悟空的速度,可此时此刻,他的瞳孔中却倒映出了一根迎头砸下的巨大金箍棒。
这一棍下去,不仅是他,连带着他身下的这一条龙舟也一齐被轰碎!
就在那万籁俱寂的一秒内,远处的柯清正忽然皱了皱眉,抬起手来,操纵冰岛上空的尖锐气流,当即在戾青之舟的前方创造出了一个空气巨人。
紧接着,空气巨人猛吸一口大气,体内不断填充空气,它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橡皮人那样膨胀开来,巨大而松软的身体短暂地阻隔住了那一柄巨大的金箍棒。
可就在下一秒钟,柯清正忽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灼热而危险的气息,他这才意识到孙悟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金箍棒还留在空中勾引他的注意力。
他猛地回过头。
那一刻,他看见了一片滚烫的炎幕向他倾泻而来。那是齐天大圣的三昧真火。
好在这一刻,加菲尔德驾驶着那一具巨大的人形机体从天而降,挥振手中光剑,舞出了一片凛然光幕,将三昧真火短暂阻拦。
红蓝机甲一明一暗,坚硬的金属外壳瞬间被烤出了一个个焦黑的口子。
“流哨!”加菲尔德低吼道。
柯清正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刀,向孙悟空斩去,气流汇作一柄无形的锋刃,以一个最为锐利的弧度向前斩杀而去。
可那一刹那,忽然远方的金箍棒一边缩小一边飞来,落入了孙悟空的掌心当中。
紧接着,孙悟空头也不回,虚空一振手握长棍。
“嘭——!!!”狂风自棍首之上席卷开来,迎上了那片锋锐如刀的气流。
二者相冲,瞬间便瓦解开来。
柯清正面色愕然,镜片之下眸光流转。
孙悟空单单以随手一棍挥出的棍风,便化解了他以异能制造而出的流刃——这可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日千锤百炼而来的技艺,可在这种怪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仿佛一个笑话那般。
紧接着下一刻,孙悟空的身形忽然向上翻越而起,来到了戾青之舟的正上空。
祂倒悬着身体,握着长棍,一棍顶在了这条巨大龙舟的龙头处。
刹那之间,棍首的重量使得整条龙舟斜向下倾斜,帆冬青的身形不可遏制地向孙悟空滑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帆冬青震惊了。他不敢相信这么大一条龙舟,竟然就被这样一棍挑了起来!
孙悟空盘着腿,一动不动地坐在金箍棒的棍首之上。祂歪了歪头,一对火眼金睛看着前方,眼底是赤裸裸的轻蔑和不屑。
祂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帆冬青沿着倾斜的甲板,向祂滑来。
帆冬青脸色苍白,呆怔地看着这一头黄发金箍的怪物。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绝望而恐惧的时刻。
哪怕是面对蜂王乔的时候,他也不曾感受到这般压迫感。
这根本不是他们能赢的对手,帆冬青的思绪如洪水般流转,他知道这一秒钟自己只有一个选项:
——那就是拔腿冲向孙悟空,为自己的队友多争取一点撤离的机会。
在戾青之舟的另一侧,筋斗云呼啸着暴射而去,将援护而来的加菲机甲撞飞开来。
“滚开——!!”加菲尔德抬起光剑怒吼着,却无法阻拦这么一片云彩的力度。
巨大的金属人形往后倒飞而去,被筋斗云撞得节节败退。
而另一边,三昧真火形成了一片滔天的炎幕,瞬间将“皇女”亚历珊徳拉的人造月球和太阳烤成了碎末;而“军火少女”九十九的炮台齐射也被炎幕阻隔。
仿佛炎幕前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她们根本无从插手。
帆冬青彻底地孤立无援了。
然而这一刻,柯清正驾驭着一片狂风,从远处暴掠而来,护至帆冬青的面前。
他一边抬手将帆冬青推开,一边挥舞出一片流刃扫向孙悟空的躯体。
孙悟空仍然一脸不屑地坐在金箍棒的顶部,祂只是微微伸手一掏耳朵,而后往前洒出了一片三昧真火,便荡开了那片流刃。
接着,一刹那,柯清正的身体便被炎幕侵蚀殆尽。
他当即化作一片血雾,在炎光之中随风散去。
“清正?!”帆冬青一怔,怒吼道。
这一刻,尤芮尔的身形乘着冰面,歪斜着飞驰在半空中。她凝结大气,创造出了一根根冰锥,向着孙悟空扫射而去。
孙悟空忽然半空中落下,站到了龙舟的甲板上。
祂抬起长棍,仅仅随意一挥,荡开的凛然棍风便将那些冰锥尽数摧毁——“嘭!”
