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有小林制药的工厂产权证明、东京渠道分布图，还有盖着公司公章的《合作承诺书》。他抽出最上面一份文件推到桌中央，语气终于没了之前的犹豫：“这是我方准备的工厂抵押评估基础材料，包括土地使用证、设备清单和近三年的资产审计报告，可供贵方评估团队随时核验。”
“此外这里还有你们要的签字……”
一样样的东西被他拿了出来，都是方言上次提到过的东西，众人马上接过仔细辨认，里面的一些文件，现在还需要认真的核实。
有些让方言他们意外的是，这些材料方言他们并没有发现问题。
都是按照方言他们的要求来的。
几个人都分别检查了，里面明确了抵押工厂的估值标准、技术保密条款的违约金细则，还有泄露赔偿条款，抵押工厂若出现资产转移则合作自动终止，还有最开始的第一批的试售卖……各种条款确认里面没有任何的问题后，就开始了签署。
小林一雅看到方言他们签完后，合同递到他面前，他微微一顿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心，但很快便拿起笔，在乙方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下小林制药的红色公章。
“合作愉快。”赵锡武率先伸手，与小林重重握了握，“等评估团队下周从日本回来，我们就签订抵押登记证明，届时中日双方的公证处会共同见证。”
“合作愉快。”小林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转头看向方言：
“方先生年轻有为，这次合作多亏了你的高效推进。希望后续对接时，我们能继续保持这样的默契。”
方言是这边的技术核心，还有主要工厂的负责人，他点了点头说道：
“一定，我们会派出相关人员随首批的货物赴日，有任何的问题随时沟通。”
签字仪式完成的瞬间，等候在会谈室外的记者立刻被请了进来。
相机快门声“咔嚓”作响，小林一雅整理了一下情绪，和赵锡武并肩站在桌前，共同举起签好的合作协议，镜头将这一幕定格。
随后有记者大声提问：“小林社长，这次合作对小林制药对抗津村垄断有什么意义？”
小林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在场的中方人员，语气坚定：
“这次合作不仅是小林制药与中方的双赢，更是推动日本汉方药市场公平竞争的重要一步。我们会尽快将优质的中医药产品带给日本民众，用实力打破垄断格局。”这番话既回应了媒体，也暗中向国内的革新派传递了“任务完成”的信号。
“那小林制药为这次合作付出了什么？有消息说你们抵押了东京港附近的GMP工厂，这是否意味着公司承担了巨大风险？”另一位男记者的问题更尖锐，直接点出了“工厂抵押”的敏感点。
小林嘴角抽了抽，他们刚才人都没在，就知道这里面的细节，很明显是这边透露给他们的，不过这事儿字都签了，他表现的尽量诚恳：
“抵押工厂不是风险，而是诚意。我们坚信这场合作的价值……不仅能让日本民众用上更优质的汉方药，还能推动中日中医药文化的交流。”
“至于风险，我认为因循守旧、放任垄断才是最大的风险。小林制药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行业公平竞争探路。”
一位举着“健康报”标牌的记者问道：
“未来小林制药是否会扩大与中方的合作？比如联合研发新的汉方药？”
小林立刻接话：
“当然！这次合作只是开始。中医药是全人类的财富，我们希望通过合作，让它在新时代焕发更大的活力。”
接着记者又对着方言采访起来。
“方先生，作为中方的技术核心，您认为这次合作除了产品出口，还能在哪些方面推动中医药发展？”一位举着话筒的记者将问题转向方言，目光里满是期待。
方言接过话筒，先是朝着镜头温和一笑，随即话锋一转：
“产品出口只是第一步。我们更看重的是中医药文化的传承与创新。据我们了解，日本宫内厅书陵部收藏了不少我国流失的中医古籍，其中不乏唐宋时期的孤本秘方，这些都是全人类的文化瑰宝。”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边的小林一雅，笑容依旧温和：
“所以我们希望，借着这次合作的契机，能通过小林制药牵线搭桥，推动这些古籍的整理与研究，如果能从中发掘出适合现代临床的药方，我们可以联合研发成新产品，真正实现‘造福全人类’的目标。”
这话一出，现场的记者们立刻沸腾起来，相机快门声再次密集响起：
“方先生，您说的古籍具体有哪些种类？”
“如果日方同意合作，中方会提供哪些技术支持？”
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显然这个话题比单纯的“产品合作”更有新闻价值。
而站在方言身边的小林一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
妈的！还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方言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古籍的事！
这哪里是“合作建议”，分明是给他挖了个大坑！
宫内厅书陵部的古籍属于日本皇室藏品，向来对外保密，别说借出来研究，就连查阅都需要经过层层审批。
方言在记者面前把这事说出来，等于把他架在了火上，若是答应，他根本没能力撬动皇室资源；若是不答应，就会被记者扣上“不重视中医药文化传承”“缺乏合作诚意”的帽子，之前在镜头前营造的“积极合作”形象瞬间会崩塌。
更让他头疼的是，方言特意强调“通过小林制药牵线”，把这个难题直接甩给了他。在场的媒体都听着，若是他当场拒绝，明天的报纸上说不定就会出现“小林制药阻碍中医古籍研究”的标题，这不仅会得罪中方，连日本国内的党派大佬可能对他产生不满。
“小林社长，您怎么看方先生的提议？”果然，立刻有记者把话筒递到了小林面前，等着他表态。
小林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强装镇定，对着镜头挤出笑容：“这是个非常有意义的提议……我们会尽力协助中方与相关部门沟通。不过宫内厅的古籍管理有严格的制度，具体进展还需要时间推进。”
他只能用“尽力协助”“需要时间”这种模糊的说法搪塞，既不敢直接拒绝，也没法给出明确承诺。
方言仿佛没看出小林的窘迫，反而顺着他的话补充道：
“我们理解流程的复杂性，也愿意耐心等待。小林社长刚才说‘中医药是全人类的财富’，相信您一定能理解保护和研究古籍的重要性。”
他特意重复了小林之前说过的话，把对方的“大义”又摆了出来，让他根本没法反驳。
小林心里把方言骂了千百遍，脸上却不得不维持着“赞同”的表情，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我们会尽快跟进此事。”
接下来又问了好些问题，终于这边的采访结束。
小林他们的团队被带着去共进午餐，路上的时候小林一雅终于忍不住，今天被坑了这么多次，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对着方言问道：
“方先生，古籍的事……你怎么突然在记者面前提？”
方言摊了摊手，语气无辜：“这不是突然提的。我们早就想推动古籍研究，只是觉得这次合作是个好契机。小林社长刚才也说了，中医药是全人类的财富，难道不该让古籍发挥更大的价值吗？”
小林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
“是，您说的对！不过我认为咱们现在还是先把手里的事儿做好，这样才能有后续的更多合作。”
方言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刚才采访的话又不是说给小林一雅听的，他是给他背后的那位听的。
只要他希望合作，搞出更大的政绩，就有可能把书搞出来。