一刹那,冰屑从祂的冠冕之上擦过,下一瞬却又忽然凝结在了孙悟空的体表。
祂微微垂头,望向身体,这才发现甲胄之上忽然贴上了一层层薄冰,几乎渗入了祂的猴毛之中,紧接着,头顶忽然有一股骇然的寒气席卷而来,迫使祂抬起头来。
这时一片阴影罩住了孙悟空的面颊,祂高高仰着脑袋,火眼金睛透过黑暗,看清了头顶那一颗庞然无俦的冰蓝色陨石。
可尤芮尔冻得住孙悟空的身体,却冻不住祂的筋斗云。
只见筋斗云微微一滚动,便带着孙悟空如一片狂风般向着尤芮尔舞来。
扑面而来的热浪炙烤着她的脸颊,孙悟空的眼角在半空中拉出了一条暗金色的流光,瞳孔中的烈火熊熊燃烧。
这一秒钟,尤芮尔的瞳孔微微收缩,只见孙悟空体表的三昧真火烧开那一层薄冰,祂微微地握了握五指,旋即猛地一舞金箍棒,砸向了尤芮尔的身体。
她微微一怔。
这时,她忽然用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束黑蓝相间的闪电——那个全身裹挟着电光的人影,从地平线的尽头奔驰而来。
“轰!”
轰鸣之中,沿途的冰面尽数破碎,化作冰屑纷飞而起。
那一束闪电踏碎了冰面,往上暴射而去,直勾勾地向她扫射过来,穿越大气,只是一刹那便来到百米高的上空。
紧接着,顾绮野一边将尤芮尔搂入怀中,一边朝着向斜前方抬起右手的手掌,自掌心之中轰出了一束闪电。
黑蓝相间的电光喷涌而出,一刹便落到了孙悟空的金箍棒之上,接着顾绮野以反推力与齐天大圣拉开了距离。
他从百米上空笔直坠下,落到了冰面之上,砸出了一片片碎冰。
万千条裂缝自脚底漫开,电弧轰隆隆地跳荡在冰冷的空气之中,微微照亮了顾绮野闪着黑蓝光芒的瞳孔。
“你……”
尤芮尔看着他的眼睛,雪白发丝在冰岛的寒风中飞舞,嘴唇微微动了动。
“打完再说。”顾绮野低声说。
他抬起头来,凝视着那一个腾云驾雾、居高临下的身影,孙悟空的脸庞笼罩于阴影之中,只是那一对火眼金睛仍然骇人。
忽然,一把巨大的教尺自天边飞驰而来,从侧部砸向了孙悟空的侧影。
“轰隆!”
孙悟空微微侧头,抬起金箍棒抵于侧身,身体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击震飞而出。
可仅仅飞出去不到十米,筋斗云便自远处翻卷而来,接住了祂的身体,止住了前冲的趋势。
祂落在云顶,微微眯起眼睛抬眼望去,只见那一把教尺之上载着三个人影。
其一是背着双手发鬓苍白的老男人,其二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中世纪骑士头盔的青年,其三是一个拖着残破斗篷,头戴呼吸面具的男人。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鬼钟蹙紧眉头,嘶哑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们万万不能轻敌。”苏蔚沉声说。
幕泷默然不语,只是一味地拔剑出鞘,剑尖对准那一号歇斯底里的危险人物。
“上次那些人?”九十九呆呆地看着教尺上的人影。
“顾绮野来了。”亚历珊徳拉勾了勾唇角。
“来的也太晚了。”加菲尔德说。
“叛徒来了么?”帆冬青面色苍白,“但他们来了又有什么用?”
这时候,孙悟空忽然乘着筋斗云,缓缓落到了冰原之上。
祂将长棍反握于背后,环视一圈,冷冷地看着冰川之上的人影。他忽然微微低下了头,从头顶摘下了一根根毫毛。
紧接着,他将手心之中的毫毛往前一吹,那些飞舞在半空中的毛发,当即化作一个个与孙悟空形似的虚影。
孙悟空的分身们林立于大地之上,一眼望去竟然数不清数量。
“什么?”望着这一幕,帆冬青彻头彻尾地怔住了。
“这只猴子还会分身?”九十九的眼底满是不敢置信,她瞬间失去了瞄准的目标,不知道自己该对准何处。
“真是没完没了了。”亚历珊德拉低声说。
未等几人的震惊结束,孙悟空的毫毛分身便一跃而起,瞬息间消失在了原地,他们从冰川之上袭向了各个敌人,准备将他们挨个击破。
而孙悟空的本体,则是乘着筋斗云向顾绮野和尤芮尔二人暴掠而去。
顾绮野是全场唯一一个能跟得上筋斗云速度的人。
在看见孙悟空向他袭来的那一刻,他便抱着尤芮尔,微微俯身,化作一束深黑色的闪电往冰原另一角狂掠而出。
与此同时,尤芮尔抬起手来,一边以冰层阻隔着孙悟空前冲的速度,一边在顾绮野脚下创造出了一片片延展的冰面,令他滑着冰面腾空而起,进一步加快了这一束闪电奔走的速度。
二人拖延着孙悟空的本体,同时抬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战场四处的情况。
另一侧,九十九和亚历珊德拉知道天空是筋斗云的主场,已经落至地面。
可这一秒钟,毫毛分身却是如同狂风闪电一样疾驰在冰原之上,身后溅起了一条条如水浪般的痕迹,它们向着二人逼近而来,无论九十九如何开火都无法阻拦。
下一瞬,九十九被一棍砸向了冰山,亚历山德拉则是被另一个分身一棍挑起,二人的身影倒飞而出,再起不能。
帆冬青驾着戾青之舟往下笔直坠下,如同陨石般坠向了冰原之上的分身,将它们碾碎为了一片毛发消在空中。
可这一刻,他身后忽然有一个毫毛分身踩着船尾,如同一片炎柱般射来,挟着三昧真火的长棍挥舞而出,砸向帆冬青的背部。
龙舟之上的巨汉们一拥而去,形成了一片人山,却被毫毛分身一棍掀开。紧接着,这一棍的棍风还是落在了帆冬青的身上。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形被棍风裹挟着往前震飞而出,砸在了远处的一座冰山之上。
好在这一刻他启动了戾青之舟的自毁能力,整条龙舟都化作一片火光冲天而起,将孙悟空的分身葬送在了火焰之中。
冰原在席卷的火光之中哀嚎着,帆冬青看了看嵌入冰山的九十九,又看了看远处倒在地上的亚历珊德拉,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一会儿,加菲尔德操控着机甲,利用光剑斩退了两具毫毛分身。而后,他开启自爆装置,身形从驾驶舱中弹射而去,挟着降落伞落向地面。
“轰隆——!”红蓝二色的火光化作一束蘑菇云,在冰原之上席卷开来,阻拦了滔滔不绝向他追来的那些猴影。
加菲尔德用降落伞落地之后,一边奔向重伤的虹翼三人,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喊道:
“老太婆呢,快点把老太婆运过来,这里只有她能起一点作用——!”
“我们的直升机已经带着‘哥特人偶’过去了。”对讲机对面传来冰冷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远方有两具毫毛分身破冰而起。
它们踩着筋斗云,一具从正面向苏蔚笔直暴掠而去,另一具分身则是从侧面袭向了教尺之上的顾卓案和幕泷。
苏蔚操纵着教尺,不断地与孙悟空的其中一具毫毛分身抗衡着。
“嘭,嘭,嘭——!”
二者一上一下,多次于半空之中猛烈对撞,毫毛分身的金箍棒一次次砸在教尺之上,竟然是引得教尺裂开了一角。
苏蔚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往后退去了一步。
而在教尺的另一角,幕泷则是一剑抵在了另一具毫毛分身舞来的长棍之上,鬼钟嘶吼着一拳砸出。
他与幕泷一起抗衡着那把金箍棒,将其击退开来。
下一瞬间,巨大的钟楼在鬼钟的身后拔地而起,立在教尺之上,钟楼狂震,一阵音波扩散而出,将那一具毫毛分身撕裂为云雾。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心里不敢相信,光是分身都这么难缠,那本体的力量该有多么可怖。
“走了,卓案,一泷,我们得去救绮野!”
苏蔚嘶哑地说着,便驾驭教尺往前射出。
他们看向远处,顾绮野抱着尤芮尔,头也不回地奔走在冰原之上,所到之处的冰面皆在电弧之中轰然碎开。
忽然,一条长达百米的冰龙嘶吼着、咆哮着从地底破冰而出,这赫然是尤芮尔的手笔。
冰龙阻隔在孙悟空的面前,却被挟着三昧真火的长棍一棍荡开,棍风将云天之上的那一片乌云都吹散了,冰川之上有数座冰山接连崩裂。
“这玩意到底得怎么打?”顾绮野问。
“我不知道。”尤芮尔摇摇头。
幕泷从教尺之上急坠而下,黑色的披风狂荡,他几乎化作一头巨大的鹰隼翱翔在天幕之下。
苏蔚则是驾驭着教尺,和鬼钟一同向着孙悟空的背影逼近而去。
顾绮野用眼角余光看见了身后援来的三人,他心里知道,就这么直线跑下去,只会和苏蔚、幕泷他们拉开越长的距离。
这么一来,他只会显得更加孤立无援。
他必须回去,和苏蔚、幕泷他们汇合,才有一丝胜利的机会。
于是这一刻,顾绮野做出了一个冒险的举动,他选择信任尤芮尔的能力,相信尤芮尔能为他带来那一秒掉头的机会!
“尤芮尔——!”
顾绮野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止住闪电般前冲的趋势,身形斜斜地滑动一圈,双脚在冰面之上犁出了一个弧形的痕迹。
孙悟空抓住这一刹那,终于追上了顾绮野的背影,向他舞出了长棍。
可这一瞬,他却发现自己的长棍凝结上了一层坚冰,隐隐放缓了他的动作,接着一层层冰面于他面前重迭着形成。
等到祂撞碎冰面的那一刻,顾绮野已经带着尤芮尔掉头跑去,与苏蔚和鬼钟二人会合。
这一刻,鬼钟忽然嘶吼了一声,“来啊,畜生!”
钟楼的时针疯狂地转动着,一瞬间停留在了“7点”的方向上。
他咆哮着向前奔去。
紧接着,在奔至教尺尽头的那一瞬,他如同炮弹那般,踏着教尺一跃而起。
鬼钟破空而起,往前暴掠而去,破披风在碎冰之中飞扬。他凝视着孙悟空,高高扬起愤怒的头颅,接着拧过身子,出拳。
覆盖着水银色的一拳,势不可挡地轰砸向孙悟空的脑袋。
而鬼钟的这一拳,的确也着实无误地落在了孙悟空的脸颊上。
孙悟空完全不躲不闪,祂低低地嗤笑一声,抬起头来,近在咫尺地与鬼钟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鬼钟感觉自己的拳头就好像打中了一块钢铁……一座巨山,他甚至没能在孙悟空的脸上打出一个凹痕。
他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孙悟空的眼睛,就好像与鬼神对视着,内心一阵恐惧膨胀开来。
但好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当钟楼转到“7点”时:你用拳头命中一个目标时,他的时间将会被暂停三秒钟。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孙悟空的身影被一片忽如其来的水银色笼罩了,就连眼珠子都不动了,身下的筋斗云也短暂地失去了动静。
祂整个人,仿佛雕像般立在了原地。
可与此同时,鬼钟忽然感受到头顶一阵滚烫的热量,于是他猛地抬头,这才看见一片早已布置好的三昧真火迎头坠下。
“什么……”他嘶哑地呢喃道。
就在这一刻,一个苍白的人影驾驭着教尺暴掠而来,将鬼钟的身影从侧部猛烈地推开。
取而代之,苏蔚的身体被从天而降的三昧真火引燃了,他的半边身体都在一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仅剩的另外半边身体自教尺之上坠下,跌跌倒倒地落到了冰面之上,砸出了一个带着淋漓血色的凹坑。
“岳父——!”
鬼钟嘶声吼叫着,从远处向他奔走而来。
“卓案,把文裕带回家……”苏蔚嘴唇抽动,嘶哑地说,“他,可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这一刹那间,顾绮野先是一怔,而后缓缓放下了怀中的尤芮尔。
他化作一束无可阻拦的闪电,从二人身旁暴掠而过。
他瞳孔中满载怒意,黑蓝色的电光,瞬息间交织成了一束极昼般明亮的剑刃。
抓住这稍纵即逝的三秒时间,他将剑刃狠狠地刺入了孙悟空的胸口。
一瞬间,金黄色的甲胄碎裂开来,孙悟空的身体仍然处于时停之中,无力反抗。
紧接着,闪电之剑深深刺入了祂的体内,直逼心脏而去。
可下一秒钟,孙悟空忽然眼放金光,低吼了一声。
他一棍扫去,棍风将顾绮野轰飞出了数十米之远,好在尤芮尔创造出了一面面冰墙拦住了他,而后将他抱在怀里。
孙悟空忽然摘下了头顶的一根毫毛,往前一吹。
紧接着,那些毫毛再度化作一个个与孙悟空形似的虚影,林立于大地之上,将顾绮野的身影包围了起来。
顾绮野一怔。
这一刻,他彻底地绝望了。
他正想回头,却望见身后忽然燃烧起了一片汹涌的炎幕,那是一场铺天盖地的燎原之火。
暗金色的三昧真火与孙悟空的毫毛分身们围成了一个圈子,将他的退路彻底阻拦,无力逃脱。
这一瞬间,孙悟空的分身们手持棍棒,从天而降,一同向顾绮野暴射而去。
顾绮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抱起了尤芮尔的身体,掌尖闪过了一抹雷光,微微俯身,做好垂死一战的准备。
“跟着我会死。”顾绮野轻声说。
“我知道。”尤芮尔也轻声说,“所以我才来了。”
直到这一刻,她的脸上仍然是面无表情。下一秒钟,铺天盖地的毫毛分身如同一座坠下的海洋,黑压压的阴影将二人的身形覆盖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顾绮野抱着尤芮尔往前笔直地射去,化作一束狂啸的电光。
忽然,他听见天边传来了一阵嘶吼声。
“要杀他的人是我,你这个畜牲!”
幕泷冲着孙悟空嘶吼道,他振动着一对鹰翼,从天而降,身影几乎在急速之中扭曲,化作了一头模糊的、纯黑的鹰隼。
接着一剑刺向了孙悟空本体的头颅。
与此同时,幕泷释放了自己的异能,扩散出了一片剥夺视野的领域,所有陷入领域的对象都被笼罩在一片无边的黑暗里,包括着孙悟空的毫毛分身亦然如此。
可这一刻,孙悟空的本体忽然从黑暗里抬起头来,一对冷冽的火眼金睛微微眯起。
祂自下而上地冷冷地看向了幕泷。
世上没有任何东西逃得过火眼金睛的扫视,即使幕泷的视觉屏蔽领域也亦然如此。
接着祂抬起一棍,贯穿了幕泷的胸口,径直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刹那,鲜血泼洒而出,幕泷尽管被贯穿了胸口,仍然没有止住下坠的趋势。他嘶吼着,一剑狠狠地刺入了孙悟空的甲胄之中。然而,孙悟空的体表忽然焕发出一片火光,轻而易举便将他的剑刃烧尽。
到了这一刻,幕泷的领域消逝了,顾绮野也已然跑到一百米之外,他的视野和听觉恢复了。
他正想诧异于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松地突破了毫毛分身的包围,这时他缓缓抬起来头来,才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幕泷……”顾绮野怔在了原地。
他呆呆地看着被金箍棒挑在半空中的幕泷,“为,为什么……”
“快走——!”
幕泷握着断刃,用尽力气嘶吼着,孙悟空伸出右手擒住他的脖颈,用力捏出了一条火烧的痕迹。
“我……还是恨你,”他吐出了一口鲜血,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说着,“但,我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顾绮野,你是一个好人……”
顾绮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会舍弃性命来救他,但这一幕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话音落下,孙悟空忽然一棍砸出,将幕泷的身体甩飞了数百之远,他接连撞碎了数座冰山,身形埋进了一片雪雾当中。
“不,不——!”
顾绮野嘶吼着,再度化作一束闪电追上了幕泷。
这一刻,幕泷的面具已然碎裂开来,露出了一张被血色染红的苍白面颊。
他大字状躺在冰面之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冰岛的极光,嘴唇微微翕动。
“爸爸,我对不起你。”
慢慢地,他阖上了眼睛,失去了动静。
转瞬之间,整座冰川都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里,虹翼全员都失去了战斗能力,顾家的三人里,唯有顾绮野一人还站得起来。
他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捧着幕泷的尸体,头颅重重垂下。
过了一会儿,孙悟空缓缓扭过头颅,提着金箍棒,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这时,忽然一个头戴暗红面具的修长黑影从天而降,落到了顾绮野的前方。
黑蛹抬眼,透过面具环视一圈,漆黑的风衣在寒风之中猎猎作响。
他的视线扫过半身不遂的苏蔚,又看了一眼顾绮野,微微低下了头,沉声说,“还是来晚了,在宙斯那边耽误太多时间……”
在登场的这一刻,他便已经伸出右手,自掌心中剥落出了一片拘束带。拘束带缓缓隆起,化作一个人形。
拘束带化身停留在原地。
而黑蛹的本体,则是头也不回地向着那一座雪白的救世会高塔飞驰而去。
他必须想着把自己的本体从救世会巨塔里救出来,这仍然是第一目标。
而现在,他该想想怎么用拘束带化身,拖延齐天大圣了。就在这一刻,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阵巨蜂振翅的嗡鸣。
黑蛹微微一愣。
他抬起头望去,只见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正从远方飞掠而来。
紧接着在那架直升机的内部,有一个身穿西装的人用力地推动着一副棺材,把那具黑色的棺材朝着冰川扔了下来!
不一会儿,棺材便重重地砸在冰川上,冰面开裂,紧接着棺材打开,一个身穿哥特风裙子的黑发少女从中坐起身来,睁开了赤红色的眸子,环视一圈。
黑蛹眯起了眼睛,他一瞬间便认出了这个人影的身份:
——“哥特人偶”,艾丝特·杜利特尔。
艾丝特环视一圈,看着被击晕的虹翼人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现在的年轻一辈真没用,没老人家看着就是不行……”
“看来我们还有援军。”黑蛹说,“虹翼的最厉害的人其实是这位,当初在大阪独自一人解决了一名蜂侯的‘哥特人偶’……她可比其他只会打团战的家伙强多了。”
顾绮野沉默着,只是低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幕泷的尸体。
艾丝特扭头看向了黑蛹和顾绮野,眼底掠过了一丝诧异,“居然还有人还坚挺着么?”
她一步一步向着二人走来,哥特裙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摇曳。
“从我的立场来说,我本来不该和你们合作。”她说,“但现在的场面也分不了那么多。”
顾绮野默然不语,缓缓松开幕泷的尸体,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侧头凝视着孙悟空,瞳孔中跳荡着蓝黑相间的电弧,如同鬼神一样狰狞可怖,狂戾的闪电仿佛呼之欲出。
“借你的能力一用,哥哥。”黑蛹忽然说。
而后,他用拘束带轻轻地缠绕了一下顾绮野的手臂。
提示:已成功窃取“顾绮野”的异能,使用时限:72个小时。
听见“哥哥”二字,顾绮野微微怔了一下,而后在他心里燃烧而起的是更加汹涌的怒火。
他深深地说:
“先谈不谈你到底是不是文裕,等把他解决了再说。”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黑蛹说着压低了声音,他荡开了一片拘束带,每一条拘束带都如水母的触手腾空而起,每一条拘束带都跳荡着黑蓝相间的闪电。
更远处,鬼钟爬了起来,主动迎向了十多具毫毛分身。
“牲畜们,来啊——”
鬼钟怒吼着,瞳孔中闪着猩红色的暴芒,一轮金色的时钟在扭转着。
下一刻,十多具毫毛分身同时向他铺天盖地地席卷而去。
这一秒钟,钟楼转至了午夜十二点的时针,水银色笼罩了整个世界,毫毛分身们的身影凝固在了半空之中,他们纷纷手持棍棒,还保持着一个前扑的姿态。
在暂停时间的两秒内,鬼钟一跃而起,他在毫毛分身之间纵横着、咆哮着,超越着时间的拳脚不断轰出,一刹那便将它们的身影一个个轰飞出数十米之远。
尤芮尔看见这一幕,当即对顾绮野说,“他需要我的帮忙。”
“麻烦你了。”顾绮野说,“帮我看好那个没用的老爹。”
此时此刻,他的眼底只剩下孙悟空的本体了。
尤芮尔无声地点了点头,当即乘着一片冰面,如同滑冰舞者那样向鬼钟那一侧援去。
“你们的闲话说完了没有?”艾丝特不冷不热地说,“年轻人就是墨迹。”
下一刹那,艾丝特头顶的天空中忽然垂下了一条无形的丝线,连结着她的后脑勺。
而后,她如同舞台戏的木偶一样,双目缓缓失去色彩,又好像一台最为冰冷而正确的机械,缓缓地抬起头来。
艾丝特随手扔出了怀里的兔子玩偶,一条丝线从天而降,连接住玩偶兔的头顶。
玩偶兔瞬间膨胀开来,化为一只三百米之高的毛茸茸的黑色兔子,将毫毛分身与鬼钟、尤芮尔二人那一侧的战场阻隔在外。
一刹那间,顾绮野、艾丝特、黑蛹三人的身影消逝在了原地。
他们同时朝着孙悟空的本体逼去。
顾绮野奔走在大地之上,所到之处电弧狂荡,冰川破裂,他的双手各自延伸出了一把黑蓝色的闪电剑刃。
黑蛹复制了顾绮野的异能,身体同样如同一道雷霆般奔驰而出。
他的拘束带边缘在这一刻附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刃片。
刹那之间,每一片刀片都附带上了一片黑蓝二色的电弧,接着那些牙齿般的刃片,如同电锯一样高速旋转了起来。
艾丝特则是在人偶线的牵连之下,一跃而起,翻转着自上空袭向孙悟空。
仅仅一秒之内,三者便对撞了千次、万次,冰原之上看不清三者的身影,仅仅能窥见深蓝色的电光,漆黑的电弧与拘束带,无色的人偶线。
以及,那一片澎湃着、咆哮着的三昧真火。
顾绮野负责正面进攻,他是三人之间唯一一个能够主动跟得上孙悟空动作的人,于是负责从正面与对方对碰。
暴戾的黑色与柔和的蓝色交织,形成了一把最为锋利的雷刃,金箍棒上屡次割出了一道道痕迹。
艾丝特如宛如一个在战场上起舞的异类般,身形在破碎的冰尘里翻旋着,以无法预测的轨迹一次次袭向孙悟空,用人偶线牵制住祂的身体部位,令其他二人有可趁之机。
黑蛹的身形则是如飞鸟般舞动在夜空中,他自身后对孙悟空发动奇袭,以带着黑蓝闪电的拘束带电锯一次次刺向孙悟空的背部,开了一个又一个喷洒血色的口子。
三者第一次配合,却是天衣无缝,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定位上起到了最为关键的、无可或缺的作用。
久而久之,孙悟空竟然隐隐落于下风。
他们就这么碰撞了万次有回,大气剧烈震颤,冰面激烈开裂,身下几乎化作了一片海洋,可这依然阻挡不了那红色的、黑色的影子在半空中起舞、厮杀。
又一次地,三人包夹向孙悟空的身影。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之中掠过一抹狂戾,祂向右横起了金箍棒,抵住了顾绮野的闪电剑刃,接着又往左吹出了一片三昧真火,拦住了黑蛹的拘束带电锯。
可下一秒钟,艾丝特翻旋着从天而降。
她如同一个优雅的天鹅舞舞者那般,手中漫出了两条丝线,缠住了孙悟空脖颈,继而狠狠地扯住。
然后,她从身后用两条腿部和两条手臂,压制住了孙悟空的身体,又用丝线猛勒着孙悟空的脖颈。
一刹那,孙悟空脚底的筋斗云滚动起来,带着祂的身形往上撞开了艾丝特的身影。
接着,他又用金箍棒巨力一震,弹开了从正面攻来的顾绮野,紧接着他的身形陡然一闪,出现在了黑蛹的身后。
而后,孙悟空挟着三昧真火,一棍砸向了黑蛹的身影。
“文裕——!”顾绮野被震飞而出,一边抬起头来低吼道。
听见顾绮野的吼声,黑蛹微微眯起了眼睛。
“拘束带狂流。”
一刹那间,以自身为中心,黑蛹的身体倾涌出了一片潮水般的拘束带。
接着,拘束带围绕着他的体表,高速旋转了起来。
拘束带狂流:以自身为中心,使大量拘束带高速旋转,在周身生成一片狂流(即使在被“控制”的情况下,“拘束带狂流”也可以使用。)
那是人类根本无法抵达的速度,甚至超过了神话级。
他在周身生成一片风暴般的狂流,靠着拘束带刀片与金箍棒之间的高速摩擦,使自身往外弹飞出百米之远。
拘束带陷阱:往原地落下一片拘束带陷阱。
在释放“拘束带狂流”的同时,黑蛹还往原地剥落出了一两片拘束带陷阱。
于是下一瞬间,落在原地的拘束带陷阱,便如两头蛰伏在沼泽之下的野兽一样,凶狠地反扑而起。
一左一右,拘束带短暂地缠住了孙悟空的两条手臂。
顾绮野和艾丝特抓住这一间隙,再度自远方暴起。
艾丝特则是落至孙悟空的身后,用人偶线将祂的全身缠住,拘束带漫遍了祂的身体同时,人偶线也缠上了祂的全身。
仿佛两头蜘蛛的蛛网迭加在一起,令孙悟空短暂地动弹不得。
顾绮野则是怒吼着抬起闪电剑刃,如同万丈雷霆般破冰而来,一剑刺入了孙悟空的腰部,开了一个血色的口子;
而这时候,黑蛹却是荡着拘束带,一瞬飞驰至千米之外,来到了加菲尔德的身后。
“停下来,机械小子。”他说。
这一会儿,加菲尔德正用一条巨大的金属手臂,拖拽着帆冬青、亚历珊徳拉、九十九三人的身影,带他们撤离此处。
“你要做什么?”加菲尔德一怔,而后扭头问。
“没什么,只是借你们的异能一用。”
说完,黑蛹当即用拘束带缠绕住了加菲尔德、帆冬青、亚历珊徳拉三人的身体。
提示:已窃取“加菲尔德”(金属改造)、“帆冬青”(戾青之舟)、“亚历珊徳拉”(日月同行)三者的异能力,三个异能已储存入拘束带内部。
在拘束带进行“二次容量提升”后,如今最多储存三人的异能,完美地将三个异能纳入掌心。
“谢了。”
黑蛹松开三人身上的拘束带。
“能赢么?”加菲尔德问。
“说不定。”
说完,黑蛹便又一次扭头回到了战场之上。
只见此时此刻,孙悟空的金箍棒从右手中脱离而出,凭空飞行,将顾绮野的身形震飞出了十多米之远。
而后,筋斗云从远处翻涌而来,又将身后的艾丝特逼退。
艾丝特一边踩着孙悟空的背部往后退去,避开了横飞而来的筋斗云,一边仍然留下了一条条人偶线。
她利落地翻旋于天空中,双臂横开,十指之上的千万条人偶线扯住了孙悟空的每一个身体部位,使祂如同舞台上的木偶那样僵在原地。
借着艾丝特制造的这一刹那机会,黑蛹释放了皇女的能力——“日月同行”。
一瞬间,一轮巨大的人造月球冉冉升起。
月光清辉落了下来,洒在了孙悟空的体表,将其又一次定格在了原地。
紧接着,黑蛹发动了体系的最终能力——“异能融合”。
已释放“异能融合”,将异能一:“戾青之舟”(来源于:帆冬青)与异能二:“金属控制”(来源于:加菲尔德)进行融合。
提示:一个更为强大的、崭新的异能诞生了——“最终龙舟嵌合型战舰”。
“虽然不知道融出了个什么东西,但凑合着用吧……”
黑蛹这么想着,便抬起拘束带漫向夜空,释放了异能。
那一刻,一片红蓝二色的光芒自拘束带上方暴掠而过。
紧接着他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轰鸣,抬头望去,大气层和云雾忽然一扫而过,一片阴影铺天盖地席卷而下,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艘龙舟状的金属战舰在天空之中冉冉升起。
此刻战舰头部的红蓝龙头缓缓敞开,一道红蓝相间的能量光球缓慢地汇集而成,无形的气浪扫过来一整片冰川。
下一个刹那间,光球爆裂开来,化作一束红蓝色光束往前喷吐而出。如同一头狂戾至极的野兽,咆哮着撕裂了半片天幕,最终笔直地轰射在了齐天大圣的身体之上。
“轰隆——!!!”
红蓝二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泯灭了冰川,泯灭了大气,这一刻整个世界万籁俱寂,所有的色彩都黯淡了下来,剩下只有那一片跳荡在海洋、天空、冰川之上的炫目光芒。
艾丝特和顾绮野都拉开了一段距离,自东南两侧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这是文裕做的?”顾绮野不敢置信地想。
“这居然是那个小子做的么?”艾丝特想,“真有一手……”
世间沉寂一片,万籁俱寂。
过了一会儿,只见待到冰雾纷纷扬扬散去之时,孙悟空的身影再一次显露在了三人的视线当中。
祂压低头颅,佝偻着背部,甲胄的缝隙之中一片灼热的蒸汽升腾而起,可右手仍然紧紧地握着那一把金箍棒。
“还是赢不了么?”黑蛹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祂抬起另一只手,紧紧地抵着头顶的金箍,忽然一片金色的咒文流转开来,形成了一个圆环。
咒文形成的圆环围绕着祂的头顶旋转着,忽而膨胀,忽而收缩。梵音震耳,这一刻整座霍夫斯冰川都笼罩在嘶哑而低沉的、诵念经文的声音里,山峦崩塌,大地开裂。
“他在做什么?”顾绮野不解。
“谁知道。”
艾丝特面无表情说着,拔掉了头顶的那一根人偶线,睁开了红色的眼睛。
经过这一轮交手,她已经明白了,和神话级奇闻交战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而她的目标也已经达到了——这会儿,加菲尔德已经带着虹翼的其他伤员成功撤离了霍夫斯冰川。
此时此刻,只有黑蛹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深深的震撼和诧异,整个人呆在原地。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限制级1001的话语——“紧箍咒,这是‘孙悟空’唯一能用于破除精神系控制的能力。”
“那难道是……紧箍咒?”
黑蛹低声呢喃道。
顾绮野捂着腰部的伤口,奄奄一息地爬起身来,扭头看向远处。
这一刻,尤芮尔和鬼钟对抗着的那十多具毫毛分身忽然消失了。
它们化作了一片雾气,霎那间灰飞烟灭。
仿佛从未存在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